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尚峒同謝居延有些交情,自是點了賈蓉,吳卓永和葛紹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一人點了賈蓉,一人點了庾昊。閱讀
戶部尚書點了庾昊,吏部尚書、侍郎點了賈蓉,禮部尚書、侍郎點了庾昊。
刑部尚書點了賈蓉,大理寺卿點了庾昊……
最後除卻庾征、謝居延、翁茂忠尚未發話,別的都做了選擇。
14位讀卷官,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賈蓉跟庾征一人七票,很平衡。
接下來,眾人把目光看向了庾征,因為就在剛剛,謝居延表了態,他毫無疑問點了賈蓉。
其實從優劣來看,庾昊的試卷是不如賈蓉的。
但殿試,才學從來不是第一位,潛規則一直存在。
如若賈蓉換成旁個不知名的士子,那麼,壓根不用票選,狀元就是庾昊的。
事情就是這麼現實。
面對眾人注視的目光,庾征拿起賈蓉的試卷,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話。
「此子當為第一。」
此話一出,眾人難掩驚訝之色。
這,庾征該不是吃錯藥了吧,這是所有人心裡的想法。
賈蓉拿著庾昊簽的賭約去庾府搬財物這事,大傢伙都是知道的,私下裡還拿出來取笑過。
庾征丟了這麼大一個臉,就算不尋機報復,也不可能會助賈蓉得第一啊。
難不成,昨晚起夜,把人給摔傻了?
謝居延眼睛看向庾征,眉心蹙起,這裡面絕對有大文章。
旁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庾征是一定要庾昊拿狀元的。
如今,竟然認可賈蓉第一,事出反常必有妖!
翁茂忠拿眼在眾人面上掃過,賈蓉也好,庾昊也罷,誰拿第一,他並不甚在意。
他只是想看看好戲,不曾想,庾征偃旗息鼓了。
「既如此,那就以賈蓉為第一吧。」
對於翁茂忠說出賈蓉的名字,在場沒人意外。
定了第一,後面基本沒什麼爭議了,庾昊第二,管博易第三。
挑出前十名的試卷,按順序排好,明天拿到永治帝面前朗讀即可。
閱卷出乎意料的順利,要知道往年都是爭的臉紅脖子粗的,這平靜的有點詭異。
戌時,閱卷就結束了,讀卷官們各自回府歇息。
這一夜,自是各懷心事,謝居延心裡清楚,庾徵選賈蓉絕不是罷休了,而是醞釀了別的招。
看來,他要的不只是賈蓉中不了狀元,現在,就看他從哪下手了。
第二日辰時,永治帝來到文華殿,閣老翁茂忠至御前讀卷,讀的正是賈蓉的。
他朗讀完畢後,司禮監官接卷放到御案上,接著再由下一個讀卷官朗讀下一份試卷。
依照順序,最先讀的三份試卷是閣老預先判為一甲的試卷。
三卷讀完後,除非永治帝下令繼續讀卷,否則剩下的試卷,讀卷官則會直接呈交給司禮監官,讓他依次全放在御案上。
永治帝翻了翻御案上閣老翁茂忠預判的一甲試卷,隨後放置一旁。
「說說吧。」永治帝倚靠在寶座上,身子微微前傾。
能混到讀卷官這個位置,對於君心的揣摩,自是都不差的。
禮部尚書朝永治帝躬身道:「一甲前三,分別是寧國府賈蓉、庾大學士之子庾昊、布政使管濤之子管博易。」
「不是勛貴之後就是高官之子,你們也算是精心挑選了。」永治帝這話不辨喜怒。
但眾人知道,這分明是不滿意的。
就在這時,謝居延出列,奏道:「臣等不敢,實乃旁的學子較他們不過,不然,臣定不會讓其處於下一等。」
謝居延一向是無私著稱,他說這話,倒沒人可以反駁。
永治帝眼睛瞧著謝居延,一時沒有說話。
他把賈蓉的試卷拿了起來,凝視了一會,似在沉思什麼。
良久,永治帝擺了擺手,「就以此子為第一吧。」
「至於榜眼跟探花,也按你們擬定的。」
一甲欽定完,永治帝起身就離了去,眾人自是恭送。
接著,翁茂忠等人回到東閣,要趕在今天傍晚前填好黃榜,然後交由尚寶司用皇帝寶印鈐於榜上。
禮部官員則差人把進士服送到每個進士手上,用於明日的傳臚大典,以便讓傳臚大典顯得更莊嚴,當然,排場也更好看。
一晃就到了殿試放榜的日子。
又是一大早起來,這回賈蓉沒讓秦可卿起身,洗漱完畢,換上進士服,賈蓉在秦可卿面前轉了幾圈。
「如何,是不是俊郎非凡。」賈蓉湊到秦可卿面前要誇獎。
秦可卿靠在軟枕上,伸手撫了撫賈蓉的衣領,含笑道:「是,端的俊美。」
「可卿好眼光!」賈蓉大笑出聲。
扶著秦可卿躺下,賈蓉攏了攏她的秀髮,俯身貼在她的胸口處,說道:
「我把長安東街那一片的樓層包了下來,若是中了狀元,六順會回府報信。」
「不過還早著,你儘管再睡會,我囑咐了寶珠,到時間了,她會叫你的。」
說完,賈蓉掖了掖被子,在秦可卿額頭上親了一下,人就出了去。
「寶珠。」
賈蓉一走,秦可卿就從榻上起了身,朝外喚道。
以為秦可卿怎麼了,寶珠急急進了來。
「奶奶,你這怎麼起來了。」寶珠說著就要上前把秦可卿扶上床。
「去將那件緋羅蹙金襟外襖取來。」
「奶奶,現在還早,不急,你先再睡會,大爺交代我了,辰時後才能叫你,不然他可要罰人的。」寶珠瞅了瞅秦可卿,苦著臉道。
「他哪裡真罰過,不過是嚇嚇你們。」秦可卿輕笑,「你如今是站在他那邊了,幫著他管-制我。」
「著實睡不著,躺著難受,好丫頭,快去取來。」
拗不過秦可卿,也怕她真箇躺著不舒服,寶珠只好伺候她梳洗更衣。
李紈住處,李紈起身披衣,沒驚動任何人,靜靜坐在炕上。
蓉哥兒能拿會元,殿試再差,也應能進一甲,年不過20,真正的前途似錦。
今日之後,再無人可以束縛住他了,龍翱於天。
若是,若是賈珠尚在……
一念至此,李紈悲從中來,枯槁一樣的呆坐著,良久,幽幽一嘆。
她還有什麼好期盼的,只願蘭哥兒能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