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公主微微皺眉,「可魏王……」
她至今沒有看透這個男人,雖然阿娘和阿翁都讓她不用擔心,可是,神光公主實在沒辦法不擔心。
阮皇后也不好跟女兒討論長輩的感情事兒,只道:「你放心,魏王和阿姑的關係沒有外頭說的那麼嚴重。」
神光公主猶豫了一下,問道:「阿娘,您不想讓我跟阿希一起去嗎?」
阮皇后淡淡看她一眼,神光公主眼中充滿不解。
「你太急功近利了。」阮皇后淡淡道,「阿希去,別人只會以為她想坐穩衛平侯世女的位置,你去,讓其他人怎麼想?你阿耶,還有紀王他們,你讓他們怎麼看你?」
雪崩那會兒,神光公主還可以說是替父分憂。但這次不一樣,她沒有正當合理的由頭跟著一起去邊境。更何況,這種事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太過頻繁只會讓人起疑心。
一旦高琛起疑心,神光公主連唯一的優勢都沒了。
阮皇后看著女兒,嘆了口氣道:「你如今最該做的,不是想著如何立功,而是博取名聲,一步一步,走到眾人眼前。」
「你方才也聽見了,紀王和懷王打了起來。這種攪渾水的機會,你要白白錯過不成?紀王他們幾個越是不成器,你越要在大臣面前表現你的沉穩能幹。」
神光公主此刻心裡說不出的慶幸,「還好有阿娘點撥,不然兒臣就鑽進死胡同了。」
阮皇后道:「想明白了就下去吧。」
神光公主恭敬低下頭道:「是。」
顏女官看著年輕女郎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欣慰道:「五娘就該多和公主聊聊的。」
阮皇后只要多關心神光公主幾句,公主嘴上不說,實際上眼角眉梢的喜悅壓根就藏不住。
畢竟孩子哪有不親近母親的?
阮皇后卻道:「她很像高家人,你沒發現嗎?阿顏。」
顏女官不以為意,「再像也是您的孩子。」從五娘肚皮里出來的,「更何況,公主也知道誰才是為她著想的人。」
阮皇后笑著搖頭,沒說什麼。
她實在做不到像阿姑那樣疼愛孩子,又或許,是她把對高琛的厭惡,轉移到了神光公主身上。
「一個不被期待到來的孩子,也挺可憐的。」阮皇后自言自語道。
神光公主的到來可以說是一波三折,幾乎所有人都將這孩子當作是未來的儲君。
阮符兄妹有多麼期盼孩子出生,高琛就有多抗拒,甚至曾經默許人在阮皇后的吃食里動手腳,只不過東西剛送到驚鴻殿就被顏女官發現了。
高琛不希望未來的太子是從阮皇后的肚子出來,一直到產婆說出「皇后娘娘生了個小公主」,他提著的那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下。
而阮皇后精疲力盡,看也沒看自己生下的孩子,只與陪在自己身邊的阮箏說了一句:「阿姑,阿耶此刻怕是失望極了吧?」
神光公主很小的時候就能感受到父母對自己的疏離,她不明白,直到有一日聽見阮家的女眷小心翼翼地勸阮皇后還是要儘快再生下一個太子,才慢慢發現原因所在。
不被愛的孩子,如果還不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等新帝登基就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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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衛平侯府都在忙著給衛瑾收拾行李。
安陽郡主給兒子準備成婚的事宜都這麼用心,「這些厚衣裳也帶著吧,我聽說邊境可比咱們這邊冷多了,到那差不多也入秋了,襖子多帶幾件,炭火也帶上,對了!阿希,三嬸特意給你去梵音寺求了個護身符!這個你得貼身放好!可不能丟了啊。」
衛瑾貼身放好,安陽郡主這才滿意點頭。
「還是我們阿希聽話。」
「對了,乾糧!路上得多帶些乾糧!」安陽郡主連忙吩咐廚房多做一些容易保存的食物,「要不還是帶個廚子過去吧,反正一應用度都咱們自己出,不用軍中開支!」
衛韶聽不下去了:「你當阿希是去遊山玩水呢?」還帶個廚子去。
安陽郡主不懂這些,但她聽說以前魏王身邊都是有私人的醫官和庖廚跟著的,他們阿希怎麼就不行了?隨軍這麼多人,多一個廚子怎麼了?又不吃朝廷撥下的糧食!
衛韶道:「我跟你這個婦人說不清楚。」轉頭叮囑衛瑾,「你此去,務必處處謹慎,當心聖上派來的監軍。」
衛瑾鄭重點頭,又安撫安陽郡主。
「我知道三嬸是怕我吃不好,不過我既然跟在魏王身邊,想必伙食也差不到哪裡去,就不從家裡帶廚子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到時候拿到聖上面前說事。」
安陽郡主嘆道:「也好。」
她見衛啟在一邊兒不說話,一時來氣,「你這孩子,你長姊都要去邊境了,也不說點什麼!」
衛啟無奈道:「該說的都說完了,只要阿姐能平平安安回來,比什麼都強。」
衛珍輕輕點頭。
衛平侯偷偷抹了一下眼睛,「不然,我去求一求聖上,不要讓大娘去了。」
衛敞問道:「可以嗎?」
說完,全場寂靜。
阮箏冷冷道:「可以,既然阿希不去,那就你們兄弟兩個去。」
衛平侯和衛敞立馬不敢吭聲了,跟個鵪鶉似的躲在一邊瑟瑟發抖。
「阿娘……」
「不說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
阮箏冷冷一眼,衛平侯兄弟倆就蔫巴了,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安陽郡主眼裡流出一絲羨慕,她要是能有婆母這樣威風就好了。
但現實是,他們家那三個人就沒一個聽她的!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衛韶的隨從走進來,低聲說了幾句。
衛韶詫異,示意隨從退下,轉過頭跟阮箏道:「阿娘,紀王和懷王在宮裡打起來了。」
他表情有些怪異,「好像……是為了封信。」
信?
「懷王進宮的時候,正好撞上紀王,懷裡的書信掉了出來。紀王覺得那東西有問題,便同懷王爭搶了起來,結果被懷王撕碎吃了。」
吃……了……
屋裡一眾人的表情也跟著一言難盡起來。
這個懷王,真是,挺豁得出去。
兩個人鬧到了聖上那,紀王一口咬定那信件有問題,否則懷王為何遮遮掩掩,還給吃了。懷王則說那是未婚妻寫的信,他的私事自然不能讓外人知道。
各有各的說辭。
高琛本來就心煩,兒子還這麼不爭氣,直接一通訓斥讓他們滾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