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穆勝:一個都逃不掉!

  盛京城祜塞快步離了大殿,率領八千騎軍,出了盛京城。

  此刻,正值盛夏時節,草叢茵茵,可見翁翁鬱郁,路邊的大樹上,飽食樹枝的秋蟬,正自蟬鳴不停。

  祜塞則是在一眾親衛的扈從下,行至近前,濃眉之下,目中就可見冷厲之芒涌動,大喝一聲,

  說道:「那將校可是賈芳小兒?」

  在先前的顯德殿中,已經聽勒克德渾提到眼前的正是賈珩的族侄賈芳。

  賈芳朗聲說道:「正是你爺爺,對面的小崽子,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先前,被勒克德渾占了一回便宜,賈芳此刻也活學活用,故意激怒著對方將校。

  祜塞聞言,心頭大怒,罵道:「豎子找死!」

  說話之間,手挽跨下韁繩,迅速驅動跨下馬匹,伴隨著跨下馬匹的「嘶鳴」之聲,祜塞掌中長刀猶如一道凌厲光芒,向著賈珩面門劈砍而去。

  此刻,賈芳容色冷厲,率領一眾騎軍,剛剛紮好木質營寨,掌中一把霜華流動長刀,刀光明晃晃而閃。

  「鐺·——

  伴隨著刀鋒咔一聲,就見火星四射。

  兩人心頭都是一震。

  賈芳向後退去,面上現出一抹驚容。

  而祜塞同樣也差不到哪裡去,暗道,怪不得能夠讓順承郡王記得,的確有些本事。

  兩人走馬燈一般交手了二三十回合,但見刀氣凌厲無比,周圍的兵卒不敢對視。

  雙方的騎軍也迅速交手,漢軍的騎兵展開廝殺,這批河北的邊軍,面對女真兩黃旗的旗丁,絲毫不懼。

  錦州城玉兔西落,金烏東昇,不知不覺就是一夜時間過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夏日的道道金色晨曦照耀在大地之上,一座座房檐屋舍宛如披上一層金紅紗衣,正是盛夏時節,晨風吹走了空氣中的燥熱,眾人涼爽不勝。

  「咚咚·—

  伴隨著密如雨點的鼓聲響起,一座座木質營寨當中的大漢兵丁,披著玄色甲冑,自軍帳中快步出來,腰間按著一柄柄雁翎刀,手中或是拿著一桿杆火,準備向著城牆猛攻不停。

  賈珩騎上一匹棗紅色駿馬,與陳瀟立身在中軍大之下。

  此刻,京營團營都督率領一眾親衛,督促手下的大批兵卒,向著城牆攻打而去。

  不少身披玄色甲冑的漢軍士卒,扛起一架架木質雲梯,就向著巍峨高立的城牆攻殺而去。

  撞車之上的圓木則是向著城門衝撞而去。

  此刻,女真八旗旗丁,也在巍峨高立的城牆之上,以滾木石向下狠狠砸去。

  伴隨著漢軍不停的哀豪聲,下方的漢軍也張開弓弩箭矢攢射,給予還擊,而城頭上的女真八旗旗丁正從城頭上栽倒而下。

  賈珩身上披著一襲山字玄鐵甲冑,騎在一匹棗紅色駿馬上,手中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觀看著錦州城的戰事。

  在一旁的陳瀟,柳葉修眉之下,那雙清眸之中晶瑩目光閃了閃,道:「怎麽樣?」

  賈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只能暫且攻城,餘下的別的事,先不論其他。」

  此刻,炮聲隆隆,炮彈一發發向著城頭落去,然後迅速炸裂開來,不多時,就聽到聲聲慘叫。

  女真兵丁手持軍械,也對漢軍進行還擊,城頭炮台上的紅衣大炮同樣發出一道道怒吼,濃煙滾滾。

  而在賈珩的命令下,漢軍的紅衣大炮正在向著城牆瞄準,不大一會兒,就可見炮聲隆隆,角樓炮台上的大炮一下子就被炸上了天。

  而後,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響起,夕陽西下,殘陽如血,漢軍又一天的攻城也徹底落下帷幕。

  賈珩也沒有太過在意,這種大城攻防之城,原本就不是在短時間可以決出勝負。

  賈珩此刻落座在帥案之後,不大一會兒,曹變蛟昂首闊步,進入軍帳當中,抱拳道:「末將見過衛國公。」

  賈珩看向那白袍小將,點了點頭,朗聲道:「今日之攻城,可有什麽新的想法?」

  曹變蛟點了點頭,說道:「大帥,末將以為如是這樣攻守城池,錦州縱然是打上三個月,也不好攻下。」

  賈珩道:「當然不會這麽一直攻下去,謝侯那邊兒,已經率領兵丁,隨時準備繞襲盛京城。「」

  如果不管錦州城的女真兵馬,直接奔襲盛京,可行不可行?

  當然可行,所謂鄧艾智取陰平,是故有蜀漢,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曹變蛟這邊廂,目中帶著幾許期冀,朗聲說道:「如是繞襲於後,那戰事方大有可為。「

  賈珩點了點頭,道:「先前,北靜王那邊兒的江南水師,已經圍攻盛京城,謝侯再派出一支兵馬,攻襲盛京,錦州的多爾袞部定然坐不住。」

  相當於,他這裡的京營主力大軍,只是與多爾袞所在的部卒對峙,以此吸引女真的主要軍力,

  為手下兵丁留足用兵空間。

  這會兒,錦衣府衛端上菜餚,進入軍帳之中,熱氣騰騰的飯菜正在冒著香氣。

  賈珩笑著招呼道:「一塊兒用些。」

  這就是禮賢下士,折節相交,極容易讓英雄豪傑歸心。

  曹變蛟點了點頭,輕輕應下了一句,然後就近落座下來。

  賈珩笑道:「攻城不能急,先要磨掉錦州城守軍的銳氣,現在的錦州,可以說集聚了不少兵馬,不是三兩天能夠決出結果的。」

  雖然他向來自信,並且喜歡創造奇蹟,但也是根據戰場情況。

  曹變蛟點了點頭,道:「大帥說的是。『

  賈珩面色微頓,朗聲道:「等到城破之後,還要多多仰仗曹將軍之勇力,追亡逐北。「

  曹變蛟面色微頓,清聲說道:「大帥此言當真是羞殺末將了,如論武勇無人能當,天下九州,

  何人能及大帥?」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一人當萬軍之重,倒是不便衝殺了。」

  兩人敘著話,不知不覺用完飯菜,曹變蛟離了中軍大帳。

  賈珩也與陳瀟來到寢帳在一起敘話。

  陳瀟道:「已經派人去了小凌河,這幾天水位暴漲,但不足以掘開,淹沒錦州城池。「

  賈珩面色微頓,朗聲道:「再過幾天,可能會再下一場雨,再看看。」

  其實,他並不怎麽抱希望,不過倒也聊勝於無。

  陳瀟搖了搖頭,說道:「朝鮮那一路,眼下還沒有訊息。」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再等等,東平郡王世子智勇兼備,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陳瀟面色微頓,柔聲說道:「這場戰事,關要還在錦州城。「」

  就這樣,這樣的攻勢一下子持續到了崇平十九年的八月十五。

  這一日,正是中秋佳節,漢軍也進入休整狀態,並未再對女真的錦州城進行圍攻。

  賈珩陳瀟道:「想什麽呢?」

  「崇平十四年,我與可卿成婚。」

  陳瀟白了賈珩一眼,說道:「那你還記得,我們成親是那一天?」

  賈珩面色愜了下,心思如電轉,但有時候就是這般玄奇,偏偏就是想不起那一天。

  「忘了?」陳瀟斜飛入鬢的眉頭之下,目光晶瑩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賈珩笑了笑,說道:「崇平十八年,重陽佳節。」

  陳瀟將握在繡春刀上的手輕輕鬆開,說道:「算你還記得。「

  賈珩端起茶盅,說道:「城中的女真人,抵抗了這麽久,士氣應該不如一開始那般高漲了。」

  陳瀟輕聲說道:「小凌河那邊兒已經下滿了雨水,可以試試水淹之計。」

  賈珩道:「我軍移駐高地,讓士卒扒開小凌河,先泡泡錦州城。」

  陳瀟道:「這就派人去操持此事。」

  賈珩待陳瀟離開之後,來到懸掛輿圖的屏風之前,看向其上的山川河流,眉宇之間現出思之色。

  如果是以洪水衝垮城牆,但其實並沒有什麽用。

  以錦州城的城牆堅厚程度,未必會被一下衝垮,但河水的浸泡,卻可以讓城牆漸漸腐爛。

  而後,待洪水退去之後,漢軍就可以再次攻城,顯然可以事半功倍。

  錦州城中一多爾袞同樣立身在一面輿圖前,思量著破敵之策,眉頭漸漸皺緊。

  「兄長,漢軍這兩天沒動靜了。」阿濟格進入廳堂當中,看向那負手而立的多爾袞,問道。

  多爾袞轉過臉來,不明所以地看向阿濟格,

  阿濟格面色凝重,目光冷肅,低聲道:「我覺得這賈珩小兒多半會有陰謀。」

  多爾袞看向阿濟格,問道:「此言何講?」

  阿濟格眉頭緊皺,低聲道:「我就是一種隱隱的直覺。『

  多爾袞面色沉靜一如玄水,忽而轉眸之間,募然看向那泛黃的山河輿圖,瞳孔一縮,道:「孤知道了。」

  阿濟格兩道濃眉之下,目中異無比。

  「水淹之計。」多爾袞皺了皺眉,目光出咄而閃,篤定說道。

  阿濟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了,前段時間,連下了幾天暴雨,小凌河河水暴漲,極容易使用水淹之計。」

  多爾袞面色微頓,道:「這幾日城中迅速準備舟船木筏,要謹防河水沖毀城垣。「

  所謂人力再強,也不如自然的偉力。

  火藥轟不塌城牆,但洪水未必不能,

  阿濟格聞言,連忙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吩咐著城中的八旗旗丁準備舟閥。

  遼東,牛毛寨穆勝此刻在幾個親衛將校的陪同下,立身在山丘上,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著女真的山寨防守情況。

  此刻,山寨當中,一面面刺繡著龍旗的滿清旗幟隨風招搖。

  穆勝身旁的家將穆彥,面色一肅,沉聲道:「世子,這幾日傷亡頗大,女真人士氣如虹,這樣下去,短時間仍是難以攻克,但我大軍糧秣短缺,難以為繼。」

  穆勝眉頭緊皺,冷聲道:「寨中的主將以我聯軍戰力不行,這才有恃無恐,需得選派出一批精銳敢戰之士。」

  在先前的數次攻打山寨的戰鬥中,滿達海數次率領八旗旗丁從山上沖將下來,衝散著漢軍的陣線。

  而穆勝這種選派精銳的方式,就是防止勇者混在膽怯者之列,反而孤立無援,被八旗旗丁包圍剿滅。

  選拔出一批驍勇善戰的銳士,集中起來使用,反而能降低傷亡。

  穆彥抱拳道:「那就依世子之意,卑職這就返回京營,揀選精銳兵馬。」

  穆勝冷哼一聲,沉喝道:「本王就不信了,十餘萬大軍,連兩三萬敢戰之士都揀選不出來!」

  說著,在親衛的陪同下,返回大營當中。

  此刻,扎就的山寨當中的滿達海,此刻,正在與一眾將校推杯換盞,籌交錯。

  以不到三萬兵馬,擋住朝鮮與漢廷十餘萬大軍,足以讓滿達海頗為自豪。

  滿達海放下酒盅,說道:「這段時日,漢軍已經黔驢技窮,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漢軍與朝鮮兵馬,糧秣勢必短缺,待士氣低落之時,那時,就是我大軍的機會。」

  一旁面龐威嚴的參領,開口說道:「王爺說的是,漢軍這十幾萬兵馬,人吃馬喂,用不了多久,就會糧秣耗盡,那時,就是我等率兵反攻的機會。「

  滿達海笑道:「我正是此意,等到漢軍士氣低迷,我親率大軍,向著山下攻去。」

  另外一個臉膛泛紫紅色,頜下無須的參領,兩道濃眉之下,那雙粲然而閃的目中現出一抹擔憂,道:「王爺,這幾天我大軍傷亡也有不少,漢軍的紅衣大炮還有轟天雷,給我大軍造成了不少殺傷。」

  滿達海聲音不無豪邁之意,朗聲說道:「漢軍的炮也不是源源不斷的,不用理會。「

  一旁的兩位將校也不多說其他,而是端起酒盅,與滿達海一同暢飲酒杯。

  而漢朝兩軍依著穆勝的主意,朝鮮大軍與漢軍在接下來的五天內,並沒有發動攻城,而是揀選精銳士卒,再次對滿達海所在的山寨發動攻擊。

  第六日,在經過初步的裁汰和演訓之後,牛毛寨山寨之下,大批漢軍士卒手持軍械,向著山寨猛攻不停。

  漢軍炮轟隆隆響起,一顆顆轟天雷向著女真所在的山寨嗖嗖扔去,「咔」一聲炸裂開來。

  「轟!」

  隨著轟天雷炸開之後,漫山遍野的漢軍與朝鮮的精銳士卒,如潮水一般向著山寨衝殺而去。

  此刻,滿達海吩咐手下傳令,搖動杏黃色的三角令旗,不多時,就見兩位女真參領率領大批兵丁,如法炮製,向下反衝鋒而去。

  而這一切不過是前些時日的重演。

  只是雙方剛一交手,滿達海手下的八旗旗丁就覺得難以言說的壓力撲面而來,相比前日一衝即潰的情勢,這次的漢軍明顯頗有韌性,不僅維持陣線不崩潰,而且能夠迅速反撲。

  可以說,穆勝的這波掐尖兒的操作,迅速奏效。

  下方,騎在馬上的穆勝,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凝眸看向那山寨之上的攻防。

  穆勝道:「中軍押上,一舉擊潰山寨。」

  在這一刻,穆勝果斷抓住了一閃而逝戰機,以選拔的敢戰之士為精銳,再率領手下的兵馬,押上全部的砝碼。

  大軍迅速壓上,向上衝殺,喊殺聲沖天。

  滿達海此刻正在軍寨當中的龍旗之下,作為一位百戰老將,自然敏銳察覺到這種變化,心頭焦慮不勝。

  在這段時間,女真兵丁也傷亡不少,而且已經習慣了欺負戰力贏弱的漢軍和朝鮮兵丁,對面一下子提高進攻強度,自然撐不住,節節敗退。

  及至午後時分,漫山遍野的漢軍已經衝上山寨。

  「王爺,守不住了。」這會兒,一個絡腮鬍的參領跌跌撞撞跑到滿達海近前,開口說道。

  此刻,整個山寨當中,可見大批漢軍兵卒,如團團火海一般燃遍了整個山野,而女真八旗旗丁則是苦苦支撐,被大批漢廷兵馬和朝鮮兵卒剿殺。

  滿達海聞言,看向在漢軍攻勢下陷入苦戰的兵丁各部,面色變,當機立斷,說道:「撤!「

  事到如今,牛毛寨已經成了死地,再留守此地,指只會將為數不多的精銳兵丁折損進去。

  只是如此一來,位於赫圖阿拉的老寨就在漢軍的兵鋒之下。

  就這樣,滿達海並沒有堅持留守,而是率領千餘士卒從山上下來,沒有多大一會兒,可見大批軍卒沖將山寨。

  一直到夜色低垂,月上中天,山寨上的喊殺聲也漸漸停歇,似是才徹底告一段落。

  而穆勝此刻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眺望若山寨,也鬆了一口氣。

  時隔快一個月,終於攻下了這座山寨,打通了通往遼東的關卡。

  周圍松油火把里啪啦響起,火光彤彤,幾乎如兩條火龍一般。

  「世子,敵寇已徹底肅清,只是可惜逃脫了主將。」穆家的家將,開口說道。

  穆勝冷聲道:「一個都逃不掉!」

  穆彥面色微頓,點了點頭,說道:「是否派出騎軍追擊?」

  穆勝道:「夜深路途難辨,窮寇莫追。」

  穆彥輕輕應了一聲,然後,也不多說其他。

  穆勝冷聲道:「接管山寨,隨本將返回軍帳,向大帥和朝廷報捷。」

  穆彥輕輕應了一聲是,然後,隨著穆勝一同返回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