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安東諾夫和塞莫西金離去,別爾金用責備的語氣對索科夫說:「旅長同志,您怎麼能對安東諾夫將軍說那種話呢?要知道,德軍可能會進攻史達林格勒,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沒準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於別爾金的質疑,索科夫沒有和他進行爭論,而是對他說道:「走吧,政委同志,我們先去把戰士們安頓好,我想他們現在一定是又累又餓了。」
而安東諾夫回到位於果戈里林蔭道上的總參謀部後,想去向華西列夫斯基匯報自己車站之行。誰知在辦公室里,卻沒有看到總參謀長的影子,他叫住了一名路過的參謀,好奇地問:「總參謀長同志去什麼地方了?」
參謀見問自己話的人是作戰部副部長,連忙態度恭謹地回答說:「副部長同志,在一個小時前,總參謀長接到了最高統帥本人的電話,已經趕到克里姆林宮去了。」
安東諾夫得知華西列夫斯基去了克里姆林宮,知道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因此他轉頭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準備將遺留的工作做完。
與此同時,華西列夫斯基正在史達林的辦公室里,向他匯報剛獲得的最新情報。面色鐵青的史達林,叼著他的菸斗在屋裡來回地走動著,局勢的變化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像。
等華西列夫斯基結束了匯報後,他將菸斗從嘴裡取出來,攥在手裡,表情嚴肅地問道:「華西列夫斯基同志,難道目前的戰場形勢,真的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刻嗎?」
「是的,史達林同志。」華西列夫斯基停止身體回答說:「從目前的情況看,德軍的下一個進攻目標,就是史達林格勒。一旦占領了這座以您的名字命名的城市,他們就能一舉切斷我們同南方的聯繫,在奪取糧食和石油資源的同時,還可以對莫斯科形成迂迴包圍。」
史達林將菸斗重新叼進了嘴裡,問道:「我們在史達林格勒方向的防禦情況怎麼樣?」
「很糟糕,史達林同志。」了解史達林格勒防禦情況的華西列夫斯基,聽到史達林的提問後,毫不遲疑地說道:「由於史達林格勒一直遠離戰場,直到今年四月才第一次遭到德軍的空襲後,最高統帥部才在五月初,給該市的城防委員會下達了修築防禦工事的命令。您知道,這座城市從來就沒有修築過什麼城防工事,等於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在兩個月時間內,要想取得什麼顯著的成果,我覺得是不現實的。」
「那我們在史達林格勒方向,部署有什麼樣的兵力呢?」史達林接著問道。
「目前在史達林格勒方向,只有第62、第63兩個集團軍約16萬人的兵力。城內能動員的防禦力量,只有民警和工廠的民兵。」華西列夫斯基匯報完畢後,忽然想起了索科夫的部隊,正準備開往史達林格勒,連忙又補充一句,「索科夫中校的步兵第73旅,將在近期開往史達林格勒地區。」
「索科夫中校?」史達林將這個名字重複一遍後,猛地想起了華西列夫斯基說的這位索科夫是誰:「你說的是小米沙吧?」
「沒錯,就是他。」華西列夫斯基笑著回答說:「他的部隊如今就在莫斯科,正準備乘火車前往喀山,然後再從那裡乘運輸船前往史達林格勒。由於車站把他們乘坐的軍列,安排在一個半月之後,我已經派安東諾夫去處理此事了。」
「華西列夫斯基同志,我們要迅速地組建部隊,開往史達林格勒,以加強那裡的防禦力量。」史達林吩咐華西列夫斯基說:「立即讓安東諾夫同志到這裡來。」
聽到要招安東諾夫到克里姆林宮來,華西列夫斯基有些遲疑地說:「史達林同志,我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史達林朝辦公桌上的電話努了努嘴說:「立即打電話,搞清楚他在什麼地方。假如他已經回到了總參謀部,就讓他立即趕過來,待會兒的命令還需要他起草和傳達呢。」
正在自己辦公室里忙碌的安東諾夫,接到了華西列夫斯基打來的電話後,正準備向他匯報索科夫的事情,就聽華西列夫斯基用命令的口吻說:「副部長同志,這裡需要你,你立即到克里姆林宮來。」
十幾分鐘後,安東諾夫便出現在史達林的辦公室里。他剛一進門,史達林就沖他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安東諾夫同志,你來了。我們現在有一份命令,需要你來起草。」
聽到史達林這麼說,安東諾夫立即坐在會議桌旁坐下,做好了記錄的準備。看到安東諾夫準備就緒,史達林開口說道:「命令1,第5預備集團軍的主力,火速地開往頓河左岸地區,並在那裡做好防禦,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德軍渡過頓河;
命令2,駐紮在圖拉的後備軍,立即改編為第64集團軍,由戈爾多夫中將擔任司令員,崔可夫中將擔任副司令員,立即開往史達林格勒,並加強那裡的防禦……」
安東諾夫聽史達林說要加強史達林格勒的防禦時,不禁愣住了,他停下手裡的筆,抬頭望向史達林,有些意外的問:「史達林同志,是讓新組建的集團軍,開往史達林格勒嗎?」
「安東諾夫將軍,難道你沒有聽清楚我的命令嗎?」史達林板著臉說:「繼續記錄命令,第62集團軍司令員科爾帕克奇應率領部隊,在克列茨卡婭到蘇羅維基諾建立堅固的防線,以阻止可能沖向史達林格勒的敵人……」
安東諾夫在記錄史達林的命令的同時,心裡感到了震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久前,說敵人的進攻目標,有可能是史達林格勒的索科夫,還受到了自己的斥責。沒想到短短的兩個多小時後,戰場的形勢就真的出現了像他所分析的那種情況。
安東諾夫在記錄完命令後,交給了史達林,請他檢查和簽字。史達林快速地瀏覽完安東諾夫記錄的內容後,拿筆在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但他將這份命令遞給安東諾夫時,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便好奇地問:「安東諾夫同志,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聽到史達林的提問,安東諾夫不禁遲疑起來,他在猶豫是否應該把自己和索科夫之間的對話,向史達林進行匯報。在經過一番思考後,他覺得就算自己不說,沒準史達林也會從其它的途徑,了解到自己與索科夫的對話,因此鼓足勇氣說:「史達林同志,我想起了不久前和索科夫中校的對話。」
「和小米沙之間的對話,真是有意思。」史達林從煙盒裡抽出兩支香菸,捏碎後將菸絲放進了菸斗,點燃後饒有興趣的問:「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索科夫中校告訴我,」安東諾夫慢吞吞地說:「敵人的下一個進攻目標,有可能是史達林格勒。因為敵人只要占領了這座城市,就能從我國的南方獲得他們所需的糧食和石油,同時還能對莫斯科形成迂迴包圍之勢……」
史達林和華西列夫斯基兩人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因為安東諾夫所說的話,居然和自己剛剛所做出的分析完全相同。特別是華西列夫斯基,假如不是他親自打電話,把安東諾夫臨時從總參謀部招過來的,他甚至懷疑,自己向史達林匯報戰場形勢時,安東諾夫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靜靜地聆聽他們的對話。
過了良久,華西列夫斯基才開口問道:「副部長同志,你剛剛所說的,都是真的嗎?索科夫中校真的向你說過這番話嗎?」
「是的,總參謀長同志。」安東諾夫給了華西列夫斯基一個肯定的回答後,滿臉羞愧地說:「可惜我對他的這種分析嗤之以鼻,還以為他是在危言聳聽。沒想到……他的分析,居然是完全正確的。」
華西列夫斯基等安東諾夫一說完,便迫不及待地問:「他如今在什麼地方?」
「在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安東諾夫回答說:「他和他的部隊,將在那裡停留到明天清晨六點一刻,再乘火車前往喀山。」
「華西列夫斯基同志,」史達林聽到這裡,忍不住問華西列夫斯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好像說過,要把索科夫的部隊調往史達林格勒休整,為什麼又讓他們去喀山呢?」
「史達林同志,請您聽我解釋,情況是這樣。」華西列夫斯基趕緊向史達林進行說明:「我剛剛已經向你匯報過了,步兵第73旅將乘軍列前往喀山,再從那裡換乘運輸船,順伏爾加河而下,前往史達林格勒。」
「這個行程是誰安排的?」起初華西列夫斯基向史達林匯報時,史達林還沒有留意。此刻聽說索科夫的部隊居然在雅羅斯拉夫火車站,不由有些生氣:「這是活見鬼了。去喀山,應該去喀山火車站,為什麼要去雅羅斯拉夫火車站?還有,如果要前往史達林格勒,可以從巴維列茨火車站,那裡有直到的線路,為什麼要繞道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