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挨罵

  停月齋,自從宮裡的消息傳出來以後,安陽郡主便已經哭到現在。

  阮箏一盞茶都吃完了,安陽郡主的眼淚還在流。

  「好了好了,全家都看著你呢。」衛韶一時頭大,但見母親沒有生氣的樣子,也就溫聲勸道。

  安陽郡主不領情,哭得梨花帶雨。別說,同樣是哭,安陽郡主可沒有袁氏那種要死要活的矯情勁。

  「我心疼大郎不行嗎?我可憐的大郎,險些被毀容還不夠,還要娶那種人!」

  衛韶看了衛啟一眼,也才過去一天,他臉上的紅痕便褪的差不多,怎麼看都跟「毀容」二字不沾邊。

  衛敞夫婦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不出聲。

  衛瑾姐妹三人瞅著衛啟,把衛啟尷尬得手足無措,上前勸道:「阿娘,您別哭了,這詔書都還沒下來呢……」

  安陽郡主美目噙淚,瞪他一眼,「等詔書下來還來得及嗎?」

  又悲從中來,撲到阮箏跟前哭訴。

  「阿家,你看他,老話說得好,有了媳婦忘了娘,這二皇女還沒過門,他就已經開始替人家說話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衛韶無奈,給了兒子一個眼神。

  衛啟硬著頭皮,哄道:「阿娘,我什麼時候幫二皇女說話了?我的意思,是您先停一停,聽聽大母怎麼說。」

  說著不忘給母親擦眼淚。

  阮箏擺擺手,道:「沒事,你接著哭,乾脆把我這停月齋淹了得了。」

  撲哧——

  衛瓊笑出聲,半點也不顧及親娘的面子道:「那可不成,我在大母這住習慣了,才不想挪地方呢。」

  阮箏扔給安陽郡主一塊帕子,語氣略顯嚴厲道:「還不把臉給擦擦,孩子們都在這,你也好意思哭!」

  安陽郡主臉紅起來,在衛啟的攙扶下站到一邊,低著頭輕輕吸著鼻子。

  衛瑾想到安陽郡主得知高琛欲將二皇女下嫁給衛啟這個消息時,臉上那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大母息怒。」她站出來道,「三嬸性情中人,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不能接受也是難免的。」

  衛瓊跟著點頭,依偎在阮箏身邊,問道:「大母,二皇女如此囂張跋扈,憑什麼把她嫁給咱們家?」又嘟囔道,「好在還沒下詔書,不然等她嫁進門,我們哪兒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衛韶訓斥道:「事情尚未發生,用得著你們幾個在這瞎操心!」

  阮箏淡淡道:「安陽有句話說得不錯,等事情發生,就來不及了。」

  高琛再怎麼樣也是皇帝,詔書一下,豈有轉圜餘地?那不是讓他打自己的臉嗎?

  再者說,就算人人都知道二皇女囂張跋扈,但只要高琛活著一天,就不會容許別人嫌棄自己的女兒。高家人護起短來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衛祥弄死幾個平民百姓,那是死有餘辜。但若是換成安王,別說殺幾個人,就算是屠城,恐怕高琛也會想辦法將人保下來,頂多幽禁半生。

  在高琛看來,二皇女的這種跋扈,都算不上什麼事兒。他心裡甚至還覺得這些朝臣吃飽了撐的沒事做,連這點小事都要上奏!

  至於二皇女說,愛慕衛啟許久……能得皇女青睞,那不是衛啟的福分是什麼?

  高琛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但阮皇后與他夫妻多年,哪裡能看不出他的意思,當下與他大吵一架,把人氣走了以後,便讓顏女官趕快將消息送到衛平侯府。

  阮皇后的原話與安陽郡主的意思不謀而合。

  別說二皇女口中的喜歡有幾分,退一萬步來說,他們衛平侯府小門小戶,可沒那麼殊榮尚公主!

  就這樣的脾氣,喜歡都能衝著人揮鞭子,那要是日後不喜歡了,豈不是直接要人命?!得虧衛啟躲避及時,要不然現在只怕臉都花了!

  聖上到底是想結親,還是衝著毀人子嗣去的?

  阮皇后一句話把高琛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還想再替二皇女說話,「素成的脾氣,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阮皇后冷笑道:「免了。衛平侯府就這麼幾個孩子,聖上高抬貴手,還是給三房留一條活路吧。」

  這種話說出來,事情也就沒有下文了。

  但架不住安陽郡主提心弔膽。

  她只要一想到二皇女這樣的人會成為她的兒媳,便覺人生一片黑暗,恨不得死了算了!

  還沒嫁過來就這種德行,鞭子故意衝著人臉來,這要是嫁過來了,她這個婆母是不是還得給她端茶倒水、小心伺候著?

  「大母。」衛珍細聲細氣道,「孫女以為,二皇女所說絕不可當真。」

  衛珍在這個家裡向來低調,尤其是衛敞夫婦在的場合,她只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此刻一出聲,不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二娘,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快住嘴。」盧氏生怕女兒說錯話,在她看來,衛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懂這些東西?

  她習慣性的打壓令衛韶狠狠皺眉。

  衛瑾動了動唇,想說什麼,看了眼阮箏,還是選擇住嘴。她雖是衛平侯世女,但祖母在這,自然用不上她來替珠珠出頭。

  果不其然,阮箏大動肝火,張口罵道:「該住嘴的人是你!這腦子放在脖子上,只一個好看的作用,也不知道去用它,還有臉在這說珠珠!」

  阮箏一發火,不論是兒子兒媳,還是孫子孫女,都齊齊跪了下去。

  「阿娘/阿家息怒!」

  「大母息怒!」

  衛珍跪在長姐身邊,微微垂首,修建乾淨的指甲卻不自主地陷進掌心。

  阿娘或許是脫口而出,畢竟,言語上的傷害與兒時的壓迫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盧氏低著頭連連認錯:「阿家,是兒媳的不是,您且消消氣,莫要因為兒媳的過錯,氣壞自己的身子。」

  盧氏這些年倒也不是沒有長進。至少在安陽郡主的幫助下,性子開朗不少,說話也比以前圓滑利索。

  阮箏重重地拍了一下矮桌,罵道:「說了多少回了,你就是不聽,牛都教會耕地了!你還不如牲畜!」

  這話有點嚴重了。

  衛珍忍著鼻尖酸澀,道:「大母息怒,阿娘……也是怕孫女說錯話。」

  盧氏聽到這,也有些委屈。

  阮箏哪裡看不出兒媳的內心想法,冷冷道:「平日裡嫌棄珠珠悶葫蘆一個,你有沒有想過,她就是因為你們夫妻才不願意說話!也不看看對自己女兒都做了什麼,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還讓珠珠住嘴!」

  越說越窩火。

  衛敞小心翼翼勸道:「阿娘息怒,兒子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盧氏……」

  「還有你!」對著自己兒子,阮箏直接把捶腿的小錘子砸了回去,罵道,「你們夫妻半斤八兩,你還有臉管教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覺得我這個老婆子多管閒事!你們自己生的女兒,盼著她成才,樣樣不輸給別人才好。」

  「也不想想,望女成鳳,首先自己就得是鳳凰!你們兩個頂多就是兩隻麻雀,還擱在這做青天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