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哥兒,你告訴他們,你怎麼可能是你阿舅的孩子?你是我的兒子啊!」她為了這個兒子,甚至毫不猶豫捨棄了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女兒!這怎麼可能啊!
衛祥卻冷眼旁觀,甚至道:「阿娘,告訴他們又怎麼樣?左右這樣的醜事,他們也不敢宣揚出去。」
沒錯。
從袁氏懷孕的那一刻起,衛祥的內心就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就算袁氏對他再好,可只要沒有實質性的付出,衛祥就絕不會再相信她!
衛祥甚至懷疑,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和袁氏脫不了干係!
她好歹也是侯夫人,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一定是不用心!
就像衛平侯一樣,口口聲聲會待他如從前一般,實際上界限分明!到底不是親生的啊!
衛祥最後翻身的機會也沒了。
他難道還能指望自己的親生父母?亦或者安王?
指望他們,還不如威脅衛平侯替他請封世子!否則,談將這欺君之罪宣揚出去,大家都別想好過!
他要這衛平侯府滿門抄斬!都陪他一起死好了!
抱著這種心理,衛祥想也沒想就把袁氏給拖下水了。
袁氏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顆心如墜冰窖。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他怎麼能、怎麼能......
「侯爺!」袁氏終於反應過來,朝衛平侯撲去,雙膝磕在地板,她顧不得疼痛,緊緊地抓著衛平侯的衣袍,哭道:「這一切,我根本都不知情,祥哥兒他怎麼可能是大兄的孩子啊。」
衛平侯低頭看她,心中一片苦澀。
他輕聲問:「阿袁,你當真不知情嗎?」
袁氏不住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還是不相信。
她其實不是不能接受衛祥的身世,她只是無法接受,袁家人一起聯合起來騙她!
「阿娘騙我、她怎麼能騙我呢?」袁氏哭道。
一直以來,她的心都是向著娘家的啊。
不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送到袁家。
袁氏忽然想起什麼,回頭怔怔地看著衛祥。
難怪、難怪阿娘要她給祥哥兒取這樣的名字。
衛祥、袁瑞。
合起來不就是祥瑞二字嗎?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袁氏愣怔著,猝不及防被人拽到一邊!
她摔在地板上,吃痛一聲,眼淚滾滾而落。
衛韶仔細擦著自己的手,擦完一臉嫌惡將那塊帕子扔在地上,聲音令人膽寒。
「你說你不知道?當真是可笑至極。」
阮箏柱著拐杖走進來,不冷不淡地瞥了一眼袁氏,意味不明道:「原來是袁大郎的兒子。難怪,我還道這世上怎會有無緣無故的疼愛。」
衛韶冷笑道:「阿娘說的是。這孽種與我們衛平侯府毫無關係,卻和我這好大嫂,有著濃厚血緣。」
衛平侯神情頹然,滿是紅血絲的眼中隱隱有水光浮動。
他看了眼袁氏,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衛平侯張了張嘴,低聲道:「阿袁,我究竟哪裡做得不好?讓你要捨棄我們的親生骨肉,去養袁家的私生子。」
衛祥的身世令他如鯁在喉,每說一個字,都仿佛有血順著喉嚨流到肺管子裡。
「我許你幫扶娘家難道還不夠?你還要我養袁大郎的私生子,還要我把爹娘打下的家業都拱手給你們袁家是嗎?」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我?
衛平侯胡亂抹了下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在袁氏、乃至整個袁家那,從頭到尾就是個笑話。
袁氏想要解釋,卻無從下手,幾乎要崩潰尖叫:「我說了我不知情,你為什麼就不是不信我?」
她讓衛平侯怎麼信她?
事關衛平侯府的爵位,衛平侯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被她的眼淚所左右理智。
「阿娘。」衛平侯看向母親,眼神中有不安,也有愧疚,他低下頭道:「把袁氏母子送到莊子上吧,派人看管起來。我親自去范陽盧氏給盧家九娘賠禮道歉。」
倒海翻江的愧疚幾乎要將衛平侯給淹沒。
都是他的錯。
他根本不配做這個衛平侯。
而衛祥一聽要把他送到莊子上去,立馬威脅道:「阿耶,你當真要如此狠心?你難道不怕我把這件事情捅出去——」
「你大可去說。」阮箏冷冷道,「現在就可以進宮,我陪你去聖上面前,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衛平侯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以頭搶地。
咚一聲。
衛韶收緊五指,閉了閉眼。
「兒子該死!」衛平侯哽咽道,都是他的過錯,讓事情變成今日這個局面。
母親驕傲一生,從未對人低過頭。
當年為他向被衛祥殺害了親人的苦主道歉,如今,又因他受衛祥威脅。
拐杖打了衛平侯一下,他抬起頭,一臉迷茫。
為什麼,他如此糊塗,母親還對他這樣溫柔?
阮箏道:「看我做什麼?我讓你滾一邊兒去。」
衛韶連忙把兄長拉起來,站到一邊。
「大兄……」衛韶輕輕碰了一下衛平侯紅腫的額頭,那嗑的一下可真是半點沒收力,他嘆氣,低聲道:「現在嘗到苦頭了吧。范陽盧氏那,你還得給這母子收拾爛攤子!」
衛韶是真氣狠了。
可看到自家大兄這樣,也是忍不住心疼。
衛平侯忠厚老實,雖不夠聰明,可對待家裡人是十足十的好。尤其是兩個弟弟,沒有半點偏心,也沒有絲毫嫉妒。
衛韶也就是心裡嫌棄,可真要是有人欺負到兩個兄長頭上,他玩不死他們!
阮箏沒管角落的兄弟倆,也沒管地上的袁氏。
她看向衛祥,無所謂道:「你大可去說,去外頭嚷嚷也好,進宮面聖也罷,一切都隨你高興!」
她這樣的態度反倒讓衛祥驚疑不定,咬牙道:「衛平侯給舅兄養了多年的兒子,這種醜事,你不怕衛平侯府淪為平京的笑柄?!」
阮箏笑道:「我有什麼好怕的?做出這種事情的,是袁氏,被撫養的私生子,是你。居心叵測的,是袁家。這一切和衛平侯府有什麼干係?」
「只要將你們趕出去,我衛平侯府照樣清清白白做人,再不濟,也只是被人笑話幾句,更多的還是同情。過幾年,大傢伙也就淡忘了。」
「這是欺君之罪!」衛祥怒道。
阮箏憐憫地看著他,大發慈悲道:「在我們衛平侯府真正的血脈回來之後,我就以密信告知聖上皇后,你的身世。」
「從未有過欺瞞,又何來大罪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