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的空軍對德軍炮兵狂轟濫炸之時,馮?德雷貝爾的心都在滴血,要知道,這些火炮可是他目前所能調集的全部火炮,結果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蘇軍的航彈炸成了一堆堆廢鐵。
好不容易看到德國的戰鬥機出現在空中,把那些轟炸、掃射自己炮兵的俄國飛機揍了兩架下來後,馮?德雷貝爾不禁連聲叫好。他的心裡甚至在想:等戰鬥結束後,自己一定要親手給這些勇敢的飛行員們佩戴鐵十字勳章。
但好景不長,隨著蘇軍殲擊機的出現,形勢又發生了逆轉。數量占據優勢的德軍戰鬥機,居然被蘇軍的殲擊機擊落了五架,而另外三架也被擊傷,差點就全軍覆滅了。更過分的是,德軍的戰鬥機撤出戰場後,蘇軍的轟炸機又轟炸了坦克部隊的集結地,再加上庫爾斯克城內的炮兵也在不停地炮擊,導致師里的二十多輛坦克變成燃燒的火炬。
好不容易等蘇軍的轟炸機編隊飛離戰場,馮?德雷貝爾為了防止坦克部隊全軍覆滅,慌忙命令坦克撤離戰場,由兩個反坦克炮兵連阻擊衝上來的蘇軍坦克。
空軍開始轟炸德軍坦克的集結地時,阿里泰就率領他的坦克連發起了衝鋒。阿里泰的指揮坦克一馬當先,沖在了全連的最前面。距離德軍臨時構築的陣地還有三百多米時,阿里泰忽然聽到「噹」地一身巨響,隨後整個坦克車身一震。根據他多年的戰鬥經驗,這是遭到了德軍反坦克炮的攻擊,不過好在這種37毫米口徑的反坦克炮,在這麼遠的距離,是無法洞穿T-34坦克的正面裝甲。
不等阿里泰吩咐,駕駛員已經將坦克停下,準備讓炮手摧毀德軍的反坦克炮。坦克手緩緩地轉動著炮塔,試圖尋找到敵人反坦克炮的位置。就在這時,又有一發炮彈飛過來,準確地擊中了炮塔的左側,令人慶幸的是,這發炮彈依舊沒能洞穿坦克的裝甲。
坦克手連忙又將炮塔向左轉,搜尋那門剛剛開火的反坦克炮。沒等他找到,又從不同的方向飛來了幾發反坦克穿甲彈。有的落在地上爆炸,掀起了一股沖天的泥土;而有的打在了坦克車身上,因為無法擊穿裝甲,而成為了跳彈。
雖說阿里泰的心裡明白,德軍的這種反坦克炮所發生的穿甲彈,是很難對自己的坦克構成威脅。不過炮彈老是叮叮噹噹打在裝甲板上,也是一件令人心煩的事情,他連忙吩咐炮手:「迅速地找到目標,然後摧毀它。」
不光是阿里泰的坦克,遭到了德軍的反坦克炮攻擊,其餘的坦克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德軍的反坦克炮手躲在不同的位置,同時朝衝上來的蘇軍坦克開炮。雖說這種有「敲門磚」之稱的反坦克炮,不能洞穿T-34坦克的裝甲,但卻能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從而為退卻的德軍坦克爭取寶貴的時間。
配合坦克連進攻的,是古察科夫指揮的三連。看到掩護步兵衝鋒的坦克,遭到了德軍的反坦克炮攻擊,不得不停下來,他不禁心急如焚,如果沒有坦克的配合,自己這個沒有配備重武器的步兵連,一旦遭到德軍的反擊,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他躲在安全的地方觀察了一會兒後,發現雖然德軍的炮彈不斷命中蘇軍的坦克,但卻不曾擊毀一輛坦克。他從藏身之處站起身,將手槍舉過頭頂,高聲地喊道:「同志們,前進!」
「連長同志,」趴在旁邊的一名新戰士,神情慌張地對他說:「德國人的炮兵還在開炮,我們還是等坦克衝上去再說吧。」
「別擔心,戰士同志。」古察科夫俯身抓住戰士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隨後對他說道:「敵人的炮兵正在用穿甲彈攻擊我們的坦克,只要不是自己命中,不會給我們造成什麼傷害的。」說完,他在新戰士的背上用力的推了一把,「別磨蹭,衝上去!」
「跟我沖啊,同志們!」古察科夫深怕戰士們還有顧忌,喊完之後,就帶頭朝前衝去。
見到連長已經帶頭衝鋒了,戰士們哪裡還在地上趴得住,也紛紛站直身體,將槍托抵在腹部,高聲吶喊著,跟著古察科夫的身後朝前沖。
在自己觀察所里觀戰的安德烈,先是見到坦克連遭到了德軍反坦克炮的阻擊,不得不停下來。但過了片刻,他看到跟在坦克後面衝鋒的步兵,從地上爬了起來,越過停在原地不動的坦克,朝著敵人的陣地衝上去。
看到這一幕時,安德烈的心裡忍不住想罵人,心說這個古察科夫中尉真是不靠譜,居然帶著步兵沖德軍的炮兵發起衝鋒,敵人只要朝你們開幾炮,就能將你們炸死一片。但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吃驚,發現衝鋒的部隊,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遭到敵人的炮擊,而是順利地衝到了炮兵陣地前,然後用手榴彈、衝鋒鎗、步槍,和敵人的炮兵展開了近戰。
坦克連在遭到反坦克炮的阻擊後,停在原地朝敵人的反坦克炮位射擊。但由於德軍的反坦克炮隱蔽得很好,蘇軍坦克的炮擊所取得的戰果有限。此刻見到步兵主動衝上去,輕而易舉地消滅了敵人的反坦克炮陣地,便重新發動起來,掩護步兵朝前沖。
德軍的斷後部隊,除了兩個反坦克連外,還有一個不滿員的步兵連。他們看到蘇軍的坦克被自家的反坦克炮攔住了,便抓緊時間挖單兵掩體,試圖在這裡構築一道臨時防線,掩護主力部隊撤退。
沒等他們構築好防禦工事,蘇軍的坦克又再次隆隆地駛來。德軍連長慌忙命令機槍手,朝著衝過來的坦克射擊。密集的子彈打在裝甲板上叮噹作響,但蘇軍的坦克依舊絲毫不受影響地逼近了德軍的單兵掩體。
德軍連長看到再過一兩分鐘,蘇軍坦克的履帶就會碾壓到還沒完工的單兵掩體,便一咬牙,命令身旁的士兵抱著集束手榴彈衝上去炸坦克。按照他的想法,蘇軍的T-34坦克雖然裝甲板後,但坦克內的視野卻非常有限,只要自己的士兵從坦克手的視野死角衝上去,就能成功地炸掉坦克。
兩名德軍士兵各自抱著一捆集束手榴彈,從地上爬起來,貓著腰沖向了蘇軍的坦克,他們試圖沖近以後,將手榴彈扔到履帶的中間,這樣就能炸穿坦剋薄弱的腹部,從而達到摧毀坦克的目地。
誰知他們距離坦克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忽然有幾名蘇軍戰士從坦克的後面探出身來,他們用手裡的步槍、衝鋒鎗朝著德國兵射擊。把兩名抱著手榴彈的士兵打得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之後,就一頭栽倒在地,而他們抱著的手榴彈也摔出去老遠。
看到自己的士兵根本無法靠近蘇軍的坦克,德軍連長知道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便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撤退,立即撤退!」他急於逃命,忘記了自己的部隊一旦脫離了這些的簡易掩體,暴露在無遮無攔的開闊地時,會成為蘇軍指戰員的靶子。
索科夫站在鐘樓里,看到敵人在敗退,但尾隨追擊的部隊,只有阿里泰的坦克連和一支人數不多的步兵,便拿起電話問安德烈:「安德烈大尉,敵人已經敗退了,你為什麼不追擊?你把這麼多的兵力擺在陣地上,是等著下崽子嗎?」
聽索科夫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安德烈有些委屈地說:「旅長同志,我們營如今只剩下七百來人,假如全線出擊,一旦遭到德軍的反擊,我擔心會守不住陣地。」
「你們現在的只有全線出擊,才能讓敵人更加混亂。這樣一來,他們就會喪失反擊的力量。」索科夫對著話筒說道:「我命令你,立即全線出擊,如果在貽誤戰機,我撤你的職。」
別爾金等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對他說道:「旅長同志,你做得對,由於我們空軍的轟炸,和炮兵的轟擊,敵人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此刻正是反擊的大好時機。」對於索科夫所下達的命令,安德烈不敢違背,他立即命令展開全線的反擊,向潰逃的敵人展開了追擊。
「三營的兵力還是太薄弱了點。」別爾金望著那些躍出陣地,正向前衝鋒的指戰員,試探地問:「一營、二營所防禦的方向,暫時沒有發現敵人的動靜,你看我們是否從他們那裡抽調兵力,來參加反擊呢?」
「不行,」索科夫搖著頭說:「就算另外幾個方向風平浪靜,我們也不能隨便動用一營、二營的兵力,誰知道德軍會不會就隱蔽在附近,只等我們的部隊一調走,兵力出現空虛時,他們就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我們的防線就會在瞬間崩潰,要想守住庫爾斯克就將變成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務。」
雖然別爾金認為索科夫說的有道理,但他依舊心有不甘地說:「旅長同志,就算不動用一營、二營的兵力,那部署在市中心的那支預備隊,總可以調過來支援三營吧?我擔心就憑三營這幾百號人,能給敵人造成的損失是非常有限的。」
「政委同志,以我們現有的實力,要想消滅敵人是不可能的,只能將他們遠遠地趕走。」索科夫向別爾金解釋說:「只要進攻城市的這支德軍部隊不被我們消滅,敵人就不會派新的部隊來。第297步兵師已經被連續擊敗了兩次,他們的官兵對我們已經產生了恐懼感,就算他們不久後再次發起新的進攻,也會因為前兩次的失敗,而變得謹小慎微,這樣一來,我們守住城市的把握就更大了。」
兩人正說著話,一名通訊兵從樓下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將一份電報交給了索科夫:「旅長同志,是方面軍司令部來的電報。」
索科夫看完電報後,對別爾金說:「是方面軍參謀長馬利寧將軍的電報,他問我們這裡的情況怎麼樣?」說完,他轉身面對通訊兵說,「給司令部回電,說我們在飛行員同志們的配合下,已經成功地粉碎了德軍的進攻。安德烈大尉所指揮的三營,正在對潰逃的敵人展開反擊。」
馬利寧接到索科夫的電報後,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快步地來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將剛收到的電報放在他的面前,說道:「司令員同志,您看,這是索科夫發來的電報。他們在空軍的配合下,已經成功地粉碎了德軍的進攻,並展開了局部的反攻。」
「幹得不錯。」羅科索夫斯基在看完電報上的內容後,點著頭說道:「他們的兵力有限,只要能將敵人從城市附近攆走,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勝利。參謀長,你再給空軍司令員克拉索夫斯基打個電話,讓他繼續派飛機趕往庫爾斯克方向,要通過切實可行的空中掩護,加強城市的防禦力量。」
馬利寧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後,點了點頭,接著又問:「司令員同志,我馬上就給克拉索夫斯基將軍打電話,但米沙那邊該怎麼回復他呢?」
「不用回復,」羅科索夫斯基搖著頭說:「從米沙的種種表現來看,他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員,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會心中有數的,用不著我們在這裡指手畫腳,以免影響他的指揮,明白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馬利寧答應一聲後,轉身離開了。
而在鐘樓上的別爾金,自從索科夫命令通訊兵給方面軍司令部發報後,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朝樓下張望。索科夫看到他的舉動,好奇地問:「政委同志,你在看什麼?」
既然和索科夫是搭檔,別爾金沒有隱瞞自己的意圖,而是如實地回答說:「我在等方面軍司令部的回電。」
「別等了,政委同志,不會有回電的。」索科夫回答說:「以我司令員同志的了解,為了不影響到我的指揮作戰,他是不會輕易給我們下達什麼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