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聖上立了順王為太子?」
雲因點了點頭,忍不住唏噓道:「聽說今日朝上吵得不可開交,聖上都差點被氣昏過去,一連讓侍衛拖了好幾個大臣杖刑,這才消停下來。」
阮箏微微挑眉,「照這樣看來,懷王豈不是忙活半天,為他人做了嫁衣?」
雲因撇了撇嘴,臉上也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對這個一門心思鑽研的年輕人沒有半點好感,誰讓懷王當初還把主意打到衛瓊頭上?他以為衛瓊是一個被寵的毫無腦子的小貴女嗎,英雄救美,虧他想得出來!
聽說懷王回去之後,一連摔了不少東西,甚至連聖上所賜的一對蓮花紋青瓷盞也被摔了個粉碎。
如此按耐不住的狂躁性情,豈能成事?
雲因語氣不乏輕蔑,「聖上的這幾個兒子,也就順王還算能看看了。」
順王被立為太子,也是高琛的無奈之舉,別以為他不知道安王和懷王揣著什麼心思。
如果說高琛對次子還有心疼憐惜,安王的小動作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他對懷王就沒有什麼父愛了。懷王前腳砸碎了王府里的不少東西,後腳高車就傳懷王進宮狠狠訓斥了一通,話里話外都是警告。
如果懷王不安分的話,他不介意立刻派人送懷王去封地。
懷王無權無勢,手裡頭也沒有兵,要是去了封地就等於是徹底絕了繼承皇位的希望。
高琛完全就是掐住了兒子的命脈,懷王心裡有怨卻不敢表露半點,回到府里便逼著沈瑩給盧家遞消息,他如今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盧中書身上。
懷王的根基實在是太淺了,要是沒人幫襯,他就只能和順王一樣等死。懷王不認命,憑什麼?他連紀王做太子都不服氣,更不要說和自己一樣境地的順王!
衛珍猜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一早就安排好了應對之策。
她留了書信,以一個幕僚的口吻告誡懷王,欲成大事,必要先沉得住氣,不管是誰當了太子都不要緊,要知道戾太子當年還是漢武大帝的嫡長子呢,最後不照樣死於巫蠱之禍?所以,太子又算得了什麼。
戾太子?懷王眼中閃過一抹迷茫之色,他從前跟在安王屁股後頭,名為皇子,實際上不過是個半仆,即便在敬文館念書,也沒有學到多少東西,所以壓根不知道戾太子是誰。
不過漢武大帝他還是了解的。懷王定了定心,事到如今他除了隱忍也沒有其他辦法,隱忍是他最擅長的事情,畢竟他已經忍了十多年了......
懷王被警告了一通後,立馬開始夾著尾巴做人,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他如今在戶部當差,雖說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但平日裡也沒有人敢得罪他,懷王知道忍耐,又會做人,憋著口氣跟頂頭上司用心學習,不懂的便虛心請教,半點皇子的架子也沒有,之後的一段時間還真讓他悶頭干出了些實事出來。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倒是安王,親耳聽見默默無聞的老三被封為太子,不僅不生氣,蒼白冷淡的俊臉上還露出一絲笑意,親自去了順王府恭喜這個弟弟。
他知道,不管阿耶再怎麼疼愛自己,也不可能立他為太子,安王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所幸他壓根沒把希望放在高琛身上,倒是老四,安王心中冷笑一聲,這個蠢貨真以為盧中書會一心一意扶持他嗎?
從始至終,安王就沒把懷王放在眼裡,賤婢之子,也配肖想皇位?就像懷王不覺得安王一個殘廢有威脅,安王看他們也是如此。
要說起來,安王最恨的還是他那個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如果不是他,他又怎麼會落得終身殘疾的地步?
終身殘疾,這比殺了安王還要讓他痛苦!
從順王府出來以後,安王吩咐身邊的隨從去辦了一件事。
紀王這次被關禁閉,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但安王身為他的親弟弟,怎麼可能不把立太子這樣的好消息告訴他呢?
紀王不是一向以自己是高琛的長子引以為傲嗎?安王笑了笑,他倒是想看看,這個所謂的長子最後是什麼下場。
看在阿娘的份上,他不會動手殺了紀王,但也絕不會讓他有絲毫繼承皇位的可能。
承德殿。
一個內侍小心翼翼走進內殿,見阮皇后坐在床榻邊給高琛餵藥,忙不迭就要退下,阮皇后頭也不抬道:「怎麼,是有什麼本宮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高琛這些日子是愈發體會到了髮妻的重要性,甚至萌生出想要和阮皇后再生一個皇子的念頭,這會兒見阮皇后語氣不冷不熱,立馬道:「遮遮掩掩做什麼?皇后面前,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內侍遲疑道:「回聖上、五娘的話,紀王......他聽說順王被封太子的消息,情緒激動,一時失控,傷了紀王妃。」
「什麼?」阮皇后美目微睜,放下參湯問道,「紀王妃現在如何?」
內侍輕聲答道:「紀王妃小產了,請來的郎中說,紀王妃憂思鬱結、身體虧損,若是不好好養,日後恐怕再也不能生育。」
阮皇后面上浮現愣怔的神情,「再也不能生育......」
高琛以為阮皇后想到了自己,連忙握住她的手道:「阿鏡,你若是心疼她,就讓她住到宮裡陪你吧。」
高琛對兒媳沒有什麼憐惜之情,兒媳又不是女兒,更何況,這個兒媳本來就是他給紀王的教訓。只是紀王如此肆無忌憚,令高琛心頭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他明明說過,要他好生對待正妻!
如果說,紀王的陽奉陰違已經讓高琛十分不痛快,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徹底把紀王推向了不得翻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