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切,阮箏早就猜到了。
如果說在接回衛瑾之前,對大兒子還有所期待,現在反正都隨他去。只要不在外頭鬧出什麼事,讓衛平侯府沒臉,一切都好說。
左右在阮箏心裡,衛平侯已經無藥可救了,等衛瑾羽翼漸豐,她立馬踹開兒子讓孫女上位。
妥妥的不帶半點兒猶豫!
到那時候,衛平侯就是要跟袁氏母子一起滾出這個家,阮箏也會二話不說成全他。
笑死,反正她兒子多。
當然,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沒有兒子,阮箏也不指望這種貨色能給她養老。
衛瑾見祖母神色如常,便接著往下說道:「大母可還記得前幾日我去給袁氏送東西?如今她倒是顧不上打我主意了,聽說,今早衛祥還和她大吵一架呢。」
袁氏懷孕這事兒,就算說破嘴皮子,在衛祥看來也是對他的背叛。
在這種情況下,衛祥能給她好臉色就有鬼了。
袁氏三番兩次吃閉門羹,心裡也不好受啊。為此她今日起了個大早,想要在衛祥出門的時候和他聊一聊。
結果沒說兩句,衛祥先繃不住,開始破口大罵讓袁氏揣著她肚子裡那塊肉滾得越遠越好。
衛祥就是天生壞種。
他連普通人都是說打死就打死,更不要說袁氏的親生骨肉,在他看來比衛瑾還要噁心的存在。
要不是袁氏身邊還有人,衛祥是真的能幹出讓她摔倒小產的事情......
「這事兒既然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就好。」阮箏心裡有譜,順便給孫女吃了一顆定心丸。「再過兩三個月,也快過年了。到那時候,二皇子的傷也好得差不多,就算知道罪魁禍首,想必也不會太激動。」
衛瑾忍不住一樂,隨即正色道:「兒明白。」
阮箏欣慰點頭,指導完她的功課,便讓她回去歇一會兒。
儘管衛瑾也不會聽。
她比別人起步晚,自然要比他們多付出個五倍十倍,才能追趕上來。
衛瑾心裡憋著口氣,面對阮箏也沒有吐露半點。
她一定要變得優秀,足以將一眾士族子弟踩在腳下的優秀!
她要向所有人證明,衛祥那種貨色就是給她當馬奴都不配。
她要將阿耶取而代之。
她要讓他,追悔莫及!
衛瑾抱著功課退下,轉身的那一刻,眼眸中燃燒起勢在必得的光芒。
俗話說得好,有壓力就有動力。衛瑾現在幹勁十足,要不是祖母說睡眠不夠會影響長高,她恨不得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其他時間都用來學習。
比起衛瑾恨不得把自己壓榨乾淨的刻苦耐勞,衛瓊整個人就跟被妖精吸光精氣神似的,日日萎靡不振。
真是讓人見了都心疼。
阮箏承認自己偏愛小孫女,所以她選擇不見。
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別說她了,其實就連宋樾都有心軟了。
尤其是看著衛瓊邊打瞌睡,嘴裡邊不自覺念著昨日讓背的東西,那腦袋一點一點的小模樣,真是好笑極了。
偏偏宋樾一咳嗽,衛瓊又立馬驚醒,努力撐大眼睛,恨不得做出打雞血的樣子來證明自己沒有瞌睡。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底。
很快就是除夕。
厚厚白雪壓彎樹梢,天亮之後,便有僕婢開始清掃地面。
因著快要過年,宋樾難得放了孩子們幾天的假。
衛瓊高興極了,她要大吃大喝!她要睡到日上三竿!
熟料——
「左右無事,不如一起來清理積雪?」
衛瓊:「......」
不是阿姊你腦子是不是不大好使啊?
大冬天的,無事就睡懶覺嘛!
哪有人閒著沒事就幹活的?!
衛瓊覺得自己暴躁得能打死一頭牛,但轉頭看見阮箏和宋樾從屋裡走出來,她立刻想也不想一把奪過衛啟手中的掃帚,大聲道:
「我最喜歡掃地了!阿姊我來幫你!」
衛珍:「......」
衛啟:「......」
要掃就掃,這麼多掃帚,幹嘛非要搶他手裡的?
衛瓊哼哧哼哧地清掃庭院中的積雪。
阮箏忍俊不禁,高聲道:「小心別弄濕鞋襪。」
幾個孩子齊齊答應。
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大得多,一連好幾日不停歇,就連屋頂都壓了厚厚一層積雪。
雪景雖美,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欣賞的。
宋樾輕嘆道:「聽說城東那邊被暴雪壓倒了一片房子,也不知道傷亡如何。」
每年冬天都是如此。
被暴雪壓壞房子的庶民,無家可歸、凍死路邊的流民......數不勝數。
平京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其他地方了。
阮箏望著藉助木梯,拿掃帚清理屋檐積雪的衛瑾,輕聲道:「已經讓人在城東搭建了臨時的粥棚,只希望接下來不要再下雪才好。」
宋樾道:「我那兒還有些積蓄......」
還未說完,就被衛瓊一驚一乍的聲音打斷。
「阿姊!你小心一點!」衛瓊見衛瑾身子晃了一晃,心臟差點沒停止跳動,她一把扔下掃帚衝上前扶住木梯,邊上的僕婢也被她嚇得面色發白。
衛瑾道:「沒事兒。」
衛瓊道:「哎呀,阿姊你別分心!摔下來就事大了!」
她想的是斷手斷腳,衛啟想的卻是臉著地。
什麼都可以,唯獨毀容不行!
「阿姊,房頂的雪還是交給其他人吧。」衛啟道,爬這麼高,看著都危險啊!
衛瑾一邊說「很快就好」,一邊兒手中動作不停。
不一會兒,便將屋頂的積雪全都掃落。
衛瑾身輕如燕,穩穩落地。
衛瓊微微張大嘴巴,忽然也萌生出一種想要習武的念頭。
「阿姊阿姊!你拿著掃帚下來的樣子,就像一個劍客!好帥啊!」衛瓊圍在長姊身邊,嘰嘰喳喳道。
衛啟抱怨道:「吵死了。」
衛珍想了想,分給他一點棉花。
衛啟:「......」
不是,她不會耳朵里一直塞著吧?
衛珍嘆氣,她也不想這樣的,誰讓衛瓊話太多。
好不容易宋樾放了幾天假,她就跟脫籠而出的鳥兒似的,就連掃雪都有一籮筐的話要跟衛珍說。
衛啟正準備塞上棉花,就見一個下人急匆匆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