第30章 荊棘花
林奇知道自己可能找對地方了。
這裡是三角街，國王區、河谷區和灰霧區交界處一條很不起眼的街道。
巷口有棟二層小樓，門上刻著一朵荊棘花就算是招牌了，門兩側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把守，不時能看到有人遮遮掩掩的快速的出入。
似乎只是個很普通的私人俱樂部，和萊茵市幾千家俱樂部沒什麼區別。
前提是忽略掉意識中的提示的話。
在巷口的煤氣路燈陰影里站了不到十分鐘，腦海里的提示就響起了五次。
至少五件奇物堂而皇之的擦身而過，這種頻率，說它不是與神秘有關的產業林奇都不信。
他估計這裡很可能是個進行奇物交易的地下市場。
進不進？林奇默默地問自己。
貝西夫人的激烈反應尚未忘記，娜塔莉警官孤身犯險的決絕猶在眼前，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帶著幾樣破武器，真要這樣闖進去嗎？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但是，她很可能已經進去了啊。
自己的救命恩人，穿越以來第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娜塔莉警官，因為自己要抱大腿而被牽扯進來，進去直面僅憑存在就能讓貝西夫人崩潰的恐怖存在。
自己就在一旁看著？那還是人嗎？
萬一警官女士真的因此出了什麼事，林奇相信自己就算活下來了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還不如一起同生共死。
何況又不一定死，對上別的我都是弱雞，但對上這種吞噬靈魂的高位存在，我可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呢，應該有效吧，旅伴。
【旅途中，一切風景都可能看到。】
有你這句話，我更害怕了，謝謝啊。
林奇摸摸手槍和戒指，一咬牙，搖著手杖離開了陰影，走向昏暗的小樓入口。
剛才已經有路人被門口的壯漢趕走了，但林奇還是徑直走了過去。
目不斜視，理直氣壯。
當年娜塔莉能帶麥琪太太和小瑪莎進去，說明這裡的限制其實並不嚴格，這種前提下只要有正當理由，應該不會太被為難。
試試看吧，希望沒錯。
「嘿，別走了。」果然，看門的壯漢擋住了林奇，「你要幹什麼去？」
林奇吸了口氣，掏出熾熱女士的熱情晃了晃：「第一次來，有個東西想出手。」
兩個壯漢都沉默了，林奇低垂著目光，心裡緊張，但神色依然努力保持平靜。
「暗號呢？不知道？沒有暗號我們很難辦啊。」壯漢狐疑的打量著林奇。
「呃，她好像提過暗號，不過我給忘了。」林奇尷尬的撓撓頭。
「誰啊？」
林奇選擇了最穩妥的答案：「一位紅髮女士，總叼著菸斗，她店裡不想收，就讓我來這裡試試。」
「貝西夫人啊，你怎麼什麼都忘，這樣不是為難我們嗎？算了算了，進去吧，第一次來別亂走，進了不該去的地方，神秘失蹤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直接去櫃檯找侍者，他們會告訴你後面的手續。」
似乎挺正常，就是正常保安的反應。
或許裡面只是正常的黑市，沒有那麼危險？
心裡期待著僥倖，林奇禮貌的點點頭，越過壯漢走進大門。
第一關通過，我……
跨過大門，在腳步落地的瞬間，林奇突然覺得眼前一花。
就像老式電視屏幕里雪花閃了一下一樣，同時耳中響起尖銳的蜂鳴。
透過瞬間出現的雪花，林奇仿佛置身於一個幽暗的虛空里，俯視著下方深邃的黑暗，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八個鮮紅的光點。
幻象一閃即逝，眼前又恢復了正常，但腦子裡有股昏昏沉沉的感覺，晃晃頭才消退。
『旅伴。』
【這棟建築從概念糾纏著神秘的污穢，當你完成進入建築這一行為的時候，你的靈感就受到了污穢的刺激。】
『所以這是靈感的預警？這裡真的有危險？看來靈感高了真不錯。』
【呵……】
進，來都來了。
林奇沒理會腦海里奇怪的笑聲，儘量以正常的姿態進入小樓。
裡面是左右兩道鋪著地毯的走廊，分布著不少門扉，走廊裝飾頗為考究，只是光線暗淡朦朧。
林奇看了看走廊兩側站的侍者，按守衛的囑咐，徑直走向正面的大廳。
大廳類似酒吧，正中就是守衛說的櫃檯，周圍是一個個半隔離的卡座，更外圍則是一圈像是包間一樣的房門。
林奇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娜塔莉警官的蹤跡。
不能漫無目的的碰運氣，讓我想想該怎麼找。
娜塔莉警官之前就和這裡打過交道，我不清楚她對這裡了解的程度，無法模擬她的思路追上她。但是沒關係，她的目的是追查奇物威廉的節日驚喜，那麼我只要也追查下去，就算思路不同，最終也會回到同一條路上來。
那麼先拋開她，按常理考慮，奇物蹤跡指向這裡，最大的可能當然是奇物在這裡完成的交易，我先看看好了。
主意已定，林奇對櫃檯里穿著紅色馬甲的侍者笑了笑：「你這裡有出售或者求購的目錄嗎，最近這段時間的，我還想買幾件奇物。」
侍者不疑有他，推過幾個厚厚的登記本：「從後往前，但今天之前的顧客未必還在，可能需要我們書信通知，除非開了包廂住下。」
林奇點點頭，翻開記錄本，裡面是一行一行的登記記錄，分門別類，有買有賣。
細細閱讀了一遍近一個月的記錄，不僅沒有威廉的節日驚喜，就連任何一個聽名字像和煙花有關的奇物都沒有。
沒有。
林奇有點失望，看看侍者自己抱著一本小說看的投入，一時也沒有其他顧客來櫃檯，林奇便又打開了包廂的登記記錄。
這裡不是旅店，這裡包廂的登記除了客人姓名之外，也包含了收購和出售的神秘物品名稱，但林奇把近期的記錄都看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和目標類似的名字。
這就奇怪了，奇物既然關聯到這裡，不該在交易記錄上找不到啊，除非……林奇的目光落到五天前的一條包廂登記信息上。
這是最近幾十天以來，登記記錄上唯一一個沒有註明奇物名稱的登記。
事有反常必有原因。
有問題。
林奇記下了包廂號八號房，決定先找個可以停留的身份，再深入調查這個房間。
身份當然是售賣奇物了。
林奇見侍者從小說里抬起頭，便把戒指拍在櫃檯上，紅馬甲侍者瞟了一眼：「這是奇物？出售？」
林奇點點頭。
「特里先生，有人出售奇物。」
紅馬甲熟練的回頭輕呼，片刻後一個紫色馬甲的人拿著一張紙走了過來。
「把表填了，我給你登記，然後你在座位上等著，有人看中了會去找你，一天不一定能賣掉，記得多來幾天。記得賣價我們抽成百分之五。」
像是主管的紫馬甲面無表情，聲音像是念誦台詞一樣毫無感情。
林奇接過的同時，疑惑的看了紫馬甲一眼。
就在看到對方面容的瞬間，視野中又是一陣雪花閃過。
眼前的紫馬甲侍者是個神情嚴肅樣貌普通的中年人，但在雪花閃過背後，中年人的面孔像多了一層重影。重影猶如一隻巨大的蜘蛛，有著楔形的頭顱，長著昆蟲一樣的口器，四顆牙齒橫向裂開，刀鋒一樣不斷開合。
雙方就隔著一張櫃檯，距離非常近，重影就在林奇面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蟲頭上長著一排紅色的眼睛，眼睛裡卻有著人的眼珠和瞳孔，每個瞳孔都死死的盯著林奇，一眨不眨。
十目相對，時間都仿佛凝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