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距離及笄還有一段時間,按道理來說,是不用這樣著急的,但是誰讓她如今是女帝呢?她的子嗣問題,自然而然從家事變成國事。
阮閒會開這個口,也是因為最近有不少臣婦明里暗裡地同她打聽,想要把自家子侄推薦過來。
哪怕去父留子好了,他們送過去的也不是嫡系的孩子,吃虧不到哪裡去。
阮閒嘴上沒說出口,其實心裡是半點也看不上那些個男的。
她的女兒雖然不像她,但她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等胭脂俗粉,神光絕對看不上。
阮閒也清楚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她還是不給神光添亂了,與其影響到女兒的心情,還不如讓阿姑給拿個主意。阿姑見多識廣,又心思縝密,想的肯定要比她周全許多。
阮閒道:「那些自薦枕席的我是一個也看不上,神光肯定也不必說。我想著,與其選士族子弟,勉強他們侍奉神光,倒還不如從那些普通人家裡頭挑選,只要身家清白、相貌端莊就夠了。」
「阿姑,你覺得呢?」
阮箏不想發表自己的意見,至少現在不想。
阮閒繼續道:「我看大臣的意見,是想以選秀的方式讓那些男人入宮,這不是鬧嗎?讓一群男人住在後宮,光是想想都臭烘烘。」
「況且,神光最不喜歡的就是選秀。」
「阿姑,你怎麼不理我?是嫌我話太多了?」
「阿姑?」
阮箏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阮閒心虛起來,「怎麼了?我哪裡說錯話了?」
阮箏深吸一口氣,罷了,不跟她計較。
「神光的子嗣問題,你不必操心,她自己心裡有數的很。」阮箏道,「高琛活不了多久,到時候,神光肯定會為父守孝為由,再拖上兩三年。」
「兩三年?這會不會太久了?」阮閒露出遲疑的神色,她覺得大臣們怕是要有意見。
阮箏淡淡道:「大魏自開國以來便崇尚孝道,聖上以禮制為父守孝,誰敢有意見?況且,這兩三年的時間也足夠聖上坐穩皇位,到時候,便是她要挑選自己看中的人,也沒人敢反對。」
這樣一想,倒也是。
阮閒便放下心,笑道:「還是阿姑想得明白。」
半個時辰過去,顆粒無收。
阮箏就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杆子一提,讓人把東西都收起來。
阮閒見狀心中一喜,她實在坐不住了,笑嘻嘻道:「阿姑,你怎麼不釣了?是不是也覺得無趣?我陪你下棋吧?」
阮閒是個臭棋簍子,阮箏可不想和她下棋。
正巧也快到了用飯的時辰,一道接一道的菜端上來,阿嬋拍著小手,中氣十足道:「香!香!」
阮閒哼笑道:「香你也不能吃。」
阿嬋立馬看向阮箏,張開手臂道:「曾、曾大母!抱!」
阮箏笑著把人接過來,掂了掂分量道:「我們乖寶跟個糯米糰子似的,白白胖胖。」
阿嬋一聽胖就不樂意了,寶寶才不胖呢!
雲因道:「娘子,菜都上齊了,可以用飯了。」
幾人依次圍著食案坐下,阮閒自然而然跪坐在阮箏身邊。
雲因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魚湯,濃白濃白的湯,幾乎不用怎麼放調料,上頭撒了幾顆枸杞點綴,一口入喉,鮮美的滋味頓時炸了開來。
現殺的兩隻老母雞,一人一個雞腿正好夠分。因為燉的夠久,雞腿已經變得足夠軟爛入味,搭配上山珍,入嘴咀嚼,簡直汁水四溢。
河蝦是煮熟了剝了殼的,只加了少許鹽,其他什麼都沒放,就這也一點兒都不腥。阿嬋吃著壓碎了的河蝦,糯米似的小牙齒絲毫不費力。
「好、吃!」她興奮道。
「食不言,寢不語。」阮閒涼涼道,對上阿嬋茫然的眼神,又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惡人。算了,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計較什麼?
雲因連忙道:「五娘,你嘗嘗這道金翅玉耳,是用魚膠做的。」
阮閒很給面子,平時半碗飯都差不多了,今天用了一整碗,還喝了兩小碗魚湯。
看得出來,她對莊子上的飯菜都很滿意。
用的差不多,雲因便讓人把食案撤下去。
阮閒漱了漱口,見衛瑾今日都沒怎麼說話,想起什麼,道:「阿希,你莫著急,等神光處理完事情以後,就會給你重新安排一個官職。」
衛瑾沒想到阮閒還記著自己官職的事兒,一時間頗為受寵若驚,忙道:「聖上剛登基不久,不必為我如此操心,左右我現在都挺好的。」
阮閒不以為意道:「你現在再好也不過就是個打雜的,能好到哪裡去?你且等著吧,神光遲早會給你安排好的。」
衛瑾有些哭笑不得,她如今的官職雖然不大,但好歹聽著好聽,沒想到在阮閒看來就是個打雜的。
飯後幾人一同在田野里散了散步,阿嬋靠在衛瑾的懷裡,捏著小拳頭打了個哈欠。
「阿嬋困了?」阮箏注意到,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抱她去午憩吧。」
下人忙上前,衛瑾道:「還是我抱著吧。」
衛瑾離開,衛珍自然也跟著一起,她覺得阮閒應該不喜歡她們黏著祖母。
他們剛走,莊子上的管事便過來向阮箏稟報事情。
「老夫人,外頭有人給您遞口信,說是……讓您別忘了當初的約定。」
這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但來人很快就走了,管事的拿不定主意,只能來如實稟報。
阮箏面色淡然,反倒是阮閒,當即皺起了眉,問道:「是什麼人?可有留下名字?」
管事的道:「那人只說自己是什麼高七。」
高七?
魏王?
阮閒狐疑地看了阮箏一眼,「阿姑,你和他有什麼約定?」
阮箏:「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別管。」
「我才不是小孩兒!」阮閒不高興道,轉頭看向雲因,「阿媼,你說!」
雲因支支吾吾,阮閒非要問個明白,她只好道:「他想讓娘子……同老侯爺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