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匪淺

  衛平侯等人見狀,也開始分發壓歲錢。衛平侯出手大氣,荷包裡頭裝的是銀錁子,沉甸甸的分量極為喜人。

  孩子們依次道謝。

  衛瓊穿得圓滾滾,高高興興給長輩行禮時就像小熊彎腰,可愛又討喜。

  正巧,外頭響起熱鬧喜慶的炮竹聲。

  袁氏小腹驀地一疼,捂著肚子,面色蒼白起來。

  衛平侯連忙扶著妻子回房歇息。

  他們走了,衛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

  「過來吧。」阮箏對小孫女招手,這小丫頭,早就眼饞不知道多久了。

  雖說壓歲錢只是走個形式,許多地方都已經取消,但阮箏寶貝多著呢,又不吝嗇。

  衛瓊早上都看見祖母給她們準備壓歲錢了!

  根本不是他們現在手裡拿著的這個。

  宋樾習慣養生,不會同他們一起守歲,給幾個孩子發了壓歲錢之後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衛韶陪安陽郡主出門逛逛。

  衛敞夫妻倒是想留下來陪陪母親,奈何寡言少語,阮箏嫌他們礙事,一併打發出去了。

  沒了大人在場,衛瓊就跟脫籠的鳥兒似的,飛到祖母身邊。

  「大母大母!」

  「給你。」

  衛瓊捧著一荷包圓滾滾的珍珠,眉開眼笑。

  衛瑾的荷包輕飄飄,裡頭只裝了一張地契。是城郊的一處莊子,位置優越,適合養部曲而不被人發現。

  衛珍的是一條成色上等的硃砂手串,她皮膚白,戴在手上就跟紅梅映雪一般,好看極了。

  衛啟得了一個美容方子,咳了一聲,道:「孫兒多謝大母。」

  他趕忙回去搗鼓美白養顏的藥方。

  「大母!你看看阿兄,不務正業!」衛瓊這個小壞蛋,立馬在阮箏耳邊說衛啟的壞話。

  衛珍輕輕撫摸著手腕的硃砂手串,好像祖母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她道:「大郎功課已經溫習好幾遍,不算不務正業。」

  衛瓊鼓了鼓腮幫子,不敢反駁,又安分不了一點,要去看衛瑾荷包里裝的是什麼。

  衛瑾給她們看。

  「地契啊?」衛瓊哼哼唧唧,被阮箏捏了捏臉蛋。

  阮箏道:「等你長大了,大母也給你你們準備。都有。這下滿意了吧?」

  衛瓊立馬喜笑顏開。

  她其實壓根不在乎什麼田契地契、莊子鋪子,但她就是喜歡爭風吃醋!

  被偏愛的感覺令人著迷。

  衛瓊就黏在衛瑾身邊,撒嬌道:「阿姐,我們去外頭玩兒吧,今日除夕,外頭一定可熱鬧了!」

  衛瑾看向祖母,阮箏擺手道:「去吧,記得多帶些人。」

  「是。」

  「外頭還下著雪呢!」雲因不贊同道。

  「小雪而已!」衛瓊忙道,推著衛瑾和衛珍就出去了。

  阮箏望著他們的背影,唇邊浮現一抹淺笑。

  雲因打了傘,扶著阮箏慢慢往停月齋走去。

  「一晃眼,孩子都這麼大了。」雲因感慨道,「大娘子穩重大方,對待底下弟妹極有長姐風範,娘子日後也能放心了。」

  阮箏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忽然眉頭一皺,目光落在廊下。

  男子長身玉立,站在廊下,任憑雪花紛紛揚揚、落在肩頭,也紋絲不動。

  黑眸注視阮箏,仿佛有千言萬語。

  來人不是高隱又是誰?

  雲因心念一動,看向阮箏,心道:還好娘子早就讓下人都回房休息,不然看見這一幕,知道的是魏王,不知道的,還以為除夕夜見著鬼了呢!

  阮箏面無表情:真是陰魂不散。

  主僕二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二十幾年前,阮箏成親的大喜之日,也是這樣一個雪天。

  那個時候的高隱還不是魏王。

  紅綢喜子,張燈結彩,他跟著兄長一同到衛家道賀,宛如行屍走肉。

  後面還是衛章告訴妻子。

  賓客歸家,除了高隱,他站在正院,就跟個雪塑似的,不聲不響、也不肯離去。

  ——簡直有病!

  衛章低低咳嗽,溫潤聲音在此刻有些喑啞,調笑道:「要去看看嗎?若是凍壞了人,怕是高四郎明日就要找上門來。」

  阮箏抿了口交杯酒,讓他別喝了,咳成這樣還喝什麼酒。

  「不必管他。」她道,美麗面龐在燭光下顯得分外冷酷,「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他若凍死,壞我運道,我還要讓他們高家賠呢!」

  衛章「唔」了一聲,有道理。

  不愧是從不吃虧的阮小娘子。

  因衛章前幾日感染風寒,新婚之夜夫妻分榻而眠。

  阮箏累了一天自己睡了。

  至於高隱,聽說在前院站了好久,最後還是被高四郎抓走的。

  時間也過去這麼久了,不同於當時的輕蔑惱怒,此時的阮箏已經可以心平氣和詢問面前的人。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她好奇道,「高少弦,你現在回想,不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嗎?」

  阮箏是真的覺得很丟人。

  她阿耶好歹也是名士,怎會教出這種毫無體面的學生?

  高四郎對這個弟弟也是真愛了。

  換做阮箏,若族中堂弟做出此等事情,阮家上下直接閉門不出!把人打一頓再打一頓!

  高隱沒有解釋。

  當然,他若是說自己當時是想帶阮箏逃婚……

  他絲毫不懷疑面前的人會如何嘲笑自己。

  逃婚?

  阮家傳承近千年,就沒有出過逃婚的子弟。

  高隱過來,是告訴阮箏。

  「今日除夕家宴,大皇子和二皇子打了一架。」

  「哦?」阮箏笑起來,這還算是一個有意思的消息。

  今年高琛沒有宴請重臣,只是帶著皇子公主一同吃了個飯。

  原本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張食案,但不知道大皇子說了什麼,竟然讓二皇子將杯盞砸在長兄的額頭,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大皇子打了起來。

  高隱冷眼旁觀。

  與他一同反應的便是阮皇后母女。

  林貴妃小產之後,身體越發虧損,面色蒼白如雪,見兩個兒子大打出手,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高琛勃然大怒,讓人把他們拉開之後,各自關禁閉半月。

  好好的家宴變成這樣。

  「你那大兒媳一向聽娘家的話,此次懷孕怕也是因袁家授意。」高隱淡淡道,雖然知道阮箏有準備,但還是要多嘴一句。

  「袁家與林家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