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雖然發生了不少事情,但賈蓉的功課卻從沒有耽誤過,畢竟這可是他翻身的根本。閱讀
「先生,你覺得我下月下場,有幾分希望能中?」嚴舉人的書房裡,賈蓉問道。
「如果是現在考的話,不到三成,可要是一月之後,若加快進度,或有五成。」嚴舉人沉聲道。
他對賈蓉還是極為滿意的,倘若是一般人在學了才不過一月的時間就說要科考,他少不得要啐他一口,但賈蓉是個例外。
嚴舉人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這樣的悟性和學習能力,常人一個月才能學完的東西,賈蓉幾天就可以,並且還非常出色。
所以賈蓉跟他說要下場的時候,嚴舉人只是沉吟了一下,想的是怎麼加快進度,好讓賈蓉能通過縣試,而不是阻攔。
四書里賈蓉已經學到了《中庸》,以他的天賦,讀完四書,一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但這只是基本功,難的是八股文制藝技巧,也就是怎麼寫好八股文,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這是需要時間細磨的。
好在只是縣試,尚且不需要那麼深的功底,抓緊訓練一番,能成也未可知。
聽了嚴舉人的話,賈蓉道:「那還請先生再為我加快進度。」他現在的處境委實算不上好,而破局的關鍵就在縣試。
若中,眼前的困難都將迎刃而解,若敗,他今後得夾著尾巴做人,看賈珍臉色過日子。
在仔細商討了一番之後,嚴舉人重新制定了賈蓉的學習計劃,時間排的滿滿當當。
等賈蓉從嚴舉人書房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賈蓉可沒忘昨天答應給寶珠那丫頭買的襖子,另外給惜春定製的文房四寶也做好了。
回到寧國府,賈蓉先放下旁的東西,只拿了給惜春的文房四寶就去了榮國府,沒辦法,要是天黑過去,就不方便了。
現在惜春還是和賈母住在一起,賈蓉少不得要先去拜見賈母。
他來的很不巧,此時賈母房裡聚了一大堆人,他在外面都聽到了裡面的笑鬧聲。
「大爺,隨我來吧。」
賈蓉在外面等了一會,一個穿著水紅綾子襖子,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的女孩兒走了出來道。
賈蓉不禁向她看去,只見她長得蜂腰削肩,鴨蛋臉,烏黑頭髮,高高的鼻子,兩邊腮上微微有幾點雀斑。
這跟紅樓里描述的一個人極像,那就是賈母身邊最為倚重的大丫頭鴛鴦,上次榮國府一群人賞梅,倒是沒見她在,可能是去忙別的事了,所以沒有跟賈母她們過去寧國府。
隨著鴛鴦進了賈母的屋,王熙鳳,林黛玉,賈寶玉,李紈並三春她們都在,難怪如此熱鬧,賈蓉向賈母請了一個安。
「蓉哥兒,今兒怎麼想起到我這了。」賈母坐在上首,瞧著賈蓉道。
知道賈母喜歡聽好話,賈蓉道:「總聽人說老太太這裡的飯菜尤其不一般,這不就腆著臉來看看能不能蹭上一回。」
「你這小子,也惦記上我這裡的好吃的了。」賈母笑道,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老祖宗,誰不知道,你這裡的好東西哪哪都是,蓉哥兒這可不就聞著味找來了。」王熙鳳丹鳳眼上揚,附和著賈母道。
鴛鴦有些好奇的打量賈蓉,上次寧國府請賈母賞梅,她因為身子不大方便就沒去,後面才知道會芳園發生的那檔子事。
聽說賈蓉當眾斥責寶二爺,她是吃驚的,印象里,賈蓉是個標準的公子哥,貪好玩樂,自己都不喜歡讀書,更別說叫別人讀了。
可這樣一個人,卻痛惜起了寶二爺,鴛鴦聽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可當時去的人那樣多,總不可能每個人都在說瞎話。
今兒一見,倒真發現和以往大不相同了,換做以前,賈蓉的眼神這會早四散開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目光專注的看著說話的人,讓人感覺極為尊重。
賈寶玉自從賈蓉上次說他之後,就越發不耐煩見他,賈蓉進屋也只當沒有瞧見,只顧著和林妹妹說話。
林黛玉同賈寶玉耍在一起,在眾人沒注意她的時候,也將目光看向了賈蓉。
賈蓉她先前在寧國府是見過一次的,知道是寧府的哥兒,或許別人關注的都是賈蓉斥責賈寶玉,林黛玉關注的卻是別的。
當時惜春的臉弄髒了,是賈蓉替她擦乾淨的,她從賈蓉眼裡看到了對惜春的愛護之意,那種神態做不了假,讓她在心裡有些羨慕。
惜春因為上次和賈蓉有了一些交集,所以見他來了,眼睛時不時的就會看向他。小孩子對於別人許諾的東西總會牢牢記著,惜春也不例外,賈蓉說要送她合心意的文房四寶,她心裡一直期待著。
迎春和探春對賈蓉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他的膽子很大,敢在賈母面前說寶玉,要讓她們來,是斷斷不可能的。
賈蓉陪著賈母等人說笑,這才知道,怎麼人都在這裡,原來是因為金陵那邊送了不少特產過來,難怪王熙鳳說他聞著味來了。
「蓉哥兒,聽說你前兒個惹惱了你父親,他將你房裡的人都裁去了,可是真的?」就在賈蓉準備尋個機會出去,然後讓人將東西轉交給惜春,王熙鳳突然說道。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本著先下手為強,賈蓉長嘆一聲,「嬸子,你也知道,在我那府里,父親就是天,我哪敢惹惱他啊。
誰知道他是受了誰的閒氣,又作弄到我的頭上來,你不知道,他不光將我房裡的丫頭都給弄走了,還斷了我的銀兩,天天讓我吃剩菜嗖飯。
府里的人也都來欺我,誰還拿我當大爺看,昨兒晚上,秦氏在菜里吃到一隻蠕動的青蟲,嚇得哭了一宿。
嬸子,我心裡苦啊,你快幫我勸勸父親吧,他這是要逼死我啊。」賈蓉聲音哽咽道,可惜自己道行不夠,不然擠出幾滴眼淚來,效果那絕對是槓槓的。
王熙鳳本是想說說賈蓉的,可聽賈蓉說的這麼慘,原本要說的話哪還能說的出口,蠕動的青蟲,光是想想王熙鳳就覺得寒毛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