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是萬萬沒想到一片大好的局面能打成這個模樣,他的旗艦被龜船這麼一撞,轟隆聲中就東搖西晃的,劉益肥胖的身軀一下子就支撐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邊上的狗頭軍師哭喪著臉趕緊就去攙扶劉益,但哪裡扶得住啊,也跟著被帶到了地上,他那文人瘦弱不堪的身體,摔的那是哪裡都疼。
但曾經溫柔呼喊「軍師軍師」的劉益,此時卻已經沒有任何的溫柔片語,摔倒在地上看到狗頭軍師之後,劉益那是紅著眼眶怒吼一聲:
「都是你這無才無德的小人害得我啊!」
說罷也沒有給狗頭軍師任何解釋的機會,拔出腰間佩劍,一下子就攮進了狗頭軍師的身體,那真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狗頭軍師就支支吾吾了一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然後就死了。
邊上的將士們本來就嚇破膽了,這下子看到劉益一下子就把自家軍師給殺了,定在原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而劉益手提著滴血的寶劍,此時環顧四周,不是火海茫茫,就是大明的笙旗遍布,他心中淒涼,忍不住響起被四面楚歌的項羽,心想著自己和他何其之像啊。
不過項羽有自刎的勇氣,劉益這肥頭大耳的遼陽平章自然是沒有這種勇氣的,他一想到自己要被大明俘虜,想到自己可能會死,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趕緊投降。
但這個時候投降,自己多半要被殺,這都打成什麼樣子了,大明那邊可不是招降自己,而是戰陣上把自己給俘虜了啊!
好在這時候,邊上一個將領走了過來,大聲說道:
「大人,咱們趕緊坐小船逃命吧,大人只要能逃回遼陽,憑藉著遼陽百姓們的擁戴,何愁不能東山再起啊!」
劉益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啊對對對!」
這將領也是動作很快,馬上就讓人放下了小船,然後帶著劉益就登上小船,隨行十來個親兵,至於說旗艦上其餘的將士們,那就愛幹嘛幹嘛去了。
至於這將領,帶著劉益就讓人奮力划起船槳來。
劉益在邊上也是一陣誇讚,先是詢問姓名,家裡幾口人啊,沒有沒有娶妻啊,沒娶妻娶我那些小妾裡面隨便挑一個,還誇讚他是少有的明白人,回去就給他升官發財云云。
不過夸著夸著,就發現情況不對勁了,這小船怎麼不是逃跑的方向,反而是直朝著那個撞進了旗艦里的龜船去的啊?
劉益趕忙喊到:
「方向錯了!方向錯了啊!」
那將領嘿嘿一笑,一手提著劉益防止他逃跑,一邊笑著說到:
「沒錯沒錯,你剛才不說我是明白人嗎,要給我升官發財嗎?這可不就是升官發財的路子嗎?」
劉益就算是再笨,看到眼前情形,也是一下子明悟過來,這是分明要把自己送去給明軍啊!
劉益一拍大腿,哭喊著說道:
「爾等亂臣賊子啊!你把我送給明軍,遼陽的百姓要把你家人生吞活吃了啊!」
那將領也是笑著說道:
「你還真以為自己很受百姓愛戴呢?把你送給了明軍,遼陽百姓怕不是要給我立生祠!」
那邊龜船里的李小六,正打算打開船艙,然後第一時間衝出去爬船戰鬥呢,說什麼也要把這艘旗艦拿下,活捉了劉益才好。
就正好看見不遠處一艘小船正快速過來,上面十來個人,頂頭的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穿著一身華麗的鎧甲,一看就知道是職位很高的將領了。
那艘小船上有人喊道:
「別開炮!我們是抓著遼陽平章劉益來投誠的!」
李小六一愣,遼、遼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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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喊殺聲,炮火聲,哀嚎聲,還有海風吹過風帆,桅杆的吱吱呀呀聲中。
大明這個新生王朝的遼王殿下,此時正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金甲,頭戴紅纓金盔,就連脖子的地方,都有甲片保護,站在旗艦之上,可以說是想當顯眼了。
何止是顯眼,太陽一照明晃晃的簡直就是刺眼啊,周圍的士兵們看到遼王殿下就在那邊金光閃閃的,都以為是天神下凡,那士氣絕對不用說了。
穿的這麼顯眼,一方面是告訴全軍,咱遼王殿下就在這裡壓陣,提振士氣,一方面也是方便周圍軍隊及時認出遼王殿下,過來保護的。
當然,你要說萬一是打了敗仗,敵人殺過來了,一眼就認出了遼王殿下怎麼辦?好辦啊,歷史上多次的經驗不都放在那邊嗎,直接找個人換一身衣服,金蟬脫殼就完事了,劉邦不就幹過嗎。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金蟬脫殼的必要了,對面的劉益的艦隊,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尤其是後方的那些船隻,火光沖天,餘下的船隻要麼就是被大明艦隊給纏住搶奪中,要麼就是灰溜溜的趕緊逃跑,已然是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
至於說高麗的主力艦隊,那就是劉伯溫戰前預測的一樣,高麗這種國家,就跟那狂吠的狗一樣,別看他為了北元叫的厲害,真要是跟大明正面硬打起來,他不一定敢第一個沖的。
在劉益的艦隊遭受大明艦隊的重創以後,高麗的主力艦隊果然是停步不前,如今看到戰局已定,早就開始灰溜溜的逃跑了,頭都不敢回一下的。
王傳奇站在邊上,看著眼前可喜的戰況,對著遼王殿下拱手說道:
「恭喜遼王殿下,賀喜遼王殿下,殿下真是英武非凡,一舉打敗了劉益主力艦隊,往後這渤海之上,便全是我大明的天下,再也無人可觸我大明鋒芒!」
朱啟看到大獲全勝,心裡也很高興的,但一聽王傳奇這話,心裡有點慌了起來,邊上朱棣也是一臉興奮的表情,跟著說道:
「三哥!太強了!我本以為三哥帶兵打仗就很厲害了,沒想到這水師海戰,三哥也是強項啊!三哥真不愧是文武全才,爹說三哥是百年一遇的將才,要我說,三哥是千年一遇啊!就跟那漢時的衛青霍去病一般的厲害了!」
好傢夥,你個朱棣也來陷害我?
朱啟哪敢邀功啊,這時候功勞越大,萬一回去就給我一支軍隊要我去平定遼東,我碰到納哈出的二十萬大軍怎麼辦?
還不止納哈出,還有王保保在邊上虎視眈眈,北元可沒滅啊,這過去不就死定了?
更何況,萬一歷史沒有改變,朱標還是英年早逝,朱允炆上台了,我這麼一個能打的叔叔,他不得第一時間給我弄死啊?
朱啟那是越想越後怕,趕忙說道:
「此戰非本王之功,本是王將軍指揮有方,將士們拼命搏殺來的,對了,還有劉伯溫背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怎麼會是本王的功勞呢?!」
朱啟說完,那是怒髮衝冠狀,一副「這功勞我絕對不背」的模樣,至於說劉伯溫,一把年紀了,朱啟就沒讓他跟著出海了,留在大沽口等好消息了,被到時候感染個風寒就糟糕了。
眾將士們一看遼王殿下這謙虛的模樣,當時哭了,看看,都看看,都說咱們遼王殿下體恤下屬,任何時候都會幫下屬爭功,以前還覺得哪有這麼好的將帥啊,如今看來,這傳言是真的,咱們遼王殿下就是你這麼好的將帥。
那感動的就不用說了,人心嘩嘩的就朝著朱啟身上貼。
功勞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去,既然已經獲得全勝,剩下的就是要打掃戰場,之後運輸物資的繼續去運輸物資,破損的船隻則一起開回港口修理,尤其是北元的那些大船,可都是好貨色,不能輕易丟咯。
需要忙的事情一大堆,好在朱啟老早就學會當個甩手掌柜了,凡是都讓下面人去干,自己不懂就別瞎摻和了。
陸陸續續的零星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餘下的戰船幾乎毫無例外的全部投降,俘獲大船五十餘艘,中小船隻近百搜。擊沉大小船隻近百艘!
這一場海戰打下來,劉益的艦隊不是被擊沉就是被俘獲,逃出去的恐怕都沒有二十艘,而且全是中小型船隻,大船你跑不掉啊,速度慢,被後面的大明艦隊追上了就是一個死,還不如早早投降,起碼能活命呢。
放眼望去,一大片的船隻都是舉白旗的,可別提多狀況了。
而除了俘獲無數以外,還有一個讓朱啟意想不到的收穫,那就是龜船上的明軍將士,竟然突圍到了敵軍旗艦邊上,還把敵軍旗艦撞壞,最厲害的,竟然生擒了遼陽平章劉益!
據說這劉益是被屬下部將給騙下船來,然後送到明軍手上的,不得人心到這種地步,也是沒誰了。
平章可是個很大的官職,就是北元的高官,相當於大明這邊地方上的布政使,那權利絕對是很大的,官職級別也很大,這樣級別的北元官員被抓住了,那真是大功一件!
朱啟抽空去看了一下劉益,本以為會是什麼凶神惡煞,死不投降的大漢,但看到對方只是獐頭鼠腦,肥頭大耳的胖子,而且看到自己之後就跟見了鬼一樣的直求饒命,朱啟也就沒什麼功夫多和他說話了。
這樣的孬種都能在北元當上平章,可想而知元朝末年的時候,吏治情況有多麼的糟糕,這治理國家,吏治如果不行,這國家就定然不行,什麼制度法律,那不都得靠吏治來維持嗎?所以但凡是太平盛世,那絕對是吏治較為清明,起碼是不會虐民的。
大元的滅亡,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讓人將劉益給關押起來,好生照顧,不要讓他尋了短見,雖然估摸著也不可能會有這種膽子,這種大官肯定是要送回去給朱元璋處理的。
而後就下令分頭行動,戰鬥力還完善的船隻繼續去送物資再返回,反正現在海上已經沒有敵手,可以橫著走了。
餘下船隻則跟隨著自己返回大沽口修整去了,等把北元的艦隊給消化了,這大明水師的力量,可就真的是海上第一了。
等到艦隊再次啟航,那都已經是第二天的時候了,沒辦法,抓俘虜,分配船員去控制船隻,還有下海打撈傷員等等,都要花費時間,晚上航行又過於危險,稍微大點的烏雲遮蔽了星辰,那就根本沒辦法辨別方向,所以晚上不航船,乃是此時海上的規矩,到了白天相對就要安全很多。
過來的時候,朱啟那是憂心忡忡,回去的時候,自然是渾身放鬆,恨不得去教坊司,喊上十幾個小姑娘舒坦一下才好。
不過邊上還有藍仙兒護衛著,這也就是一個想法罷了。
徐增壽,李景隆還有李祺三人,都是衝鋒陷陣過的,這時候來到了朱啟的旗艦,跟著朱棣那就是一頓吹,給朱棣羨慕的那個眼紅的啊。
徐增壽還有模有樣的拿著刀子比劃著名,說什麼自己拽著繩索就是來回的盪,一盪一個人頭,殺得好不痛快。
李祺也是不遑多讓,就說自己兩發手銃,百發百中,從今往後要喊自己「銃仙」李景隆。
李景隆就穩妥了很多,沒像徐增壽和李祺一樣衝鋒陷陣,但也指揮了一艘戰艦進行作戰,不過還沒開打的時候,對方就投降了。
看來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止李景隆打勝仗,這對方直接投降可不算是大勝仗哈。
朱啟看到李景隆即便是在這樣大優勢的局面下,還能用這種方式穩得住,心裡也就放心了,遇事不決問李景隆,有時候真的比問朱棣都好使。
不過讓朱啟有點頭疼的就是,但凡是和軍事關係的事情,他和李景隆的看法總能不謀而合,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吧。
李景隆之所以在歷史上那麼大優勢打不過朱棣,可不就是因為他一個普通人被強行推到統帥的職位上,還和朱棣這樣的軍事天才過招,給他五百萬大軍他也要輸的,至於說朱啟為什麼能贏,那全都是運氣。
不過這運氣不是自己的,而是時代的,能夠生活在這個徐達,馮勝,李文忠,朱棣等等神將輩出的年代,可不就是時代的運氣嗎!
但運氣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是不可捉摸,九月的天,按理說也不是颱風季節,但在啟航還沒有半天的時候,看著遠處黑壓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壓過來的雷雲,還有海面上越來越瘋狂浪濤,朱啟的心,那是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任誰都知道,海洋上最為致命的天氣,暴風雨,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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