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賈蓉見過謝師。」
謝居延的書房,賈蓉向謝居延行了一禮。
這並不是賈蓉第一次來拜見謝居延,鄉試放榜之後,他也曾上過門。
只是那時,謝居延不在府上。後來,賈蓉又外出遊學了。
直到今日,才算真正意義上的登門拜訪。
按照科考的規矩,鄉試、會試的主考官是舉人跟進士的座師,所以賈蓉早就是謝居延的門生了。
只是在別的學子阿諛奉承的時候,他不是不在京城,就是忙活別的事去了,屬實有些怠慢了。
也就鹿鳴宴那會,謝居延露了個面,賈蓉敬了杯酒,接著,就沒下文了,直到今兒個,兩人才又見了面。
「你架子比我還大,說起來,這還是你小子第一次上門拜訪。」
「第二次…」賈蓉小聲接了一句。
謝居延聞言,瞥了賈蓉一眼,憊懶的貨,有什麼區別。
虧這還是自己一手挑選出來的解元、會元,要換旁個,早把他的門檻踏破了,偏這小子,要沒人帶,估計連他書房在哪都不知道。
也不用估計了,鐵定不知道。
這樣一想,謝居延心裡不痛快了,朝賈蓉揮了揮手。
「你先回去,我現在不耐煩同你說話,你半個時辰後再來。」
這特麼什麼操作!
賈蓉默默瞅了兩眼謝居延,頭一回見,分明是個溫和端正的儒雅人,怎麼現在,感覺哪變了。
暗暗撇了撇嘴,賈蓉行了一禮,就在謝府小廝的帶領下,出了謝府。
就是謝居延想的那樣,沒有小廝的帶領,他哪知道謝府怎麼走。
更別說找到謝居延的書房了。
不過走了一遭,往謝居延書房的路線,賈蓉是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賈蓉又來了。
嗯,剛踏進謝居延的書房,揮手又被趕了出來,扔給他一句話,「半個時辰後再來。」
我特麼!
賈蓉磨了磨牙,走了。
半個時辰後,賈蓉又來了……
他想好了,這要再讓他半個時辰後再來,他扭扭屁股,不伺候了!
「古有劉備三顧茅廬,今有逸之三登我謝府,也是有心了。」
謝居延讓人給賈蓉上了茶,語氣淺淡道。
賈蓉嘴角抽了抽,人家劉備那是自願的,我這是被你叫的,能一樣!
一個大學士也是挺閒的,涮著他這個小貢士玩。
賈蓉心裡暗暗嘀咕。
隨口聊了兩句,賈蓉屁股還沒坐熱。
「殿試好好考。」敷衍的勉勵了一句,謝居延揮手讓賈蓉滾蛋。
賈蓉滿腦門黑線,他來的時候,分明瞧見謝居延在同另一個新科貢士說話,那架勢正經的不能再正經,怎麼到了他這,畫風就不對了。
是他長的不夠帥?還是他文章寫的不夠好?
搖了搖頭,賈蓉覺得是謝居延審美不太行,所以,才不耐煩他在他跟前打轉。
不過好在,不折騰他了。
招呼六順,賈蓉就回了賈府。
明兒個就殿試了,殿試不會黷落考生,也就是給他們這些人排個名次。
對於殿試,賈蓉還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這不完全靠文章寫的好就行啊。
萬一永治帝做了個夢,夢到什麼奇怪的畫面,然後覺得狀元應該姓啥才行,那直接完犢子。
這事還真不是賈蓉亂想,歷史上就發生過,還是朱元璋整出來的。
他夢到殿前有一巨釘,其上綴有數縷白絲,然後這貨翻閱眾進士的試卷,在看到丁顯的名字後,喜出望外。
覺得丁姓正應了巨釘,顯的繁體字顯,又恰有日下雙絲,完全符合自己的夢境所顯。
接下來,你們都懂的,丁顯拿了狀元,不因才學,僅僅是特麼的名字合了朱元璋的心意。
永治帝要玩個這一出,賈蓉那真是哭都沒地哭。
會試落榜,還能掙扎掙扎,殿試,你掙扎個屁,皇帝不想給你狀元,你還能跟他干架不成。
就算你運氣好,能揍上一拳出氣,那恭喜你,你的九族在九泉之下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會試賈蓉會跟庾昊賭,要是殿試,賈蓉就呵呵了。
沒把握的事,誰愛干誰干,驚險刺激玩心跳,這還是讓給別人吧。
第二天寅時,賈蓉就起了來,這會天還沒亮,剛凌晨3點多。
不是賈蓉興奮的睡不著,實在的特麼的卯時眾貢士就得在宮門口集結完畢。
錯過了時辰,那就只能送你一首涼涼了。
秦可卿也起了來,賈蓉攔不住,說今天是大日子,非要親自給他更衣不可。
替賈蓉整理領口,秦可卿神情溫柔如水,聲音輕柔道:「大爺定會三元及第。」
「我也覺得。」賈蓉一陣大笑,擁住秦可卿親了一口。
一切整理妥當,賈蓉朝寶珠瑞珠說道:「天色還早,一會伺候你們奶奶回床上歇著,不能由著她來,不然,我回來可是要請你倆吃栗子的。」
「奶奶,你瞅瞅大爺,就會欺負我和瑞珠,你一會可得去臥著,大爺那下手,真箇疼人。」寶珠朝秦可卿告狀。
屋裡頓時一陣歡笑,握了握秦可卿的縴手,賈蓉笑了笑,接著轉身大步從房裡出了去。
六順一早就備好了車在門口等著,馬車他檢查了三、四遍,今兒個可不能出差錯。
要是半路故障了,就是大爺不責怪,他也絕對得被打死。
探頭瞧了幾次,賈蓉總算出來了。
生怕誤了時辰,賈蓉一上車,六順就急急架著馬車往宮門口駛去。
「可是去了?」
賈母房裡,賈母臥在榻上朝外問道。
「老太太放心,已經去了。」鴛鴦進來回道。
「今兒個怎麼是你值夜,我記得是琥珀來著。」
「怎麼的,這是瞧我不喜了。」鴛鴦上前替賈母掖了掖被子,笑道。
「琥珀身子不便,我讓她歇著去了。」
「哪是瞧你不喜,你昨兒個才值的夜,琥珀身子不便,也該讓別個替她。」賈母說道。
「我這兩日左右睡不安穩,正合適在外守著你。」鴛鴦不甚在意的說道。
「就你一貫疼著她們,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去外面眯著吧。」賈母輕聲說,眼睛緩緩閉上了。
鴛鴦見狀,輕手輕腳的出了去。
在外間,鴛鴦看著已經微亮的夜色,雙手合十,暗暗禱告,願大爺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