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囂張

  當今有四子二女,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林貴妃所出,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按理來說也是已經懂事的年紀,怎麼會和神光公主她們起衝突。

  阮箏看上去十分冷靜,似乎並未被「魏王」兩個字所影響,起身邊走邊問道:「在場除了二皇子之外還有誰?」顏女官下意識被這氣勢所震住,回答道:「還有二皇女。」

  二皇女的生母只是一個位分不高的美人,因為身子骨一直不好,便被林貴妃抱到膝下撫養。

  林貴妃生性溫柔體貼,因為沒有女兒的緣故對二皇女極盡寵愛,這也導致二皇女明明與神光公主一般年紀,卻被養的驕縱非常。

  自打上回林美人意外小產,阮箏便去了解了一番高琛的後宮。

  高琛隨了先帝,並非是那等貪圖美色之人,除了阮皇后之外,整個後宮便是林貴妃一家獨大,盛寵多年不衰。至於其他妃嬪,稍微有些存在感的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二皇女被養在林貴妃膝下不假,可真要算起來,高琛的每個子女都是阮皇后的孩子,要恭恭敬敬稱她一聲母後,至於自己的生母,則只能稱其姨娘。

  阮箏頓住腳步,偏頭望了一眼跟上來的阮皇后。

  眼神不說多麼銳利恐怖,卻硬生生嚇住了她。

  「姑姑......」阮皇后囁嚅了兩下唇瓣,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姑姑為什麼要這樣看她?

  阮箏淡淡道:「神光是聖上唯一的嫡出子嗣不假,但其他皇子皇女亦是你的孩子。阿鏡,你身為一國之母,不說寬宏仁愛,至少皇后該做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能落下。」

  「可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她眼中有著濃濃的失望,這回是真的動了肝火。

  「但凡你對神光上心,多安排些人跟在她身邊,今日又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這是其錯之一!你身為嫡母,卻不好好教養那些庶出子女,讓他們胡作非為、驕縱任性,有失皇家風度。這是其錯之二!」

  阮皇后被姑姑眼中的失望所刺傷,整個人面色一白,搖搖欲墜。

  「我......」她想狡辯,又被阮箏打斷。

  「不知悔改,只貪圖自己享樂。只是其錯之三。」阮箏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心中已有悔意:「是我太溺愛你了。」

  一葉障目。

  上天許她重活一世,阮箏卻只看見了衛平侯等人的愚蠢自大,獨獨沒有反省自己。

  歸根結底,衛平侯兄弟三人會變成今日這樣,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她對兒子雖嚴格卻並不親近,放任自流,以為這便是給予他們自由,不必如他人那般拼盡全力就能富貴一生,安穩度日。

  她對阮皇后多有溺愛縱容,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害她無法抉擇命運,終其一生都只能在深宮掙扎,但凡要求無所不應。

  兩種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隨著時間的推移,將他們性格中的缺陷暴露無遺。

  阮箏看著淚水不斷在眼眶打轉的阮皇后,緩和了語氣道:「你好好想想,反省好了再過來。」

  阮皇后一點頭,眼淚跟著砸下來。

  阮箏說得沒錯,阮皇后之所以肆無忌憚,貪圖享樂,自私自利,都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背後有阮家、阮箏撐腰。

  只要阮家一日不倒,阮箏一日在世,即便阮皇后闖下塌天大禍,她的地位也還是無人能動搖。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像陳後一般退居長門,有什麼大不了的。

  阮皇后便是抱著這樣破罐子破摔、得過且過的心理,皇后該做的事情,她一點不做,皇后該享受的富貴榮華,她一點兒沒落下。

  如此這般,誰能不嫉妒痛恨?

  便是阮箏都恨不得痛打她一頓。

  顏女官深知阮皇后的脾氣,用帕子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五娘,老夫人是為了您好才會如此嚴厲,您不要往心裡去。」

  其實阮箏說的話,也是顏女官等貼身服侍阮皇后的人的心裡話。她們曾多番委婉勸說,只可惜阮皇后是半點也聽不進去。

  阮皇后抹去臉上淚痕,靜默片刻,方才道:「走吧。去看看本宮的兒子女兒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中擠出來的。

  顏女官鬆了口氣,趁機勸道:「三娘早就該好好教他們了,您是一國之母,自然該履行皇后的職責,無論怎麼管教他們都是天經地義的。」

  要她說,五娘就是太心善了,除了每月的幾次請安,其餘時間都不要妃嬪和皇子過來。她是一國之母,但凡心胸狹隘,都不用找由頭,直接一道口諭下去令大皇子、二皇女等人抄寫個三百卷孝經,誰能說什麼?

  至於貪圖享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本就是金枝玉葉,就連先帝都極其疼愛她,難道她做了皇后還要反過來過苦日子不成?

  阮箏走得快,但依舊保持儀態風度,等到了御花園,遠遠就看見一群烏泱泱的人圍在一起。

  「我親眼看見你踹的大娘!」容貌稚嫩的神光公主站在人群中,烏黑髮亮的眸子蘊含怒火,一字一句道:「敢做不敢當,懦夫所為也!」

  二皇子只比她大了兩歲,平日裡最瞧不上嫡妹這冠冕堂皇的作派。尤其是神光公主也到了敬文館上課,二皇子更是處處看她不順眼。

  一個皇女還跑到敬文館來,難道阮皇后生不出兒子,開始瘋魔準備把女兒當兒子養了不成?

  真是可笑。

  二皇子好幾次在敬文館想要捉弄神光公主,但都被她躲了過去,事後還被夫子訓誡,罰抄了好幾日的書。

  想到自己那些日子一直酸脹的手腕,二皇子便氣不打一出來。

  神光無非就是仗著自己的外翁是阮符,有什麼了不起的?等他大兄被立為太子,成為天下之主,別說她區區一個公主,就是那囂張跋扈的阮皇后,都要看他們的臉色過活!

  二皇子冷哼一聲,道:「是我做的又怎麼樣?誰讓她忽然湊上來,我還以為哪裡冒出來的刺客呢,這才情急之下踹了一腳,大不了回頭送些補品給她。」

  說完又對邊上的男子討好道:「更何況,衛大娘不是被皇叔祖救上來了嗎?神光,你身邊這麼多宮人全是擺設不成,竟然還得麻煩皇叔祖親自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