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今天在上任途中吃了這麼大的虧,他肯定不甘心。他在上車前問戈羅霍夫:「軍事委員同志,今天你帶了多少人過來迎接我們?」
沒等戈羅霍夫回答,索科夫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警衛人員。」
「一個連,一共140人。」戈羅霍夫毫不遲疑地回答說:「連長是阿爾特上尉。」
「把他叫過來,我有任務布置給他。」
戈羅霍夫不敢怠慢,連忙命人把阿爾特上尉叫了過來。
「司令員同志,」從索科夫下火車開始,這位叫阿爾特的警衛連長就把自己保衛的重點,放在了新任的司令員身上。此刻聽說司令員叫自己,意識到對方肯定會給自己布置任務,便態度恭謹地問:「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上尉同志,我想剛剛我遭到炮擊的事情,你應該看到了。」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看到了。」阿爾特聽索科夫這麼說,立即猜到了對方給自己布置的任務是什麼,便試探地問:「您是想讓我們帶人去搜索偷襲你們的敵人嗎?」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索科夫點著頭說:「既然是滲透過來的部隊,人數肯定不會太多;還有,就是他們攜帶有迫擊炮,移動的速度肯定也不會太快。假如你帶一半的人手到附近進行搜索,沒準還能抓住他們。」
「司令員同志,」這時別濟科夫走過來,主動向索科夫請纓:「讓我來帶隊進行搜索吧。我向您保證,一定把偷襲您的這幫敵人一個不少地全部抓住。」
但索科夫並不想讓別濟科夫來執行這項任務,畢竟他們以前只是負責克里姆林宮內的安保工作,讓他們在不熟悉的戰場上,搜索滲透進來的敵人,肯定沒有阿爾特上尉的部隊更合適,因此他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對方的請求:「少校同志,你和你的部下還有別的任務,就是護送我們到集團軍司令部,這是你們早在莫斯科就接到了的命令。至於說那群該死的小鬼子,就讓阿爾特上尉和他的人去搜索吧。」
索科夫的話讓別濟科夫想起,自己離開莫斯科的原因,就是奉命保護面前這位將軍和雅科夫將軍的安全,的確不適合在陌生的地區執行不熟悉的搜索任務,便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謁演 )
「將軍同志,」這時差不多被索科夫忘掉的馮上尉,出現在索科夫的面前,並主動請纓道:「讓我們參加這次的搜索任務吧,我們和小鬼子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對如何找出他們,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索科夫盯著馮上尉看,心裡在琢磨,抗聯的戰士和小鬼子有著血海深仇,如果讓他們協助警衛部隊去搜索滲透的敵人,無疑是最佳的人選。想到這裡,他點頭同意了:「好吧,上尉同志,那你和你的部下從現在開始,就接受阿爾特上尉的指揮,在這一帶展開對敵人的搜索,務必要找到他們。」
「放心,將軍同志,我們會全力以赴的。」馮上尉說完這話之後,有些遲疑地說:「不過我們的武器都留在了國際旅,假如要參加這次的搜索任務,不知能否給我們配備武器。」
「阿爾特上尉,」索科夫對阿爾特說道:「為這名上尉和他的部下準備武器,然後帶著他們到伏擊搜索那些該死的小鬼子。」
「司令員同志,」阿爾特上尉看了一眼馮上尉之後,有些為難地說:「如果把武器交給他們,那就沒有足夠的武器,來保證你們的安全了。」
「沒事,他們只有十一個人。」索科夫輕描淡寫地說:「就算你帶走了一半的人手,也有足夠的兵力護送我們返回司令部。」
「好吧。」既然索科夫已經下達了命令,阿爾特上尉自然不敢違抗,只能叫過了一名班長,讓他們班把手裡的武器和彈藥,都交給了來自國際旅的馮上尉他們。
看到馮上尉他們重新裝備了蘇式武器之後,索科夫微笑著問:「上尉同志,這些武器還趁手嗎?」
國際旅的很多裝備,都是當年從東北撤退時帶來的,雖說蘇軍後來給他們補充了一些武器彈藥,但畢竟數量有限,該旅主要的裝備還是以原來的裝備為主。雖然馮上尉等人並沒有裝備蘇式武器,但卻會使用,聽到索科夫這麼問,他連忙點點頭,回答說:「將軍同志,您放心吧,我們會學習過這些武器的使用,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那就好,那就好。」
馮上尉想起一件事,便試探地問索科夫:「將軍同志,假如我們抓獲了滲透過來的小鬼子,該如何處置他們呢?」
聽到馮上尉的這個問題,索科夫冷笑著說:「上尉同志,別忘記小鬼子的手上,還粘著你的戰友和同胞的血。我現在正式授權你,可以採取任何措施,處置那些被你們抓獲的小鬼子。」
「明白了,將軍同志。」索科夫的話讓馮上尉踏實了許多,既然是讓自己全權處置那些被俘的小鬼子,那他們一個都活不了,自己要為那些犧牲在黑水白山裡的戰友報仇雪恨。
阿爾特上尉和馮上尉帶著部隊去搜索小鬼子時,停在山丘下的車隊又繼續前行。
坐在索科夫身邊的盧金,試探地問索科夫:「米沙,你讓那位國際旅的馮上尉處置俘虜,他會不會把他們全部殺掉了?」
索科夫並沒有立即回答盧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副司令員同志,我問問你。假如你被盟軍從集中營里救出來時,他們把集中營的看守交給你來處置,你會怎麼做?」
在集中營里受盡折磨的盧金沉默了,另一側坐著的雅科夫也沉默了。
盧金的心裡很清楚,假如不是因為受傷被俘,在集中營里耽誤了治療,自己的雙腿就不會失去。假如當時把自己從集中營里解救出來的部隊,不是盟軍而是蘇軍,他肯定會請求帶隊的指揮員,將集中營里的看守一個不留地全部槍斃。他扭頭望著索科夫,正色說道:「米沙,我會把那些該死的看守全部槍斃。」
而雅科夫的心裡也在想,假如自己不是運氣好,恰巧被索科夫救出來,恐怕自己也會被關進德軍的集中營。至於能否活到戰爭結束,那就是一個未知數。因此等盧金一說完,他就補充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我覺得米沙把處置權交給馮上尉,是完全正確的。」
車隊又經過一個小時的行駛,終於來到了集團軍司令部。
戈羅霍夫帶著索科夫等人進行了司令部之後,大聲地說道:「同志們,先把手裡的工作停一停,歡迎新司令員的到來!」說完,就帶頭鼓起掌來。
司令部里的參謀和通訊兵們,看到軍事委員帶頭鼓掌,也紛紛鼓掌,一時間屋裡掌聲不斷。
好不容易等掌聲停下,索科夫先是和大家打了一個招呼後,隨後又向大家介紹了盧金和雅科夫。完成介紹之後,他揮揮手,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認識我們了,那就繼續工作吧。」
索科夫把盧金的輪椅推到了桌邊之後,衝著戈羅霍夫說道:「軍事委員同志,馬上你把部隊的情況向我們介紹一下。」
自從上任司令員離開後,第53集團軍就一直由戈羅霍夫在負責。別看他只是軍事委員,但他對部隊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等索科夫一說完,他就指著放在桌上的地圖,向索科夫介紹部隊的布防和裝備部署的情況。
索科夫等戈羅霍夫說完之後,抬頭望著他問:「軍事委員同志,你說說,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重點是什麼?」
戈羅霍夫沒想到索科夫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在盧金及時為他解圍:「軍事委員同志,我覺得我們下一步的主要任務,是派出人手去偵察敵人的兵力部署和裝備情況,並安排人手修築道路,以方便大部隊的通行。說實話,從火車站回來的這幾十公里,道路情況實在太糟糕了一點。」
聽到盧金的批評,戈羅霍夫不禁老臉一紅。要知道,集團軍防區內道路狀況不理想的情況,阿富寧將軍曾經向他提過幾次,但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此刻聽盧金提起此事,慌忙辯解說:「副司令員同志,您也知道,部隊剛剛結束在西線的戰事,還沒得到足夠的休整,就被匆忙調到了遠東地區。到了這裡,一切都需要從頭開始,……」
「行了,軍事委員同志,你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索科夫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徑直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對關東軍發起進攻。但如今部隊集結的區域附近,連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一旦戰役打響,不但進攻部隊會因為道路受阻,就連未來的後勤補給,也會因為道路的狀況糟糕,而受到嚴重的影響。」
為了加深對方的印象,索科夫還特意拿第三次哈爾科夫戰役出來說事兒,「1943年初,剛剛取得了史達林格勒保衛戰勝利的我軍,在兵力和裝備都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向曼斯坦因的部隊發起進攻。前期我軍的進攻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但戰役進行到最後,我軍為什麼會由勝利的一方,變成失敗的一方呢?就是因為後勤補給跟不上,後勤基地在一千多公里外,道路狀況也很糟糕,以至於運輸部隊的指戰員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卻依舊無法及時地把前沿部隊急需的武器彈藥和各種物資送上去,從而導致我軍因為後勤補給的不足,而蒙受了巨大的失敗。」
「您說的沒錯,司令員同志。」戈羅霍夫做為一名高級指揮員,自然知道第三次哈爾科夫戰役失敗的原因。他當時就在沃羅涅日方面軍的一支部隊裡擔任政委,如果不是因為部隊的彈藥和燃料不足,占據數量優勢的坦克部隊,就不會被德軍的裝甲部隊殲滅。當時要不是他跑得快,沒準也稱為了德軍的俘虜:「我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我會儘快安排人手,對防區內的道路進行修繕,確保不會拖遠東戰役的後腿。」
「很好很好。」索科夫對戈羅霍夫的表態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安排足夠的偵察小組,深入敵人的防區進行偵察,搞清楚我軍對面那些關東軍的兵力和裝備情況,以便我們能做出有針對性的進攻計劃。」
「我馬上給偵察處長打電話。」戈羅霍夫說道:「讓他立即抽調精幹的偵察小組,前往關東軍的防區進行偵察。」
給偵察處長打完電話之後,戈羅霍夫想起和索科夫在火車站商量的事情,連忙提醒他說:「司令員同志,需要給下面的軍長、師長們打電話,讓他們趕過來見面嗎?」
「我們今天剛到這裡,人都很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索科夫覺得自己在不熟悉部隊的情況下,貿然召集下面的指揮員開會,是討論不出什麼結果的,便沖戈羅霍夫擺擺手說:「至於什麼時候見這些指揮員,等我想好之後再說吧。」
聽索科夫這麼說,戈羅霍夫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苦笑著說:「好吧,司令員同志,什麼時候與下面的指揮員見面,由您說了算。」
「對了。」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時間,「阿爾特上尉他們對敵人的搜索已經進行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沒有報告傳來?」
「司令員同志,阿爾特上尉他們攜帶有一部步話機,我立即讓報務員與他們聯繫。」戈羅霍夫說道:「看他們的搜索任務進行得怎麼樣了。」
「快點去吧。」索科夫催促道:「我擔心那些小鬼子在我們炮擊山口陣地時,已經偷偷地逃往他們的防區了。」
戈羅霍夫來到了一部報話機前,對坐在機器旁的報務員說:「立即呼叫阿爾特上尉,讓他把他們那裡的情況報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