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章 賈芳:匹夫,也敢擋我!

  遼陽城而隨著賈芳率領騎軍自外間加入雙方戰團,城中的女真兩紅旗旗丁一時間驟然受襲,頓時,驚慌失措。

  騎軍兵卒的一柄柄馬刀,明晃晃的刀光閃爍,一下子撕開了依託城垣與漢軍廝殺的女真兩紅旗旗丁,漸漸衝垮了陣線。

  但不少身披玄色甲冑的旗丁,此刻手持一柄馬刀,奮力廝殺,仍是悍不畏死。

  在這個過程中,顯然給漢軍的江南水師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江南水師提督韋徹見手下將校傷亡太重,難免心疼,此刻率領著親兵扈從,壓著陣腳,圍攻著女真的兩紅旗旗丁。

  賈芳本人一襲亮銀色山字甲,身上披著白袍,這會兒騎在一匹白色鬢毛的馬上,掌中揮舞著一柄明晃晃的長槍,在一次次的橫掃之下,可見一隊隊女真兵卒,宛如野草倒伏。

  而這會兒,勒克德渾與副將鄂倫,也相互招呼著馬,翻身上馬,大約湊足了兩三千騎,向進城支援的漢軍騎兵發起反衝鋒。

  女真兵丁原就弓馬嫻熟,此刻,翻身上馬,手挽韁繩,徹底變為騎軍,一時間,反而增加了幾許戰力。

  可以說,遼陽城因為城破的突然性,以及圍攻的漢軍並非京營主力,並未在城破之後造成完全的一邊倒局面。

  反而是僵持不下,進入了真正的廝殺。

  雙方斷兵相接,喊殺聲震天。

  就這樣,雙方廝殺,一直到天色漸漸近得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彤彤如火,披落在整個城牆上,恍若罩上了一層金紅紗衣。

  「鐺鐺—」

  兵刃相碰發出此起彼伏的聲音,與喊殺聲、悶哼聲交織一起,宛如一曲交響曲。

  就在此刻,勒克德渾正在率領一眾親衛將校,正在抵抗著漢軍的圍攻,然後指揮著大批軍卒向內城撤去。

  一時間,城中的女真兵丁分為兩部,一部數千人是在城中與漢軍作戰,一部萬人進入內城。

  所謂內城,是在城中套了一個小城,在古代軍事要塞當中,常用內城、瓮城,

  而康鴻凝眸看著不遠處漸漸封閉了城頭的內城,眉頭緊皺,高聲說道:「來人,拉紅衣大炮來說話之間,身旁的親兵衛將開口應諾一聲,然後轉身去準備紅衣大炮。

  康鴻高聲道:「先行肅清街巷殘敵!」

  就這樣,外城至內城的零星戰鬥,也漸漸步入尾聲,不少女真兩紅旗的旗丁已經被漢軍清剿一空。

  就在這時,伴隨著鐵騎的「噠噠」聲音響起,就見賈芳騎著一匹駿馬,拍馬而看來,面色冷峻,目藏神芒。

  康鴻面上一喜,說道:「小賈將軍,來了。」

  這位可是一位猛將,攻城拔寨,無往不利。

  賈芳在一眾親衛將校的扈從下,行至近前,問道:「康將軍,韃子還有多少蝟集在內城?」

  康鴻目光微凝,道:「還有近萬人,仍在負隅頑抗,冥頑不靈。」

  賈芳皺了皺眉,目中見著一抹冷厲。

  古代的城牆當中,凡緊要之城池,內有瓮城,還有內城,為得就是防止外城一破,即行崩潰。

  以江南水師的陸上戰力與河北邊軍的戰力,根本就無法與先前攻破寧遠城的京營大軍相提並論。

  這也造就了現在的攻城曲折之旅。

  賈芳面上若有所思,高聲說道:「這內城不高,但關要是城中守軍,如果強攻,我軍可能會有不少傷亡,影響後續進兵盛京。「

  這一路上,漢軍與女真兩紅旗的精銳旗丁短兵相接,已然傷亡不少。

  康鴻道:「我已打算調集紅衣大炮,先行攻破此城,傷亡之事,之後再說。」

  這會兒,身後的一位面容剛毅,龍行虎步的將校快步而來,目光炯炯有神,拱手說道:「軍門大人,紅夷大炮已經拉上來了。」

  這就是紅夷大炮改進後的威力,便攜性和戰場上的生存性無疑拔高許多。

  康鴻與賈芳轉眸看去,只見一輛輛馬車上放著紅衣炮,此刻黑的洞口,黑不溜秋,似乎散發著無盡的殺氣。

  康鴻濃眉之下,目光冷峻,舉目眺望著那城牆,沉聲說道:「來人,朝城中開炮!「

  隨著康鴻一聲令下,身後的炮的黑色管,頓時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黑色硝煙,一粒粒炮彈,

  向著城牆上迅速打去。

  剎那之間,就見炮彈落在城池上,可見煙塵四起,城牆塌一片。

  而城上的女真兵丁則是在這種炮轟的火力覆蓋下,向著城門樓還有城牆根下躲藏。

  鄂倫面帶惶急之色,說道:「王爺,漢廷又用上了大炮,我們的內城也未必守得住。「

  勒克德渾面色凝重,心頭恍若蒙上了一層厚厚陰霾,沉聲道:「守不住,也得守!哪怕流乾莪等的最後一滴血,也要堵住漢軍。」

  漢軍的這路偏師,如果不給予大的殺傷,後續一路打上盛京城,盛京城未必抵擋得佳。

  鄂倫濃眉皺緊成一團,那張沉靜、白皙的面容,在此刻恍若蒙上一層厚厚陰霾,低聲道:「王爺,盛京城還需王爺主持大局,萬一城破,還望王爺保留有用之身,以為大清社稷著想啊。」

  此刻的大清,已經快沒有了獨當一面的大將。

  而勒克德渾其人,則是其中最為驍勇善戰的郡王之一,與其留在這裡玉碎,不如返回盛京城,

  幫助盛京城組織防務大局。

  勒克德渾聞聽此言,臉上默然了下,顯然聽進了這句話。

  「轟隆隆——」

  伴隨著陣陣炮轟之聲此起彼伏響起,而後就是一顆顆轟天雷一下子在天空炸開,無盡的碎鐵釘與彈片四處散開。

  而後,一眾兵丁中得一根根鐵釘,頃刻之間,就已是中傷在地,呻吟與哀豪不停。

  過了一會兒,內城之中的八旗旗丁已經苦挨了一陣。

  但還沒有完,終於,隨著內城城牆的坍塌,漢軍士卒向著內城湧進而來,手持一柄柄軍械,向著八旗旗丁廝殺一起。

  而賈芳更是一馬當先,率領身後的河北邊軍騎軍軍卒,進入內城城中,風馳電地收割著女真旗丁。

  剎那之間,內城就可聽到殺聲震天,迴響不絕。

  勒克德渾面色凝重如冰,濃眉之下,目光閃爍了下,高聲道:「弟兄們,盛京城都是我等的家小,後退一步,家小難保,我們和漢狗拼了!」

  在勒克德渾的鼓動下,在場的一眾將校士卒,紛紛湧起一股「保家衛國」的熱血。

  「弟兄們,給漢狗拼了!」周圍的眾將校士卒紛紛高聲說道。

  在這一刻,在場的女真眾將校,心頭湧起同仇敵憶,倒有幾許悲壯之意。

  而大批女真旗丁向著漢軍衝殺而去,喊殺聲響徹雲霄,傳至遠處。

  「鐺鐺·——」

  「噗吡,噗吡·———」

  短兵相接,狹路相逢,雙方一隊隊兵卒展開廝殺,而西方天穹的一輪火紅日頭,似乎也有些不忍看到這一幕,自天穹緩緩垂降而下,而暮色從四方天幕籠罩。

  但城內喊殺聲不停,康鴻已經命將校士卒紛紛打起火把,準備提前照明,用以夜間廝殺。

  此刻,雙方的軍卒自早上以後,除卻中間吃了一些乾糧,根本未及用飯,但全無疲憊之態。

  賈芳手裡拿著一根亮銀長槍,騎在馬上,開始用長槍橫掃著一個個兵丁,凡槍芒所過之處,可見一蓬蓬血霧氮盒升騰。

  勒克德渾自是一眼看到了那騎在馬匹上的賈芳,眉頭緊皺,目光煞氣騰騰。

  勒克德渾一挽跨下馬匹的韁繩,大喝說道:「來人,隨本王斬殺此小將!」

  一旁的鄂倫聞言,面色條變,拉住勒克德渾的戰袍,說道:「王爺,不可硬拼。」

  「此人是賈珩小兒的族人,我為我大清除其一臂!」勒克德渾面色凜肅,目光咄咄,沉聲說道說著,這位大將拿著手裡的一把大刀,宛如風馳電一般,向著賈芳殺去。

  「小兒受死!」勒克德渾面色鐵青,似有怒氣翻湧不停,目如閃電,凌厲無比,冷聲說道。

  賈芳冷哼一聲,目中神芒閃爍,怒喝道:「老匹夫,拿命來!」

  說著,掌中長槍在空中宛如亮起一個槍花,向著勒克德渾面門刺去,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機。

  「轟!」

  伴隨著兵刃相碰,就見火星四濺,而後就是「鐺」地刺耳聲音,震動耳膜,讓人心神一凜。

  勒克德渾眉頭挑了挑,目中現出一抹震驚,暗道,這小兒果是一員猛將。

  而賈芳此刻的槍芒,在這一刻閃爍搖曳,向著勒克德渾身上幾大要害刺去。

  勒克德渾此刻在以掌中大刀同樣揮舞的風雨不透,抵擋著賈芳的長槍絞殺。

  鐺鐺鐺··

  兩人走馬燈一樣的戰鬥,馬匹撥動,而跨下馬匹發出一聲聲嘶鳴,馬蹄繁亂。

  而此刻,周圍二人的護衛,也在這一刻交手在一起,雙刀碰撞,不時傳來喊殺聲與悶哼之聲。

  從高空看去,此刻漢軍正在瘋狂圍剿著女真的騎軍。

  勒克德渾此刻已經與賈芳戰至三十回合,只覺得後背大汗淋漓,胳膊酸痛。

  勒克德渾雖然驍勇善戰,但畢竟是上了年紀,比不得血氣方剛的賈芳。

  賈芳此刻掌中一根亮銀長槍,宛如蛟龍出水,在瞬息之間,就已包圍了勒克德渾周身。

  勒克德渾這會兒,開始有些疲於招架起來。

  在這時,周圍的漢軍兵丁,此刻向著大批的女真兵丁圍殺而來。

  大批女真兵丁漸漸減少,一時間,漢軍重新占據上風,

  這時,鄂倫見勒克德渾,在賈芳的刀兵攻勢之下,疲於招架,心頭一急,說道:「王爺,此人交由末將。」

  其實就是在隱晦提醒勒克德渾,不要戀戰,即刻離開遼陽城,返回盛京城,以大局為重。

  而鄂倫說話之間,手中擎一把鋼刀,向著賈芳殺去。

  刀光凌厲,宛如驚鴻,似是霜華滿天。

  鄂倫武藝走的同樣是大開大合的路子,此刻與賈芳手中的長槍相撞一起,可見火星四濺。

  而這時,勒克德渾在這一刻,撥馬而走,而身側的馬和護衛連忙跟上,一路向內城深處遁逃。

  這會兒,天色已經擦黑。

  賈芳見勒克德渾逃走,心頭大怒,道:「匹夫,也敢擋我!」

  而後,其人掌中亮銀色的長槍化為一條銀蟒,向著鄂倫絞殺而去。

  而鄂倫雖然武藝精妙,但比之勒克德渾的老辣,自然多有不如。

  雙方交手大約有二十合,就已左支右出,疲於招架。

  而賈芳槍勢綿綿如水,一下子朝鄂倫劈頭蓋臉包圍而下。

  沒有多大一會兒,鄂倫一時不慎,就覺得長槍刺向自家胸口,頓時就覺得一股劇痛傳來。

  「噗吡·——

  聲音似乎比槍刺透而過還要晚來一些,

  賈芳冷哼一聲,掌中長槍陡然而起,一下子將鄂倫挑馬下。

  不知不覺,已是月懸中天,松油火把里啪啦響起。

  而此刻,大漢的騎軍士卒在月光下絞殺但這種昏暗的環境,無疑也為女真兵丁的逃亡提供了夜色掩護。

  尤其是隨著勒克德渾的離去,大約兩三千女真精銳兵丁也隨著逃出了遼陽城,一路向盛京方向逃奔。

  而剩下的女真兵丁,此刻也與漢廷官軍展開了捉對廝殺,喊殺聲響起,雙方兵刃相碰,發出叮叮噹噹之音。

  而就這樣,一直等到近子夜時分,喊殺聲才稍稍平息幾許。

  隨著大漢軍卒大批湧入城中,肅清殘敵,遼陽城重新回歸朝廷之手。

  此刻,城門洞兩側,一路火把如練,里啪啦,映照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容。

  就在大批騎軍護送之下,北靜王水溶騎在馬上,聞著空氣中漂浮的獵獵血腥氣,白淨、俊朗的面容之上,頓時也有幾許欣然之色。

  此刻,遼陽城既下,盛京城也就不遠了。

  「王爺。」這時,康鴻從城中打馬而出,拱手道。

  「康將軍,遼陽城攻下了。」北靜王水溶白淨面容上現出笑意,語氣當中更是不乏輕快。

  康鴻面上現出悲愴,聲音低沉說道:「只是傷亡有些大。」

  兩三萬女真騎卒的殊死抵抗,尤其是城破之後的短兵相接,根本不可能沒有大的傷亡。

  北靜王水溶默然了下,說道:「傷亡倒是難免的。「

  說著,問道:「賈芳將軍呢?」

  康鴻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小賈將軍正在清剿殘敵,此外,女真的虜王大約率領兩三千兩紅旗旗丁,逃出了遼陽城。」

  北靜王水溶面色微頓,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派人追擊?」

  康鴻解釋說道:「夜色深重,路途不明,容易遭遇埋伏,況且我大軍廝殺了一天,已然是強弩之末。」

  北靜王水溶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贊同道:「康提督所言甚是。」

  兩人說著話,在「噠噠」之聲當中,馬匹一下子穿過拱形的城門洞,向著遼陽城快步進去。

  而此刻松油火把里啪啦,宛如兩道豌蜓起伏的火龍,在匹練月光照耀下,巍峨聳立、朱紅樑柱的城門樓下,可見青色條石上的「遼陽」二字,在皓白月光之下清晰映照。

  隱隱傳來北靜王與康鴻漸漸遠去的對話聲音:「當以飛鴿傳書,給衛國公報捷。「」

  康鴻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朝廷,向朝廷奏報,需要補充一批紅衣大炮炮,最好是能夠調撥一些兵丁。」

  當然,主要是向朝廷報功,這樣露臉的機會,很可能事關他的封侯大計。

  北靜王點了點頭,道:「等衛國公那邊兒有了訊息,再看我軍下一步動作,是前往盛京,還是駐紮在遼陽城。」

  畢竟需要配合主力行軍,不能自行其是,這都是應有之義。

  「不管如何,暫且休整幾天,回覆軍力。」康鴻眉頭緊皺,目光咄咄,低聲道。

  北靜王水溶而後與康鴻進入遼陽城的衙門當中。

  隨著時間過去,已是後半夜,天穹之上,朗月高懸,月光清冷無比,照耀在大地上。

  賈芳也率領兵丁,也徹底清剿了城內的女真八旗旗丁,而後,在扈從的陪同下,舉步步入廳堂當中。

  因為這是一座純軍事要塞,其內並沒有什麽百姓。

  廳堂之中北靜王水溶正在桌後吃一碗麵條,面色微頓,抬眸看向那從外間進來的賈芳,笑問道:「賈芳將軍,可曾用過晚飯?」

  說著,拿著一方帕子擦了擦嘴上的痕跡,

  賈芳道:「回王爺,方才用過一些乾糧,晚飯倒還未吃。「

  北靜王水溶笑了笑,道:「來人,去給賈芳將軍也盛一碗。「

  護衛應了一聲,然後忙碌去了。

  賈芳落座下來,問道:「王爺,城中殘敵皆已肅清,我軍何時攻打盛京?」

  北靜王水溶笑了笑,說道:「這個我和先前的韋將軍還有康將軍商議過,這次攻打遼陽城,傷亡不小,我大軍起碼要休整兩三日。」

  「末將可率領手下的騎軍,直撲盛京城,或許能出其不意,拿下盛京城。」賈芳道。

  「出其不意?」北靜王水溶輕輕笑了笑,說道:「賈芳將軍未免小瞧女真了。」

  賈芳剛想爭辯,忽而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而後,河北提督康鴻以及江南水師提督韋徹,兩人聯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