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英雄:余秋里

  他15歲參加農民暴動,打土豪劣紳。不久就加入工農紅軍儒林赤衛大隊,因作戰勇敢,有組織能力,擔任了赤衛大隊的分隊長。他因干涉特派員的權力,被帶到保衛局……。敵人的機槍子彈兩次打在他的左臂上,打斷的骨頭白茬已穿出皮肉,有兩根筋露在外面,微微顫動,他沒有時間多想,只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並用繃帶把左臂掛在脖子上,繼續指揮戰鬥。他拖著一隻斷臂度過了192個日日夜夜,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中走了兩萬里。他21歲任紅2軍團第6師18團政治委員,後來成為新中國西南軍政大學副政治委員、第2高級步兵學校校長兼政治委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參加暴動打土豪

  1914年11月15日,余秋里出生在江西吉安縣敦厚鎮的一個叫做坪里的小村。因生在秋季,父母給他起名秋里。

  余秋里的父親余煥然,是位勤勞的農民。母親戴氏,是位心地善良、吃苦耐勞的家庭婦女。

  坪里村東依贛江,北傍木水河,因地勢低洼,十年九澇,老百姓的生活非常貧困。余秋里小的時候,家中只有水田二畝五分,灘地兩畝。另租種地主的田二十三畝。當時債務利息重,地租很高,租率為五成至六成。農民辛辛苦苦勞動一年,打下的糧食,一多半要交給地主。父母和余秋里三人參加勞動,即便收成好,也只能勉強餬口,若遇天旱或水災,生活就更加艱難。

  因為家裡貧窮,祖父和父親都沒有讀過書。1921年,余秋里7歲時,父親一狠心,把他送入本村私塾讀書。後因連年水災,家中生活很困難,到1924年,再也無力負擔每學期六斗米的學費,只好輟學,回家幫助父親種田。在這以後,每年在冬閒季節,斷斷續續又讀了三年夜校。

  為了生存下去,父親只好帶餘秋里到吉安城裡,在贛江邊上當搬運工。天下烏鴉一般黑,工錢本來就很少,又被把頭剝削去一部分,一天勞累所得,除去吃飯已所剩無幾。

  1929年,受大革命的影響,吉安地區革命運動蓬勃發展,農民運動風起雲湧。不堪忍受剝削壓迫的農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紛紛起來參加暴動,反對地主惡霸、土豪劣紳。

  余文元是村裡的地下黨員,經常秘密召集村裡的貧苦農民開會,給大家講農民受苦是因為受土豪劣紳的壓迫和剝削,要過好日子,就要跟著共產黨鬧革命,打倒土豪劣紳。他有時還給大家講其他地區打土豪分田地的情況。大家聽了都非常高興,感到有了前途,有了希望。余秋里經常參加這樣的活動。

  10月的一天,余文元又召集大家開會。他說,明天有幾個村莊的農民要聯合起來參加暴動,去打土豪。明天一早,在村西的場院集合。最後,要求大家要保守秘密。

  第二天凌晨,余秋里來到場院上時,場院裡已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人手中拿著大刀、梭鏢,有的拿著木棍。開會時,當地農民運動領導人周曼朵給大家講話,他歷數了地主豪紳的罪惡。他說,禾埠橋、黃家村的土豪劣紳殘酷欺壓剝削農民,我們要想過上好日子,就要打倒這些土豪劣紳,現在我們就要去找他們算帳。說完後,立即帶領幾百人湧向了黃家村。他們衝進地主的大院,捉住了幾個土豪劣紳,立即拉到大街上進行鬥爭,同時,把地主家的財物分發給貧苦農民。余秋里看到過去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土豪劣紳被斗得威風掃地,看到廣大貧苦農民興高采烈地分發地主的財物,心中感到無比的痛快。

  九次攻吉安

  暴動後,很快傳來消息,跑掉的土豪劣紳到吉安城裡搬救兵,反動軍隊很快要來鎮壓。於是,余文元帶領一些參加暴動的農民轉移到山裡。在研究以後怎麼辦時,有人說:「我們回村去會遭到鎮壓,就是不遭鎮壓,那種苦日子也沒法過,不如去當紅軍。」很多人都贊成。余秋里想到在家中遭受的種種苦難,堅決地說:「我也要參加紅軍。」在余文元的帶領下,他們參加了工農紅軍儒林赤衛大隊,從此開始了南征北戰的軍旅生涯。

  余秋里參加赤衛隊以後,由於家庭成分好,對土豪劣紳鬥爭堅決,對革命忠誠,同年12月,由余文元介紹參加了共產主義青年團,在吉安縣陳家村一個詞堂里,舉行了宣誓儀式。1931年5月,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入伍後,余秋里開始當戰士,不久因作戰勇敢,有組織能力,擔任了赤衛大隊的分隊長。當時赤衛隊主要在敵我交界的邊緣地區活動,打擊土豪劣紳的反動武裝,支持群眾的革命鬥爭,有時也配合紅軍作戰。最主要的戰鬥就是八次攻打吉安。

  當時,贛西南特委在「立三路線」的影響下,把「攻取吉安」作為中心任務。從1929年11月至1930年8月,在沒有紅軍或只有很少主力紅軍參加的情況下,曾八次組織赤衛隊和工農群眾攻打吉安城。

  吉安城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東有贛江和青原山,南有禾水和神崗山,西有天華山,北有真君山和螺子山。當時吉安周圍都是蘇區,各縣的惡霸地主、土豪劣紳都集聚在這裡,是贛西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堡壘。

  在攻打吉安時,各赤衛隊的隊員和廣大工農群眾鬥志昂揚,不怕困難,不怕犧牲,高舉紅旗,英勇攻擊,多次衝到吉安城下,給敵人造成很大威脅,但因缺少重武器,未能攻破吉安城。

  余秋里印象最深的是第六次攻打吉安。1930年6月,蔣、閻、馮大戰爆發後,駐吉安的國民黨軍隊換防。贛西南特委決定利用這個時機,「破釜沉舟」拿下吉安。當時決定以地方紅軍為主力,調集赤衛隊和十萬工農群眾予以配合。

  6月28日,攻城總指揮曾山率領紅軍、赤衛隊和十萬工農群眾向吉安城發起了進攻,將吉安城四面包圍,先後攻占了真君山、天華山、螺子山。接著,攻占天華山的紅軍突破國民黨軍城外的陣地,攻進城西街趙公塘,經過激戰殲敵百餘名,但終因缺乏攻城武器,未能突破城內工事。這時,敵援軍已迫近吉安,總指揮部決定撤出戰鬥。

  9月,紅一方面軍撤圍長沙後,經株洲向江西開進,決定攻占吉安,算起來,這是第九次攻打吉安了。

  10月3日,紅一方面軍各部隊陸續到達吉安城郊,占領進攻出發陣地。

  這一次,為了確保攻克吉安,根據紅一方面軍總前委的統一部署,贛西南特委決定調集地方紅軍、赤衛大隊和十萬工農群眾參加作戰和支前。

  10月4日拂曉,紅軍向吉安城發起攻擊,先後攻占了螺子山和真君山。傍晚,暫停攻擊,調整部署。

  晚上9時,紅軍發起總攻。

  余秋里所在的赤衛大隊的指戰員帶著禾草、柴刀、梯子、木板,跟隨主力紅軍攻擊前進,填溝、搭橋、破鐵絲網,掩護和保障部隊衝擊。紅軍首先在城西突破國民黨保安團陣地,攻入城內,直插城中心中山路大街。

  國民黨駐軍第13師師長鄧英見敗局已定,慌忙率少數人乘船沿贛江北逃。10月5日清晨,紅軍在城內群眾的歡迎下,進入吉安城。

  進入吉安後,赤衛大隊駐紮在發電廠附近。余秋里進去看了看,當時只有一台50千瓦的發電機。機器一開動就能發出電來,引起了余秋里很大的興趣。這是余秋里第一次接觸現代工業。在以後的戎馬生涯中,只要打下城市,余秋里總要抽空到工廠里去看一看。這為他解放後從事石油工業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干涉特派員的權力

  1930年11月,國民黨發動了對蘇區的第一次「圍剿」。為了配合中央蘇區的反「圍剿」鬥爭,牽制敵人,儒林赤衛大隊對駐在吉安地區的國民黨軍第77師發動了多次襲擊。在襲擊神崗山的敵軍時,第一中隊中隊長犧牲,於是余秋里被任命為一中隊中隊長。

  1931年4月,蔣介石集中20萬兵力,再次對蘇區進行「圍剿」,駐吉安的國民黨軍77師一個旅開始向贛西南地區發動進攻,先後占領了永陽鎮等地。隨後,紅20軍和湘東獨立師在赤衛隊配合下向敵人發動進攻,將敵擊潰,收復了永陽等地。在橫江渡以西的七里坪戰鬥中,余秋裡頭部負重傷。

  余秋里負傷後,組織上把他安置在一戶農民家中養傷。傷愈後,余秋里被推薦去紅軍學校第四分校學習。

  經過近一年邊學習、邊戰鬥艱苦環境的鍛鍊,余秋里的軍政素質都得到了很大的增強,逐漸成長為一名優秀的紅軍基層指揮員。

  1935年2月,余秋里到紅2軍團6師18團擔任總支書記。當時,18團駐在湖北宣恩縣的沙道溝,團長高利國,政治委員朱紹田。那時,師、團兩級都設特派員,直屬保衛局領導,有很大的特權。

  有一天,特派員提出要扣押一名連長和一名排長。團政委朱紹田問,這兩個人都是好同志,為什麼要扣押?特派員說有人反映他們政治上不可靠。

  一個堅持要扣押,一個堅決不同意,兩人爭吵得很厲害。

  特派員蠻橫地說:「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把他們扣起來,這是特派員的權力,別人無權干涉。

  余秋里看到特派員這種蠻橫的態度,非常氣憤,就說:「你不作深入調查,憑個別人的小報告,就要扣押連排幹部,又不肯聽政治委員的意見,你這樣做是非常錯誤的!」

  特派員聽了余秋里的批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嚷著說:「你們干涉特派員的權力,我要報告保衛局!」

  余秋里說:「你現在就去告吧!」

  第二天,保衛局派來兩個背機關槍的人,對余秋里說:「余秋里,吳局長請你去。」

  余秋里來到保衛局,見到了吳德峰局長。在湘贛省蘇維埃政府工作時,余秋里和他曾有一面之識。

  余秋里對吳局長說:「你派人把我找來,有什麼事啊?」

  吳德峰說:「有人反映你干涉特派員的工作。」

  余秋里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敘述了一遍。

  吳德峰聽了以後說:「你先回去吧,我們再了解一下!」

  余秋里回來以後,朱紹田握住他的手,流著眼淚說:「你被保衛局的同志帶走,我真替你捏一把汗啊!」

  余秋里說:「我心中感到很坦然,我又沒有做錯事,怕什麼?」

  不久,余秋里所在團的特派員被調走了。事後聽說,任弼時知道了這件事後,狠狠批評了保衛局,並限制了保衛局的一些特權。余秋里從內心感激、敬佩任弼時。

  團政委批評團長

  1935年4月,余秋里被任命為紅18團政治委員,團長高利國。6月中旬,團長在老鴉關戰鬥中受傷後,總指揮部派來賀炳炎接任團長。

  賀炳炎來18團後,總的說,他們倆合作得很好,但也發生過衝突。

  在一次戰鬥中,團里繳獲了一批物資,其中有一些布。團部的警衛員、通信員圍著賀炳炎,要求用繳獲的布為他們每人做一套新衣服,賀炳炎答應了。

  衣服做好以後,團部的警衛員、通信員穿起來覺得很神氣,但在部隊中卻引起了強烈反映。有的人向余秋里反映了這件事。余秋里感到團長這樣做影響不好,應該和他談一談。

  一天,當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余秋里對賀炳炎說:「全團一千多人,你批准給團部少數幾個人每人做一套衣服,這樣就脫離了廣大戰士,必然會引起大多數同志的不滿。」

  賀炳炎一聽,猛地站了起來,把桌子一拍,生氣地說:「你這個政委管得也太多了,我這個團長連做幾件衣服的權力都沒有嗎?」說完,一甩袖子就出去了。一會兒,有人向余秋里報告:「賀團長騎著馬跑了。」

  余秋里一聽很生氣,就說:「沒有團長照樣打仗。」

  當天晚上,賀炳炎又騎著馬回來了。

  事後知道,賀炳炎當時一生氣,就騎著馬跑到軍團部,找賀龍總指揮去訴「委屈」,賀總指揮不僅沒有同情他,反而嚴肅地批評了他。

  在日後的相處中,賀炳炎和余秋里慢慢熟悉起來。2軍團的同志也向余秋里介紹了賀炳炎的情況,說他對黨忠誠,作戰勇敢,為人耿直,但有個倔脾氣。有些問題想不通就有氣,有氣就發作出來,天王老子也不怕。一旦想通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過了一段時間,賀炳炎主動找余秋里承認了錯誤,並在團幹部會上作了檢討。

  敵人的子彈兩次打在他受傷的左臂上

  1936年2月,賀龍指揮的紅2、6軍團為避開敵人的圍追堵截,將部隊開進了黔滇交界的烏蒙山區。

  為了擺脫敵人,我軍在大山中忽東忽西,忽南忽北,在祟山峻岭中轉來轉去,展開了一場艱苦卓絕的迴旋戰。

  3月12日,余秋里政委率18團正按著軍團的部署向鎮雄方向前進,忽然接到賀總指揮的命令,要他們火速前進到得章壩,截擊正在經得章壩前往鎮雄的敵萬耀煌縱隊。

  18團趕到乾溝梁子時,看到敵軍正沿山坡由西向東開進,恰好經過他們的腳下。於是乘其不備,猛烈開火,指戰員吶喊著沖向溝底,消滅了正在行進中的一部分敵軍,剩下的敵軍有的在溝底頑抗,有的掙扎著爬上了對面的山坡。

  為了消滅被圍困在溝底的敵人,成本興團長站起身來觀察地形,選擇進攻路線。

  這時,余秋里突然看到對面山坡上的敵人正難備向我方射擊,他高喊一聲「危險!」不顧一切地站起來一把把成團長拉倒。

  話音未落,一排子彈射來,擊中了余秋里的左臂。

  成團長站起來發現余政委負了傷,趕忙過來查看,余秋里用右臂推了他一把,說:「老成,不要管我,趕快指揮部隊衝鋒!」

  成團長無奈,只好交待警衛員幾句,又指揮部隊向溝底的敵人進攻。余秋里感覺傷口並無大礙,簡單包紮後,也隨部隊向溝底衝去。

  正在這時,接到總指揮部命令,我軍要撤出戰鬥,要求18團掩護軍團主力轉移。

  此時,對面山坡上的一股敵人對我軍機動構成了威脅。

  余秋里和成團長帶領部隊迂迴到對面山坡上,占領了大半個山包,繳了十幾支駁殼槍和幾挺機槍,就在即將占領全部山頭時,敵人一梭子機槍子彈打了過來,又打在余秋里已負傷的左臂上。

  余秋里低頭一看,打斷的骨頭白茬已穿出皮肉,有兩根筋露在外面,微微顫動。

  戰鬥正在激烈進行,他沒有時間多想,又只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並用繃帶把左臂掛在脖子上,與成團長一起繼續指揮戰鬥。

  戰鬥一直進行到天黑,主力部隊終於安全轉移了。

  6師政委廖漢生趕到18團通知他們撤退,此時,已被劇痛折磨多時的余秋里已經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廖政委趕忙讓人用擔架把余秋里送到師衛生部,重新包紮後即隨部隊轉移。

  拖著斷臂爬雪山過草地

  1936年5月,部隊到達中甸縣城。在中甸,余秋里參加了連以上幹部會議。會議明確提出,紅軍當前的任務,是要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過雪山、草地北上,與一、四方面軍會合,創建西北根據地。

  5月5日,紅2軍團從中甸出發向甘孜前進,共翻越了三座大雪山。

  這對重傷在身的余秋里來說是多麼大的考驗啊!但是他始終一聲不吭,咬著牙堅持著。同志們要抬他,可他堅決不同意,反而鼓勵大家一定要堅持下去,翻過雪山。

  更大的暴風雪襲來了,幾個人用余秋里的那塊油布擋著風,一步也不敢停,幾乎是掙扎著往前挪。

  就這樣,終於翻過了三座雪山,於7月1日到達甘孜,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7月中旬,紅二方面軍離開甘孜北上,開始進入草地。這裡地處高原,空氣稀薄,天氣多變,忽而晴空萬里,忽而陰雲密布。舉目望去,荒野一片,不見村莊,沒有人煙,部隊終日行進在這荒涼的大草原上。

  當時最大的困難是缺乏糧食。過草地前,每個人準備了一份乾糧,但數量有限,4師師長盧冬生同志在離開甘孜前看望余秋里時給他送了一些食品,但沒幾天就吃完了。以後只好挖野菜、找牛羊皮來充飢,偶爾在水裡捉到一條小魚,或者在草地上捉到一隻田鼠就是最好吃的東西了。

  過草地還有一個很大的危險,就是要通過一大段泥沼地帶。有的地方表面看上去是草地,下面卻是泥潭,一旦不慎陷進去就會越陷越深,以至泥水沒頂。在通過這一地段時,同志們都給余秋里讓路,把好走的路指給余秋里。

  有時同志們看余秋里實在太累了,就要用擔架抬他,可是他堅決不同意。他想,大家身體都很虛弱,每個人自己走路都很困難,怎麼能讓同志們抬呢?

  余秋里負傷不久,傷口就開始發炎腐爛,疼得厲害。當時沒有止痛藥,為了止痛,有時就把受傷的左臂伸到冷水裡泡一泡。

  過草地時,有一段時間沒有換藥。過了噶曲河,醫生來檢查傷口,打開紗布一看,傷口已經腐爛生蛆,醫生用鑷子將蛆一個一個地夾出來,用鹽水清洗了傷口。

  經過將近兩個月的艱苦行軍,終於走出了草地。9月初,紅2軍團到達哈達鋪。9月中旬,紅二方面軍總指揮部根據中央軍委的部署,發起了甘南戰役,先後攻占了成縣、徽縣、兩當、康縣四座縣城,並在這些地區建立了革命政權。

  甘南戰役後的一天,賀龍總指揮、任弼時政委、關向應副政委來看望余秋里,當時余秋里的左手已乾燥、發黑,左臂紅腫,身體消瘦。

  賀龍問他有什麼想法,余秋里說:「看來左手是保不住了,而且疼痛難忍,我想還是把左手鋸掉吧。」

  賀龍說:「方才我們和衛生部長侯友成同志談過了,他說,左臂是保不住了,做了,可以減少痛苦,防止感染;如果不做,感染後發高燒,就很危險,想做也不行了。」

  手術是在9月20日上午進行的。手術前,侯友成同志給余秋里講手術的程序和注意事項。

  余秋里說:「你們大膽做吧,沒問題。」

  候部長又說:「要全身麻醉。」「既然交給你們做,就一切都交給你們全權處理。」

  打上麻藥以後,余秋里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醒來了。「這一覺睡得真香啊!」他自言自語道。他覺得頭有些暈眩,習慣地用右手去摸左手,空蕩蕩的。余秋里才知道手術已經完成。

  余秋里算了一下,從3月12日得章壩戰鬥負傷,到9月20日,做手術,他拖著一隻斷臂度過了192個日日夜夜。這漫長的日子,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中走了兩萬里,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從358旅政委到總政主任

  1936年長徵結束到陝北後,余秋里入抗日紅軍大學學習。

  抗日戰爭爆發,余秋里任中共中央直屬政治處副主任。1938年起任八路軍總政治部組織科科長,第120師幹部大隊政治委員、第3支隊政治委員、第358旅的團政治委員。曾率部在冀中地區堅持游擊戰爭,參與創建晉綏軍區第6分區(寧武、岢嵐一帶)抗日根據地的鬥爭。

  1944年任第358旅政治部主任,曾在所部冬季大練兵中,總結和推廣「官教兵、兵教兵、兵教官」互教互學的群眾練兵方法。

  抗日戰爭勝利後,余秋里任第358旅政治委員,曾率部參加保衛延安、解放西北的重要戰役。1947年冬,曾運用訴苦和三查方法領導全旅新式整軍運動,提高部隊的戰鬥力。1949年任第一野戰軍1軍副政治委員。青海解放後,兼任青海省軍政委員會副主席、青海軍區副政治委員。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余秋里任西南軍政大學副政治委員、第2高級步兵學校校長兼政治委員、西南軍區後勤部部長兼政治委員、人民解放軍總財務部部長、總後勤部政治委員。1958年調任石油工業部部長,參加並組織大慶油田的開發建設。1964年起任國家計劃委員會第一副主任、主任,國務院副總理、國家能源委員會主任。

  1982年,余秋里任國務委員、中共中央軍委副秘書長、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堅決貫徹中央和軍委的指示,參與領導人民解放軍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1983年任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二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和一級解放勳章。是中共第九至第十二屆中央委員,第十一、第十二屆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1987年被選為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常務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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