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賈蓉沒有出門。
「大爺,你在瞧什麼呢?都看好大一會了。」寶珠給賈蓉續上茶水,也不知道這枯黃的葉子有啥好瞧的,大爺都盯半盞茶的時間了。
賈蓉回身輕笑了笑,沒有說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要起風了。
「瑞珠今兒個是怎麼了,我瞧著怎麼像是吃撐了。」
賈蓉坐在院子裡,不經意的一瞥眼,就見瑞珠扶著牆,小肚子鼓鼓的,腰都直不起來。
「可不是撐著了。」寶珠往瑞珠那裡瞧去一眼,輕嘆道。
府里也沒短過瑞珠的吃食,他回來這些天,更是零嘴沒斷過,怎麼的也不該跟個餓死鬼投胎一樣,吃成這樣。
啥情況這是,賈蓉瞥了寶珠一眼,從寶珠的反應來看,她應該知道,並且原因可能還是讓人極為無語的那種。
「她怎麼把自己撐成這樣了?」賈蓉挑了挑眉,向寶珠問道。
寶珠話未開口,先嘆了一口氣,她哪裡能想到,這回賈蓉著人買來的零嘴,瑞珠這妮子,為了防止別人再給偷吃了。
自個一口氣全給吃光了,真難為,沒撐死她。
聽寶珠說完事情始末,賈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妮子,當真是,賈蓉望著瑞珠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去同她把事情說清了,這丫頭傻愣愣的,別給自己撐出個好歹來。」
「那大爺,一會瑞珠要是追著我打,你可得救我。」
「就她現在這樣,別說追你,跑都跑不起來,你現在告訴她,時機最好,她就是氣惱,也拿你沒法。」
賈蓉往椅子後一靠,輕笑道。
甚是有理,寶珠原本還擔心告訴瑞珠,那妮子會鬧將起來,現在倒是少了這方面的顧慮。
賈蓉飲著茶,瞧著寶珠過去後,瑞珠的神色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憤怒,然後張牙舞爪就朝寶珠撲了過去。
現場十分精彩,咱們的寶珠同學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瑞珠是連她的衣袖都抓不到。
不過,最後寶珠還是讓瑞珠撓了痒痒,出了氣。
小丫頭往地上一坐,委屈的眨巴眼淚,寶珠除了自投羅網,還能怎樣。
兩人嬉鬧著,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院子。
賈蓉嘴角輕揚,眼裡有些柔軟,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賈府照著原來的軌跡走下去。
林黛玉也好,三春也罷,鴛鴦、平兒、寶珠、瑞珠,她們都不該落得那樣悽慘的結局。
莊周既迷了蝶,將他送了過來,那他就勢必要守好這一切。
到了晚間,六順來向賈蓉匯報,「大爺,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甚好。」
賈蓉笑著勾唇,明日,就讓錦安伯府徹底不復存在吧。
「大爺,這幾日,賈蓉都不曾有出府。」
錦安伯府,一個小廝跪在地上,低頭朝甘宏業恭聲道。
「知道了,滾出去。」
甘宏業緊捏著懷中女子的腰,目光狠厲。
賈蓉先是害了宏才,接著廢了他的右手,致他前程盡毀,這一生都活在旁人的恥笑聲里,此恨,他要讓賈蓉百倍償還。
偏偏賈蓉如今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著不出來,讓他想動手都找不到機會。
看來,還是要去求太子,甘宏業眼神陰毒可怕,他一定要讓賈蓉生不如死。
懷中女子隨著甘宏業手上的力道愈重,吃痛之下,叫出了聲來。
看著甘宏業望向自己陰冷的眸光,女子渾身一顫,張嘴就開始求饒。
甘宏業神情沒有絲毫動容,抓住女子的頭髮就往椅背上一撞。
取了皮鞭,就開始對著女子抽打,女子悽厲的慘叫聲在夜間迴蕩,聽著格外滲人。
「這個月第幾個了?」
屋外不遠處,一個小廝側頭向另一人問道。
「第五個,還是第六個來著。」
那人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說道。
「左右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事,大爺現在的脾性是越發暴虐了,以往好歹還會給人留條性命,如今……」
後面的話,那人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嘆了一口氣。
小廝也沒有再說話,兩人靜靜的站著,夜裡除了女子的慘叫聲,還有不知何時颳起的風,吹的樹葉簌簌作響。
慢慢的,屋裡頭的聲音低了,接著沒了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又死了一個。
兔死狐悲,照這樣下去,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輪到他們了,大爺現在,可是最喜聽人慘嚎。
等甘宏業衣衫染血從裡頭出了來,兩人忙低頭恭送甘宏業離開。
好一會,兩人才往屋裡走去,看著慘死在血泊里,已經血肉模糊的人,兩人低了眸子,收拾了起來。
用草蓆裹了人,抬出了府,忙活了半夜,瞧著濃黑的夜色。
一人幽幽嘆道:「三兒,我們的命真低賤啊。」
「是啊,真低賤。」
黑夜能包容一切,他們的聲音不會被任何人聽見。
就像有些罪惡,被掩埋了起來,但終有一日,公道會降臨。
第二日,就在甘宏業要往太子府去的時候。
漫天的紙片,猶如飛雪,灑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這,這是怎麼回事!天上怎麼飄起了這麼多紙片。」
眾人被這場景驚到,一個個都指著空中。
「你們快瞧紙上寫的字!」
從驚愣中回過神來,眾人或抓,或撿,都拿起一張看了起來。
「錦安伯府甘宏業,拆人姻緣,強納民女為妾,將人**致死。」
「行事蠻橫,欺凌百姓,京城賣藥郎,因與其發生幾句口角,被打的重傷不起。」
「夥同安縣縣令,謀人家財,其家人不忿,一紙告書,卻無人理會,隔日,一家老少,盡皆慘死,三歲幼兒,亦無能倖免。」
……
看完紙上寫的內容,眾人眼眶紅了,這世間,竟有此等禽獸。
天子腳下,竟讓這樣的人,逍遙快活,到底還沒有王法了!
群情激憤,錦安伯府被眾人圍了起來,唾沫聲幾乎要將錦安伯府淹沒。
臭雞蛋,潑糞,凡是能泄憤的東西,他們都往錦安伯府招呼。
萬人血書,府衙擊鼓不休,他們要一個公道,是不是權貴,就可以不拿他們當人玩弄,他們的命,是不是當真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