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殺

  「這是做什麼?有你怎麼招待客人的?」就在夥計把大娘拖到門口,一個掌柜模樣的人過了來,厲聲喝道。閱讀

  「邵掌柜,這,這不是客人,就是個瘋婆子,來搗亂的,我正要把她趕出去呢。」夥計顯然很怕這個叫邵掌柜的,連忙解釋道。

  「進了會聚樓,那便都是客人,你給我滾下去。」

  邵掌柜把夥計喝退後,就把大娘扶了起來,笑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底下人不懂事,可是傷著了?我帶你下去看看。」

  邵掌柜抓著大娘的胳膊,看似是在扶著她前行,實則卻讓人無法抗拒,只能乖乖隨著他走。

  到了屋子,邵掌柜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乾乾淨淨,「東邊不亮西邊亮,西邊亮了南邊亮。這句話誰讓你說的?」

  面對邵掌柜審視帶著冷意的眸光,大娘懼怕的縮在一起,卻還是記著慕鸞跟她說的話,須等人對出暗號來,才可以把寫了字的布巾給他。

  是以儘管身子怕的發抖,大娘還是顫著聲音道:「你先把暗號對出來,我才能告訴你是誰說的。」

  邵掌柜蹙了蹙眉,朝大娘看了幾眼,片刻後,開口道:「一把紙扇,撐起平生夙願。」

  「是這個!是這個!」

  激動之下,大娘重咳了幾聲,她剛被夥計打的可不輕。

  「現在可以說出,是誰讓你說的那句話了?」邵掌柜神情不耐的說道。

  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巾,大娘把它遞給了邵掌柜,「讓我來的是一個姑娘,她說她是這樓里的小姐,因為被人誘騙,離了家去,現在十分後悔,想回家來。

  這才讓我過來尋你們,希望你們能把她接回家去,她病得很重,現在連床都下不得了。」

  大娘目露懇求的看著邵掌柜,絲毫不知道慕鸞是在利用她送信,所說的種種,也不過是編造的謊言。

  邵掌柜打開布巾,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公子、鸞,儘管只是這三個字,邵掌柜已經知道人是誰了。

  慕鸞失蹤了三天,雲袖閣那邊亂成了一團,暗地裡,他們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找,就是沒有消息。

  如今她倒是自己遞了信來,他就說嘛,這女人哪是那麼容易就死的。

  按著慕鸞的說法,邵掌柜安撫了大娘幾句,表示要去接小姐回來,讓她帶路。

  大娘忙不迭的答應,也不管自己渾身上下的疼痛,領著邵掌柜就往慕鸞待的地方過去。

  「姑娘,可是太好了,你家裡來人接你了。」下了車,大娘就直奔進屋裡,充滿喜意的說道。

  慕鸞撐著床榻,將頭看向門口,就看見跟在大娘身後進來的邵掌柜。

  「你竟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邵掌柜給慕鸞號了號脈,挑了挑眉說道。

  他精通醫術,只一把脈,就知道慕鸞什麼情況了。

  「這傷頗重,沒個兩年,你是別想恢復了。」

  「還能恢復,倒是沒我想的那麼糟糕。」慕鸞唇角勾起,露出一絲冷笑。她今天受的,早晚會百倍償還他們。

  「那個人要怎麼解決?」邵掌柜瞥了一眼在屋外的大娘,朝慕鸞說道。

  「她知道了我們的暗號,怕是留她不得。」邵掌柜眼裡帶了一絲冷意。

  慕鸞看了看佝僂著身子,揉著腰的大娘,眸子垂了眸子。

  「她身上是怎麼回事?」沒有回邵掌柜的話,慕鸞而是問起了別的。

  「樓里夥計打的,她傻愣愣的跑去找夥計對暗號,被當成瘋婆子打了,要不是我聽到動靜,及時過去,可真就錯過你了。」

  邵掌柜笑著說道,「她倒是待你不錯,不過相處了短短几日,就肯為你這樣奔波,當時被打的縮成一團,就是不肯出去,嘴裡始終念叨著那兩句暗號。

  見了我,還非得我對上了暗號,才肯把布巾交給我,倒是可惜了。」

  可惜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註定留不得。

  「那個動手的夥計,我要他一隻手,外加一條腿,」慕鸞抬眸看著邵掌柜,冷冷的說道。

  「好,沒問題。」邵掌柜神情未變的答應了下來。

  「她什麼都不知情,不用滅口。」在靜默了一會之後,慕鸞瞧了大娘一眼,淡淡的說道。

  邵掌柜眉頭一皺,「你什麼時候婦人之仁了。」

  要是往常,但凡知道了一點他們之事內情的人,為確保萬一,慕鸞下手從來都是不留活口。

  如今竟然破例,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慕鸞嗎?那老婦人知道的那幾句暗號,可不是一般的事。

  似乎知道邵掌柜在想什麼,慕鸞開口道,「她不過是知道了幾句暗號,你換了也就是了,若出了什麼問題,到時我一力承擔。」

  邵掌柜眼裡已經不是訝異,而是震驚了,這哪是慕鸞能說出來的話,她傷的是肺腑,不是腦子啊。

  「若出了事,後果哪是你能承受的起的。」邵掌柜直直的看著慕鸞。

  「橫豎,你別動她,就當她從未去過會聚樓。」慕鸞毫不示弱的與邵掌柜對視。

  「此事,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說了這麼些話,耗費了不少精力,慕鸞不由連聲咳了起來。

  大娘在外面聽到慕鸞咳嗽,急忙就跑了進來,倒了水端到慕鸞唇邊,小心的餵她喝下。

  邵掌柜神情複雜,話說到這份上,除非他和慕鸞撕破臉,不然他還真就不能朝這婦人下手。

  罷了,左右不過一個無知老婦,就隨了慕鸞的意,放了就放了。

  在一開始的時候,慕鸞讓大娘去會聚樓,她並沒有多在意這人的生死,只是,瞧著她滿身傷痕,卻還記掛著她。

  到底還是動了些許惻隱之心,沒有被溫柔待過的人,所以才會格外貪戀這一點溫暖嗎?

  慕鸞坐在馬車上,看著遠去的農屋,嘴角有一絲輕嘲的笑意。

  榮國府,秦可卿在打著絡子,卻有些心不在焉,寶珠在一旁,瞧著秦可卿半天沒動一下的絲線,暗暗搖頭,心裡清楚,奶奶這準是又想大爺了。

  這段日子以來,只要一閒下來,奶奶就是這副呆呆的姿態,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