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鹽院衙門
不知何時,重重煙雨緊鎖庭院,庭院中梧桐樹颯颯而動,青檐碧甍的門樓之上,微雨落於斑駁歲月的檐瓦上,浸潤過青黑色苔蘚,匯成涓涓細流,以「噼里啪啦」的韻律,落在廊檐下的青磚之上,洇潤著石頭鋪就的台階,濕漉一片。🐨🍟 ➅❾ş𝔥Ữⓧ.C𝓞𝕞 🐤🐼
書房之外,陳瀟一身錦衣飛魚服,英眉微蹙,纖纖潔白的骨節,握著一把繡春刀站在廊檐下,因自小練習過武,聽力敏銳,雖風雨掩蓋,但依稀可聞書房裡廂之內的絲絲異響。
書房之中,帷幔四及的繡榻,兩側金鉤紮起的瓔珞起躍上下,時束時散。
賈珩輕輕扶著甄晴的腰肢,二十多歲的花信少婦,因為生育過一子,體態豐腴,低聲道:「晴兒。」
甄晴膩哼一聲,這次已是沒有任何力氣再去糾正賈珩的稱呼問題,明玉皎潔的額頭,以及鬢角汗水顆顆細密而下,一張妖媚如罌粟花蕊的玉容,玫紅氣暈沿著秀頸以及臉蛋兒密布。
賈珩拍了一下磨盤,躺將下來,說道:「你這次準備在金陵待多久?什麼時候回京?」
甄晴美眸微垂,居高臨下看向那少年,顫聲說道:「你問問這個做什麼?待兩個月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賈珩拉過麗人的纖纖素手,在甄晴頗見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十指相扣,解釋道:「仔細別摔倒了。」甄晴艷冶、嬌媚的臉頰,早已紅若丹霞,鳳眸嗔怒流波地看向賈珩,羞惱道:「就你懂得多。」
真是一套又一套的,也不知還和哪個狐狸精試驗過。
賈珩眉頭皺了皺,低聲說道:「你四叔,他既然覺得自己有本事,讓他和沈邡先折騰著,我這邊兒倒是不急。」
「你晚上不見著他們一面?」甄晴秀眉蹙了蹙,秀頸微微揚起,雲髻之上的金釵步搖垂下的流蘇輕輕畫著圈兒,聲音微微發顫道:「這樣的話,老太太還有父親那邊兒該疑慮了。」
賈珩道:「不見他們兩個了,等到了金陵再去你們家。」
甄晴想了想,玉容酡紅,貝齒咬著櫻唇,道:「那好吧,四叔這次辦的不對,我覺得他後面還要再起波折。」
賈珩冷聲說道:「有這樣的禍根,是敗家之因。」
甄晴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他怎麼也是我四叔,雖然為人魯莽糊塗了一些。」
說著,狹長清冽的鳳眸,眸光似是眯了眯,輕聲說道:「當初賈家不是還有個賈赦,後來倒是因為牽聯到走私草原一案,流放到貴州?」
她隱隱覺得可能是眼前之人,使了什麼手段除了內部的隱患,但當初走私一案明明是忠順王著人檢舉、彈劾。
賈珩道:「是流放到貴州,身為武勛,卻走私草原,實在不可理喻。」
甄晴秀眉蹙了蹙,抿了抿唇,說道:「對了,那個咸寧公主是怎麼回事兒?」
賈珩看向正在深蹲的麗人,問道:「什麼怎麼回事兒?」
「京里有風向說,父皇想要將咸寧許給你,我這個當嫂子的,就想問問你這個當事人。」甄晴輕笑了下,說道:「你們兩個當初一同去河南平亂,我當初就覺得不簡單,後來果然聽說你們以後等你娶了咸寧,咱們說不得就是一家人了。」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賈珩眉頭皺了皺,輕聲說道:「所以,我還要喚你一聲嫂子。」
甄晴玉頰紅暈流淌,譏誚說道:「你原也該喚著,說來,父皇對你真是聖眷不衰,你都有了妻子,還這般橫插一槓子。」
念及此處,心頭甚至都有幾分嫉妒,父皇對這人的寵信,幾乎比親兒子都要強上許多。
賈珩冷笑一聲:「那世上怎麼有你這樣的嫂子,睡著小姑子的男人?」
甄晴羞惱道:「還不是你這個害人精害的。」
賈珩將臉轉過一旁,說道:「當初究竟是誰使出那等下作手段?倒打一耙是吧?行了,忙你的吧,我都快睡著了。」
甄晴:「」
美眸嗔怒地看向賈珩,臉頰羞紅成霞,擰著賈珩腰間的軟肉,頭髮雲髻上的一根金釵步搖瓔珞流蘇畫著圈,這在以往對麗人而言,自是很少做出,但許是方才作踐之故,楚王妃自覺在賈珩面前幾無一絲體面,但恰恰也不用裝腔作勢。
過了一會兒,在甄晴的嗔怒目光中,耳畔聽到一句話:「磨磨嘰嘰的。」
旋即,足心朝天,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兩人緊密相擁,幾如回形針,至於礙事的丹紅衣裙,方才就在賈珩的幫助下去除。
甄晴玉顏微紅,似張未張的一線美眸嫵媚流波,緊緊摟著賈珩的脖子,臉頰抵著砰砰直跳的胸膛,芳心之中也不知什麼滋味,檀口微微張開,喃喃道:「子鈺。」
賈珩也緊緊擁住甄晴,低聲道:「怎麼了?」
他在試著征服這個毒婦,否則也不會回形針,而這個毒婦何嘗不是想讓他為她死心塌地?所以還不停拉著甄雪。
甄晴睜開潤意微微的美眸,艷若桃李的臉蛋兒失神片刻,抿了抿粉唇,低聲道:「沒什麼。」
如妹妹所言,這個混蛋炮製人的手段太多了,她覺得或許這輩子都離不了這個混蛋了,但決不能告訴他,不然他一定會得意洋洋,然後藉此拿捏於她。賈珩堆著雪人,低聲道:「莫名其妙。」
其實也能猜得到一些,甄晴愈發放得開,那種靈欲合一的感覺對麗人想來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衝擊,想著讓他永遠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至於他,在暗暗等待著甄晴深陷其中,然後即行抽離,甄晴這種女人,一味對她好,是絕對不行的,必須全面壓制她,然後等著她氣急敗壞。
賈珩壓下心頭的一些打算,忽而問道:「雪兒那邊兒怎麼樣?」
甄晴輕笑了下,似覺得頗為有趣,低聲說道:「妹
妹還不是那樣,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還得你尋她才是。」
可這人偏偏還就喜歡妹妹這種欲拒還迎的,她下次是不是
賈珩默然片刻,輕聲道:「她本不該牽連到這些事兒上,是你的野心害了她,我才憐惜她一些。」
甄晴忍不住冷笑一聲,惱怒道:「那我呢?你就狠心對我百般作踐?毫無憐惜?」
這也是甄雪覺得自家姐姐才是玩物的緣故,不說先前,就說方才,雖說賈珩並不覺得過分,但甄晴與自家妹妹相比,就覺得賈珩不要太過分。
賈珩轉眸,伸手輕輕撫著甄晴汗津津的雪膚玉容,輕輕擦著汗水,說道:「你這是吃醋了?」
「誰會吃你的醋?」甄晴聞言,芳心一跳,惱羞成怒,嬌嗔道。
又是說得兩個人跟兩口子一樣,說來說去,她和他不過是
賈珩伸手擁著甄晴,看向那張白裡透紅的艷麗容顏,輕聲說道:「你如沒有那麼多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也會對你好一些。」
甄晴嬌軀微顫,幽幽道:「我也就這麼點兒念想,不然我這輩子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賈珩道:「怎麼沒意思?你是王妃,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再說現在不挺有意思的嗎?」
「等王他就藩,我只能待在封地,不得外出。」甄晴鳳眸閃爍,自嘲一笑說道:「只怕你那時候也不好見我一面,久而久之,早就將我拋之腦後了。」
賈珩默然片刻,面上做出思忖,輕
聲道:「好像也是,如果我想你了,總不能去找楚王喝酒,將他灌醉,抱著你在他身邊兒」
甄晴聞言,只覺一股羞臊湧上身心,膩哼一聲,狠狠地掐了一下賈珩,這個混蛋又在胡唚,說著說著都有畫面了。
不過,花信少婦也不知如何,許是賈珩說的多了,漸漸脫敏之故,心底卻沒有那般難以接受,反而生出一股異樣。
嗯,不是,她怎麼能這般?
都怪這混蛋,剛抱著她時,還在耳畔不停問著,是王爺還是他這個混蛋,怎麼有臉問出來的?
賈珩目光見著古怪,低聲道:「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肌膚相親之時,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都能放大,這個甄晴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滾!你個下流胚子。」甄晴玉容惱怒,粉拳如雨點兒一般捶著賈珩,卻被賈珩輕鬆制服。
甄晴玉顏微紅,氣喘微微,壓下心頭的漣漪,冷哼一聲,秀眉之下,微潤美眸幽晦閃爍,低聲道:「你就算不幫我,也別壞我的事兒,不然」
「嗯,又發狠呢?」賈珩皺了皺眉,抱著甄晴又是一陣
甄晴早就綺艷如霞的玉頰,羞紅如血,貝齒咬著櫻唇,低聲道:「你混蛋啊。」
這人沒完沒了?
賈珩輕聲道:「好,咱們不說這個了,每次一說就要吵起來。」
他非要讓這個甄晴扳過來不成,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等時機合適之時甄晴就會知道,離了他,似乎那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可能也沒什麼滋味可言。
比如宋皇后,皇后之位也就那樣,得多少年沒也不知都是怎麼過來的。
「是你非要說。"甄晴秀眉彎彎,玉容慍怒道。兩個人說著話又膩歪了一會兒,賈珩看了一眼外間煙雨飛揚的庭院,輕聲道:「天色不早了,也該走了,別讓人起疑了。」
雖說兩人在一起談著軍營機密,但待在一個屋裡太久,總會讓人起疑。
「女官都是我的心腹,倒也不妨事。」甄晴如花蕊的玉顏生暈,嫵媚流波的美眸生出一抹凌厲,問道:「你身旁跟著的那個錦衣將校?」
其實,原本有相疑的嬤嬤,私下裡嘴碎,但已經被她處置掉了,身邊兒的都是年輕的女官,也是多年的心腹,家人性命都在她手上捏著,縱有相疑,也只當不知。
她和他需得謀個長久之策,她覺得除卻他總是喜歡氣人之外,別的也算合她之意。
「她是女衛,也是我的心腹,沒什麼事兒。」賈珩輕輕捏了捏甄晴的臉蛋兒,溫聲道。
陳瀟反正已經是現場怪了,倒也不用怎麼避諱。甄晴聞言,柳葉眉微微蹙起,盈盈如水的美眸見著幾分思索,方才那錦衣府衛看著容顏俊美,柳眉鳳眼,的確不像是男子。
賈珩點了點頭,扶起甄晴,整理著衣裳,旋即,拿起手帕遞將過去,然後去倒著香茗,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蒸氣騰騰而起,氤氳而起一股清香,來到香爐近前,填上冰綃、香片,伴隨著檀香裊裊而起,室內空氣為之一新。
甄晴一隻雪白的藕臂撐著,起得身來,整理著衣裙,盈盈而來,往日凌厲的清音嬌軟發膩,道:「那我回去就那般說了。」
她這時候也不好回去,只怕要被看出端倪。
賈珩走到近前,看向妖媚華艷的玉人,喚住甄晴說道:「等會兒。」
說著,行至近前,伸手給甄晴重新扶起散亂的金釵步搖。
甄晴詫異目光漸漸收回,轉而眼神柔潤如水,任由小自己七八歲的少年,輕輕扶著自家的金釵步搖,整理著衣裳,芳心深處也有絲絲甜蜜湧起。
在麗人漸漸安靜的神情中,賈珩又拿著
一方潔淨的手帕,輕柔地攢著麗人臉頰,還有脖頸的汗珠,叮囑道:「你先回你和雪兒的莊園裡沐浴一下,打發個女官報個信就好,就說也沒見到我好臉色,你也好回去好好休息,一看昨天都沒睡好,眼裡都有血絲了。」說著,輕輕撫著甄晴的眼角,只覺綺韻在指間絲絲縷縷流溢。
「嗯。」甄晴抬起美眸,凝神看向那溫言叮囑的少年,盈盈如水的美眸中倒映著少年俊美容顏的輪廓線條,一時間,默然不語。
相比上次,這次好像對她又溫柔了一些,嗯,是因為方才伺候他嗎?果然是個下流胚子。
賈珩看向肌膚白裡透紅的麗人,捏了捏豐潤白膩的臉頰,說道:「好了,王妃風華絕代,美艷不勝。」本就是一塊兒沃土,換人耕耘之後,頃刻間物產豐饒,果實纍纍。
「還用你說?」甄晴膩哼一聲,嗔怪說道,她原就是最漂亮的,不然也不會讓這人對她這般痴纏和迷戀。
而後,麗人整理了下妝容,緩緩出了書房,仍是照例先去了一趟茅廁,洗了洗手。
賈珩則是來到書案,拿起一方簿冊,隨意翻閱著,然後神清氣爽地出了廂房,彼時,已近傍晚時分,天色昏暗,微雨紛飛,遠處影影綽綽的屋檐飛脊籠罩在一片蒼茫當中。
賈珩看向一臉冰霜之色,捉刀而立的陳瀟,面色沉靜如水,問道:「有了新消息?」
「汪壽祺從金陵過來了,派人下了拜帖,準備登門拜訪,想要求見你一面。「陳瀟鼻翼微動,秀眉緊蹙,聲音又是冰冷幾分,也不知是對剛剛望風一事耿耿於懷,還是因為別的。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等我沐浴之後,就去見他,還有呢?」
「程家的人也招供了,現在又牽涉到鮑家還有黃家,接下來怎麼辦?「陳瀟問道。
賈珩沉吟片刻,低聲道:「先審訊著,派錦衣府緹騎封鎖兩家莊園,以防兩家的子弟轉移財貨,如果有了實憑,即行搜捕拷問。」
見著還亦步亦趨跟著的陳瀟,問道:「還有事兒?」「少年之時,戒之在色,你這般沉湎酒色,荒Yin無度不是長久之計。「陳瀟秀眉之下清眸閃光,冷聲說道。
她覺得有必要規勸於她這個堂弟,如果將來真的御極天下,這般不知節制下去,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賈珩詫異地看向陳瀟,少頃,輕笑說道:「你你不了解我,不過原也是一番好意,從今日起,我戒酒就是。」
陳瀟:「???」
什麼戒酒,這和酒有關係嗎?他平常都不怎麼飲酒,她是讓他節制一下,哪一次都折騰好幾個時辰,還有那個楚王妃甄晴,一看就是個妖妃,蛇蠍毒婦。「好了,我去沐浴了,回頭咱們再說。「賈珩轉頭看向陳瀟,低聲說著,不由伸手輕輕捏臉,不過這次沒有再刺激陳瀟,就是普通的捏臉。
陳瀟:「
羞惱地看向快步進入廂房的少年,緊緊攥住了腰間的繡春刀。
回去之後需和姑姑說說才是,否則,他這般荒唐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及至夜幕降臨,雨水似是繁密了一些,賈珩換上一身蜀錦青衫直裰,來到前廳,此刻汪壽祺已經等候了好一會兒。
一見賈珩,汪壽祺連忙起身相迎,拱手說道:「老朽見過永寧伯。」
賈珩打量了下汪壽祺,問道:「汪老爺不是在金陵辦事,怎麼有空過來?」
汪壽祺嘆了一口氣,說道:「老朽在金陵,也沒想到馬家和程家竟如此膽大,膽敢派人劫持錦衣府的大獄,老朽聞訊之後頗為震驚。」
賈珩道:「現在兩人已經落網成擒。」
汪壽祺道:「永寧伯,老朽斗膽想請教一下,鮑家
與黃家兩家,究竟是怎麼說的?」
賈珩道:「兩家家主在劫獄當晚就在程家,也有共犯之嫌,且先前就查出事涉向東虜走私一案,正在查證,先前汪老爺不是也這麼說?」
汪壽祺聞言,面色凝滯了下,並未接著這話,說道:「不知永寧伯,這案子最終如何審理?」
這幾家別是將鹽運司虧空一案再扯將出來,那時才是誰都跑不了。
「勾結東虜為開國以來的大案,最終還是要遞送到神京,請求聖上下旨處置。」賈珩面色平靜,反而寬慰了一句說道:「汪老爺不必擔憂,只要其他鹽商沒有和東虜有著勾結,都不用擔心受得此案波及。」
汪壽祺心頭的擔憂卻沒有自此打消,面色頓了頓,蒼老目光灼灼地看向賈珩,說道:「永寧伯最近可還有空,聽聞江北大營重新整飭,募訓兵丁,老朽再尋幾家朋友為捐輸兵餉,以濟營務。」
賈珩沉聲道:「汪老爺太過客氣了,江北大營一應餉銀,原是戶部和南京兵部撥付,也不能一直讓揚州本地商賈破費,這於國家經制有害無益。」
所謂捐輸,不過還是從運庫中拿的銀子而已,左手倒右手,等查清鹽運庫中虧空,這些人拿了朝廷多少銀子都要交還回來。
汪壽祺聞言,心頭憂慮更甚。
賈珩道:「汪老爺,明天我要再次去金陵,只怕不能在揚州鹽院衙門,有什麼事兒等回來再說。」
說來,也有幾天沒見到黛玉了,黛玉不知該擔心成什麼樣子。
汪壽祺點了點頭,拱手告辭,心事重重的離了揚州鹽院衙門。
待汪壽祺走後,陳瀟走到近前,問道:「汪壽祺這是嚇到了吧?」
賈珩道:「揚州八位總商,一下子被掃了一半,再加上揚州城中都是我的兵馬,怎麼可能不慌?接下來就是等他們的選擇,是投之於江南,還是投之於江北。」
如果和沈邡攪合在一起,不用說,還有一番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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