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和他的部隊離開馬馬耶夫崗,前往駐紮地點之後,西多林覺得自己應該和索科夫好好談談,雖說以前曾經說過要支援友軍一部分武器,但提供的數目實在太多,已經超過自己的想像。
「旅長同志,」西多林板著臉對索科夫說道:「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給近衛第42團提供那麼多的武器?」
西多林的話讓索科夫一愣,「參謀長同志,我們不是早就和羅季姆采夫將軍說好了,為他的部隊提供武器嗎?」
「可是,可是你給他們的裝備也太多了。」西多林一臉不滿地說:「要知道,他們所需的武器,原本應該由集團軍司令部提供,我們出於幫助友軍的目地,給他們兩三百支槍就可以了,誰知你卻給了足足一個團的裝備。」
索科夫聽到這裡,終於明白西多林不高興的原因了,便望著他反問道:「參謀長同志,你覺得以集團軍司令部現有的情況,能在短期內為他們提供足夠的武器嗎?」
西多林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後搖著頭說:「我想應該做不到!」
「參謀長同志,」見西多林為了一點武器彈藥,就和自己唱反調,索科夫不悅地說道:「我不是曾經告訴過你,要想取得史達林格勒保衛戰的勝利,光靠我們一個旅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得到友軍的支援,而近衛第42團就是部署在我軍右翼的友軍,只有他們的實力強大了,我們才能集中精力對付正面的敵人。你明白嗎?」
「旅長同志,你不要發火。」坐在一旁的別爾金到此刻,方才搞清楚索科夫和西多林正在為提供給友軍的那批彈藥,而發生不必要的爭執,連忙出來打圓場:「我想參謀長同志也是擔心給友軍的彈藥太多,會導致我們在戰鬥中遇到彈藥不足的情況。畢竟每天能運進城裡的物資有限,我們能得到補給的機率會很低。」
「政委同志,」見別爾金出來當和事老,索科夫做了兩個呼吸,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們旅如今使用的都是德式裝備,使用我軍制式裝備的戰士只有很少一部分。與其讓那些武器彈藥放在倉庫里睡大覺,倒不如支援友軍,以加強我們的實力。」
索科夫說完之後,停頓了片刻,見西多林似乎還有點想不通,便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一種感覺,在這兩個月的戰鬥中,雖說城裡的部隊人數不少,但我始終有孤軍作戰的感覺。」
「沒錯,旅長同志。」索科夫的話剛說完,別爾金立即就附和道:「我也經常產生這種感覺,別看城裡的部隊番號一大堆,但真的和德國人打起來,我就覺得仿佛整個城裡只有我們一支部隊在戰鬥。」
西多林聽索科夫和別爾金這麼說,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開口問為什麼,而是安靜地做了一個聆聽者。
「旅長同志,」別爾金看了一眼不說話的西多林,望著索科夫問道:「你能給我們說說原因嘛?」
索科夫點了點頭,說道:「以前城裡的部隊雖多,但由於他們和我們之間沒有隸屬關係,彼此也不熟悉,因此在戰鬥中,通常就是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相互間根本沒有任何配合,部隊就算再多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西多林耐心地等索科夫說完後,開口問道:「旅長同志,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你為近衛第42團提供這麼多的武器,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可靠的盟友,以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避免出現以前那種孤軍奮戰的情況?」
「沒錯,就是這樣的。」索科夫點了點頭,肯定地說:「近衛第13師的部隊剛剛進入史達林格勒,正處於兩眼一抹黑的狀態,再加上極度缺乏武器彈藥,假如我們在這種時候為他們提供無私的幫助,那麼他們就會把我們當成他們所信任的夥伴。這樣一來,我們在戰場上,才能獲得更多的幫助。」
索科夫的這番話,終於把西多林說服了。他向索科夫致歉之後,有些不解地問:「旅長同志,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想葉林上校要一名新兵呢?不知道他是哪位大人物的親戚,還是有著什麼特殊的技能?」
「參謀長,你說的是瓦西里?扎伊采夫吧?」索科夫心裡明白西多林早晚會問起瓦西里,連忙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託詞說了出來:「我以前曾聽別人提到過這名戰士,說他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神槍手。我考慮到城裡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是以巷戰為主,因此打算組建一支狙擊分隊,在巷戰中狠狠地打擊德國人。」
「旅長同志,」別爾金想到索科夫在代理步兵第328師師長時,曾經組建過一支狙擊小分隊,還曾經取得了不小的戰果,於是試探地問:「你打算想當初在第328師時那樣,組建一支狙擊分隊,專門用來消滅敵人的重要目標和人物?」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可是,一個狙擊手在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有限。」西多林有些顧慮地說道:「就算他們的槍法再准,但在戰場上又能消滅多少敵人呢?」
「參謀長同志,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點。」索科夫對西多林說道:「狙擊手的作用,並不是在戰場上擊斃了多少敵人,而是為了打擊敵人的士氣。你想想,假如我們的狙擊手在遠距離上擊斃了一名敵人,而敵人連我們狙擊手的影子都沒看到,對他們的士氣會有產生多大的影響?」
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西多林思索了良久後,覺得還是非常有道理,便點著頭說:「旅長同志,就算你說得有道理,可是你怎麼知道這位戰士瓦西里,能當好一名狙擊手呢?」
索科夫心想,假如你和我一樣,是來自幾十年後,那麼你就會覺得自己所提出的問題,是多麼地愚蠢。不過他並沒有做更多的辯解,而是簡短地說:「至於這位新戰士是否適合擔任狙擊手,就完全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
…………
瓦西里來到了馬馬耶夫崗南崗的東坡入口,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名戰士,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對不起,我叫瓦西里,是奉命到這裡來的……」
「有通行證嗎?」一名戰士反問道。
「有的,我有軍人證。」瓦西里一邊從兜里掏自己的證件,一邊心裡在暗想:「上校究竟叫我到這裡來坐什麼?」
戰士檢查完瓦西里的軍人證之後,扭頭朝坑道里喊道:「連長同志,戰士瓦西里來了。」
隨著戰士的喊聲,從坑道里走出了一名中尉,他來到了穿著嶄新軍服的瓦西裡面前,開口問道:「你就是瓦西里嗎?」
「是的,中尉同志。」瓦西里看清楚對方的軍銜後,態度恭謹地回答說:「我就是瓦西里,是奉名前來這裡的。」
「連長同志,」檢查瓦西里軍人證的戰士,連忙將手裡的證件遞給了中尉,「這是戰士瓦西里的軍人證。」
被戰士稱為連長的中尉,就是警衛連連長謝廖沙,他是奉命到此地來迎接瓦西里的。他接過了戰士手裡的軍人證,仔細地查看之後,微微頷首,隨後對瓦西里說:「戰士同志,請跟我來吧,旅長同志等你很久了。」說完,把軍人證塞進了瓦西里的手裡,扭頭走進了坑道。
瓦西里跟著謝廖沙朝裡面走的時候,好奇地問:「中尉同志,我想問問旅長同志以前是否見過我?」
「沒有,絕對沒有見過。」謝廖沙作為索科夫的心腹,自然知道索科夫的很多事情,因此聽到瓦西里的這個問題後,他立即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說道:「至於他為什麼要把你從友軍那裡調過來,我就不清楚了。」
見謝廖沙也不知道自己被調到步兵第73旅來的原因,瓦西里不免有些失落,他在心裡暗想:「沒準這位調我來的旅長是搞錯了,肯定是把我當成同名同姓的另外一個人了。」
來到指揮部之後,瓦西里看到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張方桌,桌子的周圍坐著三個人,除掉一名政工人員外,另外兩人都是中校。瓦西里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回地掃了一遍後,毅然走到了年紀稍大的西多林面前,抬手敬禮後說道:「報告索科夫中校,近衛步兵第42團戰士瓦西里奉命來到,請指示!」
「你好,瓦西里同志。」西多林見瓦西里也犯了和葉林同樣的錯誤,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你搞錯了,我是參謀長西多林中校。旁邊這位,才是步兵旅的旅長索科夫中校。」
瓦西里見自己搞錯了,不禁羞得漲紅了臉,他連忙面對著索科夫,歉意地說:「對不起,中校同志,是我搞錯了。因為您實在……」
「我實在是太年輕了,對不對?」索科夫不等瓦西里說完,便笑著對他說:「瓦西里同志,沒關係,你也不是第一個搞錯的人,就在幾個小時前,葉林上校也曾經搞錯過。」
索科夫平易近人的態度,隨和的語氣,讓瓦西里顯得很輕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問索科夫:「中校同志,我能問問,您為什麼要把我調到您的部隊來嗎?」
「瓦西里同志,我打算組建一支狙擊手分隊。」索科夫望著瓦西里說道:「聽說你的槍法不錯,因此便找葉林上校商議,把你調到了我們的部隊。」
「中校同志,」聽完索科夫的解釋後,瓦西里有些為難的說:「我以前是個獵手,雖說槍法還過得去,但只打過野獸,還從來沒有殺過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適合狙擊手這個職業,我擔心辜負了您的期望。」
「瓦西里同志,你在向德國人射擊時,別把他們當成人,而是兩條腿的畜生。」索科夫察覺瓦西里有一些心理負擔,便安慰他說:「你向他們開槍時,就權當在打野獸。」
「如果是打野獸的話,」瓦西里咧嘴笑了笑,說道:「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見瓦西里同意了自己的建議,願意當一名狙擊手,索科夫的心裡不禁暗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又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瓦西里同志,不知你最拿手的武器是什麼?」
「以前我打獵用的都是莫辛納甘步槍。」瓦西里有些遲疑地說:「因此我希望我所擁有的武器,也能是莫辛納甘,最好還帶瞄準鏡的。」
「放心吧,瓦西里同志,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武器,我待會兒就讓人陪你去領取合適的武器。」索科夫說到這裡,不禁暗暗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本來還給你準備了毛瑟98k步槍呢,沒想到你還是習慣用莫辛納甘。」
誰知瓦西里聽到毛瑟98k之後,不禁眼前一亮,連忙追問道:「中校同志,你們這裡有德國人用的狙擊槍嗎?」
「沒錯,有幾支。」索科夫想到自己的部隊打死了不少德軍的狙擊手,並繳獲了好幾支狙擊步槍,原本打算留一支最好的給瓦西里使用,沒想到他居然想用莫辛納甘步槍,「既然你不願意用的話,我就交給別的狙擊手。」
「中校同志,」瓦西里得知索科夫打算將這些狙擊槍交給別人使用時,連忙開口說道:「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試試毛瑟97k,看它的性能是否比莫辛納甘更好。」
「謝廖沙!」索科夫把謝廖沙叫到面前後,吩咐他說:「你帶瓦西里同志到地下倉庫去挑選武器。不管是莫辛納甘還是毛瑟98k,都一樣拿一支,找個地方讓他試試槍。假如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把他和季娜、蘇桑娜兩人一起編入警衛連的狙擊小組。」
「明白了,旅長同志。」謝廖沙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聲,隨後對瓦西里說:「瓦西里同志,請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挑選滿意的狙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