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祥的醜事雖然令聖上大怒,但只要阮箏在一日,衛平侯府的地位就還是穩固的。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龍頭拐杖的原路返回還是令有些人心生遺憾。
不過,阮箏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掩蓋袁氏母子的所作所為吧?
很快,平京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
「誒,你聽說了嗎?衛平侯府的事情!」
「什麼,你也知道了?」
「害!現在誰還不知道?衛家大郎害人害己,被苦主弄瞎了一隻眼睛,果然是老天有眼啊!」
長街十里,人頭攢動,幾個商販湊在一起說閒話。
一個留著山羊鬍須的商人滿臉不屑道:「能教出這種兒子,衛平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簡直有辱門楣!」
「話可不能這麼說。」有人反駁道,「衛平侯也算是盡到了為父的責任,倒是衛平侯夫人,聽說衛家大郎如此膽大包天,都是她溺愛的緣故!」
「我可是聽說,衛家大郎如今都十歲了,還和母親住在一個院裡!」
「什麼?!」
一句話驚起無數波浪。
邊上百姓忍不住豎起耳朵。
誰家小郎十歲了還同母親住在一個院子裡?
還是堂堂侯府呢。
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很快,街頭的閒言碎語一傳十、十傳百,等傳到阮箏耳中的時候,已經變成——「你們還不知道吧?衛平侯府的袁女君和兒子同睡一屋!」
「咳、咳咳咳。」阮箏險些被茶水嗆到,
衛瑾忙給她撫背,一臉擔憂問道:「大母,外頭的流言蜚語這樣多,我們要不要出手阻止一二?」
最先聽到這種流言,衛瑾還有些幸災樂禍,她可不是什麼聖人,能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
但很快衛瑾就笑不出來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衛字,袁氏母子丟人現眼,自然也會影響到衛平侯府的聲譽。
這是是祖父祖母打下的家業,衛瑾可不想被袁氏母子嚯嚯了。
阮箏悶咳一聲,被孫女擔憂的表情逗笑。
「沒什麼好阻止的。」
她也不瞞著衛瑾,衛平侯府備受聖寵多年,自然遭人嫉恨,在背後搞些小動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流言蜚語愈演愈烈,也有阮箏推波助瀾的功勞。
對阮箏而言,袁氏母子早就不算是衛平侯府的人,等到混淆血脈的真相揭露,她便立刻將他們趕出府去。
這樣縱使他們身敗名裂,也和衛平侯府沒有任何干係。
且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阮箏這回讓雲因好生盯著衛平侯。
袁氏母子聲名狼藉,對衛平侯府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可若是衛平侯摻和進去,那就真的是家宅不寧了。
衛平侯因為兒子的所作所為備受打擊,後又被當今怒斥,這些日子可謂消沉不已。
袁氏陪著衛祥,衛平侯便將自己關在書房反省。
故而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
衛瑾恍然大悟,忍不住傻笑起來。
「原來如此。」
她知道祖母是因為自己,才把衛祥的事情鬧大,這樣袁氏分身乏術,也就沒功夫生出歪心思來給她下絆子了。
衛瑾心裡美滋滋,抱著阮箏不撒手:「大母,我最喜歡大母了。」
在回到衛平侯府之前,衛瑾從來不知道被愛是什麼滋味,那個時候,只要刁家人讓她吃上一頓飽飯,她就能小心翼翼地高興很久很久。
她曾經視刁家人為洪水猛獸,覺得人生黑暗看不到盡頭。
但祖母的出現,將她帶回人間。
她給了衛瑾足夠的愛,教她赤誠勇敢,無所畏懼。
衛瑾甚至已經生不出一絲對衛平侯的埋怨。
阿耶的心裡裝滿了袁氏,只肯給她一點補償疼愛。既然如此,她就不要了。
她有祖母一個人足矣。
習武強身,讀書明理,曾經懦弱麻木的孩子早已在愛里脫胎換骨,她仰頭露出大大的笑容。
「大母,我今日被舅公誇獎了!」
衛瑾跟著神光公主一同在敬文館念書,擔任皇子師的正是阮箏的大兄阮符,也就是阮皇后的父親。
「誇獎你什麼?」阮箏嫌棄孫女粘人,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但聽她這麼說還是生出一絲好奇。
衛瑾抬頭挺胸,道:「舅公誇我一點兒也不像阿耶!」
「撲哧——」
屋內的幾人笑起來。
雲因眼中閃過一抹懷念,道:「大郎君說話還是這般不客氣。」
阮箏也哭笑不得,雖然知道大兄他們不喜歡自己生的幾個兒子,但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和衛瑾說這種話。
她摸了摸孫女的腦袋,「幸而你不像你阿耶,不然我真是要哭了。」
衛瑾信誓旦旦道:「我絕不會像阿耶那樣!」
就衛平侯對袁氏那種掏心掏肺,典型的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別說阮箏看不上,就連衛瑾都瞧不起阿耶。
愛一個人並沒錯,可怎麼能因為愛變得是非不分、理智全無?
阮箏看著衛瑾臉上開朗的笑容,心裡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孫女。
——衛珍。
阮箏次子唯一的骨肉。
深受父親的影響,衛平侯三兄弟與妻子的感情都十分深厚,從來沒有聽說過納妾。
妻者,齊也。
那是跟他們過一輩子的人,至於妾?隨手送人的玩意兒,哪裡值得因為她們讓妻子不快?
按理來說,身為衛二郎唯一的孩子,衛珍本該被嬌寵愛護著長大。
可現實恰恰相反。
衛二郎和妻子盧氏對待女兒簡直到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地步!
阮箏想起上輩子發生的一切,就窩火不行。
也不知道老二一家到了哪裡,若是現在在她面前,她一定——
「老夫人!」
外院的僕役興沖衝進來稟報。
「二老爺回來了!」
雲因連忙看向阮箏,以為她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卻見她忽然握緊了龍頭拐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大母?」衛瑾不明所以。
阮箏擠出笑容,道:「無事,讓老二夫妻即刻來見我。」
雲因小聲道:「娘子,二郎君回來那是好事……」
阮箏冷笑一聲。
當然是好事!她總算可以收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