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將軍
一望無際的海面與天空連成一線，腥鹹的海風撲面而來。
三條多桅帆船組成的船隊就停靠在碼頭上，桅杆如槍般林立，甲板反射著刺眼的陽光，水手們沿著桅杆和纜繩上下攀爬，為出航做著最後的檢查，叫喊聲此起彼伏，直衝入雲。
搬運工扛著大桶清水和物資步履蹣跚的登上貨船，貨倉的門敞開著，主計正高聲清點著船艙里的貨物，都是成衣和金屬日用品，這是萊茵市最出名的兩種產品，在整個蘭德甚至半個中土大陸都深受歡迎。
「登船。」
「啟航檢查。」
「加煤，蒸汽機啟動。」
「解纜。」
船尾冒出滾滾黑煙，螺旋槳激起蒼白的水花，跳板收起，桅杆頂的水手不斷打出旗語相互呼應，三艘大船緩緩離開長橋，開始隨著海浪慢慢移動。
「準備出……」
「嗚~~~」
悠長的號角打斷了，一列馬車遠遠地飛馳而來，引得碼頭上的行人驚叫不止，同時七八艘小艇從四周圍上來，在大船脫離長橋進入航路的前一刻，擋住了三艘船的去路。
「停船，接受檢查。」
小艇上打出旗語，隨後把大船逼停，重新伸出跳板，幾輛橫衝直撞的馬車剛好在長橋邊停下，一群本地領主水軍衝上了旗艦的甲板，後面還跟著幾個神秘的黑衣教士。
這自然是林奇和瑞克騎士帶著教會的騎士們追了上來，又通過正規渠道調動了港口的駐軍，在最後一刻逼停了船隊。
這要是讓他們出了港，就不可能再追上他們了，現在看到三艘船都停下，套上黑夜教士袍的林奇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穿著大紅外套的船長匆匆走來，看到甲板上的人愣了愣，隨後對領頭的水軍軍官堆起笑容大步迎了上去，伸出雙手熱切的握住軍官的手，三枚弗萊德曼金幣魔術一樣的滑進了軍官手裡。
「現在懷疑你們船上有違禁貨物，立刻關閉蒸汽機接受檢查。」
軍官一臉嚴肅的推開船長的手，朝身後的幾個教士使了個眼色。
「長官，這是怎麼了，我們都是報備過的合法貨船啊，商貿日報商會的船隊，都是王國的忠誠子民，絕不可能運送違禁貨物呀。」船長哭喪著臉說道，「您看我們纜繩都解了，獻祭海神的雞也殺了，這要是讓我們再重新停船，等於詛咒我們出門就遇到海難啊。」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誰讓你們運違禁品，現在把所有艙室門打開等待搜查，搜查過後確認沒有違禁品，自然放你們離開。」
「長官，這不合法吧。」船長也沉下了臉，「我們船隻已經已經離岸，意味著已經離開蘭德領土，在領海上你們登船也只能抽檢，無權徹底搜查。」
「你還知道法律？領主的命令就是法律，少廢話，快點，不然以抗命為由把你們就地處決。」
軍官板著臉一聲冷哼，身後的士兵立刻整齊的上前一步，槍托同時頓在甲板上，氣勢十足，充滿了壓迫力。
「等等。」
船長有點太淡定了，林奇意識到有點不對，想要出聲提醒軍官，然而……
「咔嚓咔嚓。」
甲板下的黑暗裡連續亮起刺眼的閃光，隨後十多個人鑽出甲板，後面還跟著幾個扛著照相機工人。等工人們把照相機搬到甲板上重新架好，又是一陣咔嚓咔嚓的拍照，十多個人則有男有女，大多都穿著輕便的外套和鞋子，手裡舉著紙筆，低頭刷刷記錄著。
「唐納德，不用和他們生氣。」隨後，一個一身正裝的中年人拄著手杖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和被抓的走私販子描述的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傑弗遜了，他朝士兵和教士們微微欠身，眯著眼睛笑容陰森，「剛好，全萊茵有影響力的報社都有記者在場，各位長官請盡情展現我們萊茵軍人的氣勢。」
記者？
大部分人的臉色都變了。
沒人看到自然怎麼都好辦，有一兩個媒體在場，也可以過後打嘴仗，但如果全市的媒體都在場，那就是一場輿論災難了。問題是這些記者是怎麼冒出來的？
「呵呵，十天後就是弗萊德曼王國王太后的生日，那可是魯道夫二世陛下的親姑姑，作為陛下的忠實子民，大家當然有興趣去報導這場盛會。剛好我們商會有船，就邀請萊茵的同行一起出發了。」市儈的男人露齒微笑，「怎麼，各位長官，這是對我們這些報社記者有什麼意見嗎？還是堅持要違反蘭德法律，強行全船搜查呢？」
居然被反將一軍。
帶隊的軍官臉色尷尬，偷偷瞟了瑞克騎士一眼，而瑞克此時也感到有些棘手。
這些記者就是傑弗遜的安全措施，難怪他跟著船隊不緊不慢的啟航，有全市媒體代表護航，比他自己急急忙忙逃走安全多了。
「哈哈哈，各位長官，還準備繼續耽誤我們的出行時間嗎？我們可不像各位那麼悠閒，每一分鐘都十分寶貴，容不得浪費啊，呵呵呵。」
瑞克只覺得進退兩難，現在當然可以無視滿船的記者和照相機，強行扣押所有人，然後全船搜查。從傑弗遜的表現，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東西就在他手裡。
然而這樣做的代價也相當嚴重，就算最後真找到東西也會引發輿論風暴，到時候其他教會肯定樂於踩上幾腳，最終整個教會的名聲都可能受到影響。而萬一沒找到東西就更麻煩了，自己會變成全蘭德的笑柄，教會就算想維護自己也不行，肯定要進行處罰。
「各位長官，我們正在商討報導的事宜，實在沒時間陪各位玩樂，如果不打算強行違反法律搜查全船的話，就請各位從下面把跳板推回來，我們的諸位記者朋友從來不喜歡和各位接觸，而我……呵，我也不喜歡看到各位的臉，所以，請離開。」
「你……」
帶隊的軍官握緊了拳頭，但看看周圍的記者，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而瑞克騎士也臉色難看，以他的實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輕易幹掉，卻只能強忍著怒氣，對著傑弗遜陰冷的笑臉無可奈何。
難道明知道他是犯人，卻要看著他這樣得意的脫身？
「剛才我聽你們的意思，按蘭德法律，在領海上也是可以抽查船隻的？」
林奇拉了拉袍子的兜帽，聲音不大，但船上大多數人都能聽到。
「對。」瑞克心裡升起一絲希望，「每艘船有權抽查三到五個重點艙室。」
「那就簡單了。」林奇慢慢走到傑弗遜面前，看著他的笑臉，輕聲反問道，「這位先生，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家女神亂丟的東西我完全感應不到？」
傑弗遜笑容一僵，雙手抱胸倒退了半步。
「你猜我能不能把你藏起來的贓物找出來，傑弗遜先生？現在，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