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下了很久。
籠罩在天空中的烏雲,逐漸散去。
這個地方,已經很久都沒有放晴了。
明媚的陽光傾灑在千年古剎的牆壁上,屋檐下的水珠折射出晶瑩的亮光。
在寺廟的後院,一處樹蔭下方,有一座新墳。
墳前的墓碑上面寫著:鮫人阿鈺之墓!
墓前站著兩人。
蕭諾和九月鳶。
「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希望你能早入輪迴!」
九月鳶輕聲說道。
接著,她回身看向蕭諾:「我們走吧!」
蕭諾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下過雨後的寺廟,給人一種清洗過後的清晰感。
樹葉上沾著的水珠,乾淨透明。
摻雜著泥土濕潤的空氣,也非常好聞。
在寺廟的大門口,
洛顏,李段天,姚劍芸等待著蕭諾兩人的到來。
「來了!」李段天開口說道。
洛顏,姚劍芸亦是側目望去。
蕭諾和九月鳶並肩行走,一人意氣風發,眉宇之間,自帶鋒芒銳氣,一人天姿國色,身姿曼妙,猶如九天皓月。
「豁,這兩人真是配一臉啊!難怪他要在皓千訣大婚的時候衝到千皇城把他給宰了!」
李段天不禁開口說道。
洛顏腦袋一歪,細眉輕挑道:「哪裡配了?」
「不配嗎?」姚劍芸跟著問道:「我覺得挺配的啊!」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姚劍芸的眼中隱隱閃過些許的複雜。
洛顏連忙搖頭:「不配!」
「那你覺得老大跟誰配?」李段天道。
「蕭諾他,自然是跟劍最配!」
洛顏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蕭諾手持太上風華,負劍而立的樣子,這在她眼裡,才是男人中的頂配。
姚劍芸和李段天無言以對。
果然,在劍痴的眼裡,什麼好東西都要跟劍搭配在一起。
「你們在聊什麼?」九月鳶走了過來,禮貌的和幾人打著招呼。
李段天直接搶答:「我們在說,老大真有眼光,你這樣的美人,的確不應該便宜皓千訣那廝……」
九月鳶語塞。
她瞥了蕭諾一眼,笑笑沒有說什麼。
姚劍芸倒是察覺出了蕭諾和九月鳶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她當即說道:「事情都弄完了吧?」
「嗯!」蕭諾點點頭。
「那走吧!你們這一趟都在裡邊待了兩個多月了,差不多要回去了。」
旋即,五人一起離開了這座千年古剎。
……
待眾人走後。
古剎內。
菩提悟道樹下。
忽然,一道夢幻的亮光從那座蓮花石台上的金身散發出來。
這些亮光由內至外釋放,像是一道道裂痕光紋。
「嗡!」
緊接著,七八道光芒從金身內部飛出,爾後匯聚在一起,變為一道虛幻的白衣身影。
這是一位白衣僧人。
他外貌年輕,五官俊秀,身上掛著佛珠。
從外表看來,正是蕭諾在菩提大世界中遇到的「塵心」和尚。
片刻之後,
寺廟的後院。
身形虛幻的塵心來到了鮫人族女妖的墓前。
望著墓碑上面的幾個字,塵心雙掌合十,輕念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接著,塵心端坐在女妖的目前,一手豎掌在前,一手撥動佛珠,口中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梵音悠揚,清風徐來。
以塵心為中心,地面仿佛盛開了一朵朵金燦燦的蓮花。
就在這時,
女妖的墓中竟是飛出了一縷淺藍色的光影。
那道光影逐漸顯現出一道近乎透明的鮫人身影。
很顯然,這是女妖殘留的一縷仙魂。
這縷還未完全散去。
「你終究還是來了!」阿鈺開口說道。
白衣僧人雙目微微睜開,他點了點頭,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為什麼?」阿鈺再問。
「因為你心中尚有最後一絲執念!」塵心回答。
「我問的不是這個……」
阿鈺看著眼前的白衣僧人,隨即問道:「以你的實力,當初我來此的時候,你明明可以直接鎮殺我,但你為何要選擇另一種方式?」
當初兩人交過手。
阿鈺很清楚塵心的真正實力。
以對方的修為,要抹殺她並不是一件難事。
可是,塵心卻選擇犧牲自己,在此坐化,以金身來鎮壓阿鈺的魔性。
「我不理解……」阿鈺繼續說道:「你這樣做,值得嗎?」
塵心卻不假思索的回應道:「值得!」
阿鈺一愣。
值得?
為了她這麼一個殘害人命的女妖,放棄了畢生的修為,這還值得?
想要修煉出一道「天龍金身」是何等的艱難?
就為了這麼一個女妖?
阿鈺困惑不已:「為什麼?」
一番漫長的沉默後,塵心開口了:「三百七十二年前,荊水河畔,一名七歲的小沙彌因為打水,不小心掉入了河中,因為水流湍急,加之沙彌年幼,很快就被捲入了深水區,就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有一條淺藍色的魚把他頂上了岸……」
塵心聲音平和,說話不急不緩,娓娓到來。
阿鈺聽完之後,大為震驚,她雙目圓睜,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和尚!」
「是我!」塵心承認道。
「原來是你……」阿鈺既是震驚,又是意外,她著實沒想到,原來她和塵心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認識了。
隨後,阿鈺又懊惱不已:「你為什麼不早說呢?如果你當初說了,或許我就……」
話還沒有說完,阿鈺就把後半句給咽了回去。
說了又能如何?
她殺氣騰騰的來到這古剎中,不由分說,就要找負心人報仇,而且在那之前,她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大錯早已鑄成,說了又有什麼用?
「小和尚……」阿鈺眼眶泛紅,她無比虧欠的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塵心他雙手合十,緊握佛珠:「緣起緣滅,輪迴不止,你當初救我一命,我當以一世渡你輪迴!」
旋即,塵心又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阿鈺也仿佛釋然了一樣。
她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一刻,她內心的最後一絲執念,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小和尚,希望我們來世再見!」
接著,阿鈺的最後一縷仙魂也消散在了絢麗的佛光中。
塵心坐在原地,往生咒念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