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盧家人想知道阮箏的信上寫了什麼,就連衛瓊也同樣好奇。
她纏著阮箏問:「大母,你就告訴阿蘊吧,阿姐都看過了!難道大母就偏偏瞞著阿蘊一個人?」
她抱著阮箏的手臂,白嫩嫩的包子臉不停蹭著祖母的下巴,讓阮箏想起幼年時大母養的一隻小貓兒。
痴纏黏人,真真叫人吃不消。
阮箏推了推她的腦袋,「讓夫子看見,你又得去外頭罰站。」
衛瓊癟了癟嘴,道:「大母偏心!明明這回我立了大功......」
她什麼時候偏心了?阮箏微惱:「大母什麼好東西沒給你?」
衛瓊理直氣壯道:「那不一樣!大母只知道給我好東西,有些事卻只肯告訴阿姐一人!」
「阿蘊。」衛瑾走進來道,「不許對大母無禮。」
衛瓊張口就要反駁,卻見衛瑾面色微沉,眼底蘊著一層薄怒。
讓人頓時不敢放肆。
阮箏拍了拍小孫女的手,方才還恃寵而驕,現在就蔫巴了,她問衛瑾:「阿希,什麼事兒?」
衛瑾收回目光,壓下心頭不悅,回答道:「大母,范陽盧氏的人上門來了。阿耶傳我和阿蘊過去問話。」
衛瓊不想過去,衛瑾方才那一瞬間的冷臉實在嚇人,把她都嚇得不敢說話。
然而阮箏卻道:「阿蘊,你不是想知道大母在信里寫了什麼?同你阿姐過去就知道了。」
衛瓊:她現在不想知道了還不行嘛!
衛瑾:「走吧。」
衛瓊:「哦。」
小臉頓時皺成苦瓜,肉眼可見的痛苦。
衛瑾回頭,衛瓊立馬恢復原狀,小聲道:「阿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仗著大母疼我,就冒犯大母。」
衛瑾神色微緩,道:「阿蘊,大母待我們好,但我們不能得寸進尺,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知道嗎?」
衛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
又忍不住委屈巴巴地瞅著衛瑾,「阿姐,你方才好兇,都把我嚇壞了。」
衛瑾道:「嚇不壞,你這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小笨蛋。」
小笨蛋:「......」
她真的要生氣了!
到了待客的前廳,衛平侯正等著呢。除此之外,還有范陽盧氏的家主,和盧四叔。
「阿愚。」盧家主稱呼衛平侯的小字,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其實如果不是盧老夫人要求,盧家主是不願意來衛平侯鬧的。
女兒出事他自然生氣,可問題是,這一切都是盧九娘自找的。衛家大娘都提醒她要送她回家,她不肯聽,覺得保持警惕就不會出事。
結果好了。
這幾口水嗆的,現在還驚魂未定。
但這能怪得了誰?
當然,盧家主這種態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女兒是被衛瑾所救,而非衛祥。
否則,他和衛平侯這十多年的交情也算是到頭了。
盧家主寧可把女兒送到道觀當女冠,也絕不把她嫁給衛祥!
他能和衛平侯做朋友,那是因為衛平侯有阮箏這個母親,兼之為人實在!
衛祥?
他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地方值得盧家主將掌上明珠許配給他?
衛平侯請盧家主坐下,被他一甩袖子躲開。
盧家主冷冷道:「今日這件事,你怎麼說都要給我個交代。否則——」
衛平侯好聲好氣道:「你先坐下,容我問過大娘她們,問仔細了,定然給你個交代。」
他沖衛瑾姊妹二人招手道:「大娘,三娘,你們過來。」
其實在此之前,衛瓊已經向衛平侯稟告過此事。
她年紀小,又天真活潑愛撒嬌,衛平侯雖然疼愛她,但卻不會完全相信她說的話。
若不是盧家主找上門來,他壓根不會往袁氏母子身上多想。
衛平侯道:「大娘,你將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不許有任何隱瞞。」
「是。」衛瑾道,阿耶,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便將經過從頭到尾,句句詳細、一字不漏地說給在場的人聽。
眼見盧家主臉色越來越陰沉,衛瑾適時停頓片刻,低聲自責道:「都是兒不好,自以為是,熟料還是讓人鑽了空子,害得九娘落水受驚。」
衛瓊小聲嘟囔道:「可是阿姐也跳到水裡去把盧家阿姊救上來了,功過相抵不是嘛。」
衛瓊呵斥道:「阿蘊!」
盧四叔打圓場道:「三娘說的不錯,大娘對我們家阿宜有救命之恩,我們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阿宜落水,也非大娘的過錯,好孩子,你切莫往心裡去。」
盧四叔是盧老夫人的小兒子,和衛韶一樣,向來能說會道。
盧家主帶上弟弟,就是因為有些話只能由他說出口。
盧家主也沒有要針對一個小女郎的意思,只將矛頭對準衛平侯,冷笑著道:「真真是好算計,只差片刻,我家小女的清白就毀之一旦!」
「阿愚,我們相交多年,你便是這麼待我的!」
這一聲質問叫衛平侯腦子一懵,連忙解釋道:「這絕無可能!我家這個孽障,不論相貌品性,都在下乘,如何配得上九娘?我也是看著九娘長大的,怎會將她推入火坑?!」
盧四叔繃不住了,險些笑出聲。
衛平侯這人確實老實。
哪有人會說自己兒子是火坑的?
盧家主不為所動,冷冷道:「那就要問問你的妻兒了。」
衛平侯看向衛瑾,後者眉眼沉靜,對外道:「將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