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孟家的獨孫女,相信,孟夫子應該能讓音兒的身份毫無瑕疵吧?」賈瑗的心裡定了定,心裡的猜測被確認了,低頭沉了一下,抬頭看著老太太。
歐萌萌明白賈瑗的意思了,她站在了二房嫡長的立場上想這件事。她閉眼想想,身份問題啊,她是不在意的。賈政想不到,估計也是覺得孟夫子會解決,於是他不想。
而賈瑗是很了解老聖人的,估計之前她就一直在想老聖人想幹嘛呢!現在明白了,自是知道,這事,孟夫子還真不一定能辦。老聖人總要給孟夫子和賈家一點顏色的,我縱是不罰你們,但也不會給你們順順噹噹機會。至少讓你們尷尬一下!
「好了,問題多了去。現在就是讓你知道,你大哥這事。還有三年,說不定就柳暗花明了。再說了,音兒是我帶大的,還真有點捨不得給你大哥。」歐萌萌還是故意調笑了一下。
「祖母!」賈瑗無語了,這時,說這個!想想,回頭對孟音一笑,動了一下脖子,「當初舊事,孟叔的性子,瑗還記得的。他最是傲氣,也極為孝順。每年孟奶奶的忌日,走前給祖母磕頭,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然後消失幾日,回來時,就會瘦一大圈。現在讓孟奶奶入孟家籍,還是以妾的身份入籍,這是她想要的嗎?那對孟奶奶來說,簡直就是恥辱吧?」
孟音一怔,想到每年老太太也是會讓她去廟裡供奉父母、祖母,現在賈瑗的話一下子打進了她的心裡,父親為何自賣為奴?那是心懷著對孟家的恨意吧?而最後自己為何會身落奴籍?那是孟家不肯接受自己。現在他們家人死光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於是,讓她們祖孫三代入籍,按著賈瑗說的,她其實也是對不住祖母、父親吧?
「唉,瑗兒!」歐萌萌都忍不住要給賈瑗點個讚了。這是殺人誅心啊!而且,任誰也不能說她錯了。孟家要認孟音,拿出誠意來。至少把當年欠孟芥之母的還回來。只要認了錯,那麼孟音的身份就上去了。二房當家主母的身份也就上去了。
「不是要回婆家嗎?我讓人去準備。」賈瑆也無語了,準備出去時,忍不住用手指輕彈了賈瑗的額頭一下,但沒解釋,自己出去了。
「對不起,祖母。」賈瑗忙請罪,不管怎麼樣,剛剛也算是賈瑆無聲的斥責了。她甚至不敢摸頭,想想也是,她是出嫁女,她憑什麼管娘家的事,弄不好,還讓人覺得,她不願兄長娶親。
「老太太,大姑娘說得沒錯。其實這些日子,音兒也在為祖母,父親而日夜不安。不敢想,祖母和父親想不想這般就入孟家之籍,生怕自己不孝,引得祖母,父親在地下難安。」孟音忙跪下。
賈瑗的話,她也聽得進去,其實只要是女子都能聽得進去。他們母子在外流落,不定受了多少白眼,孟芥那般聰慧,為何不能科舉?而到最後,只能自賣為奴來報復。這不得不說,是小人物的悲哀了。
「做得好,攻心為上。說實話,我是孟芥之母,我也不會答應。可我不是!」歐萌萌輕嘆了一聲,輕輕的搖著頭,「你忘記了,孟芥姓孟,他也沒給孟音改姓,他母親的墳上寫的是孟門程氏。我是能逼著孟老頭把孟程氏改為原配,不過我怕孟夫人爬出來掐死我。人家也沒做錯什麼,你憑什麼讓她好好的明媒正娶,一下子變得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認祖歸宗,也許這時代最簡單的方式。」
「太委屈!」賈瑗搖頭,現在她不是為了孟音的身份,而真的替孟芥委屈,「孟夫人委屈了,可是孟奶奶不委屈?孟叔呢!」
「真的鬧開了,讓孟夫子迎回你孟奶奶的牌位,其實也難看。那孟夫子就身敗名裂了!這應該就是當初孟老夫人沒有接受孟音的原由。接回孟音不麻煩,理由呢?怎麼跟兒媳解釋?怎麼向朝廷,向孟夫子的學生們解釋?身敗名裂的孟夫子,對賈家又有什麼好處?」歐萌萌苦笑了一下,這就是老聖人給他們的難題,也讓他們體諒一下昌隆郡主的苦楚吧?
「是!」賈瑗回神了,自己差點衝動了,還是低下頭。對著老太太再一次低了頭。
「回去吧,這一年你兩位小叔、弟妹也不容易。」歐萌萌點點頭。
賈瑗對著老太太又磕了一個頭。
「瑗兒,記得嗎,我們要好好活著。慧極必傷,我們要好歹把孩子們養大啊!」歐萌萌看著孫女,輕輕的說道。她看著賈瑗,突然想到了,元春之死。
自己她一直努力想把她脫開那悲劇的結局,那麼,她是不是主觀了?把她嫁給誰,只要她的性子不改,她終不會長壽,她想得太多了,也太在意自己的娘家。
「是!」賈瑗笑了,自己起身出去。她其實沒有想那些,賈瑆就在車邊,後面是賈家準備的禮物,「怎麼這麼多?」
「你要回來伺疾,總要有點態度。」賈瑆笑了笑,想想,「瑗兒,你有大哥了。從現在起,二房我來扛,明白嗎?」
「大哥嫌我多事了?」賈瑗抬眼看著賈瑆。
「唉!」賈瑆看著她的眼睛,「我幹這行之後,你是第一個和我同桌吃飯的女孩。我夾你的菜,你就一臉愕然,不是嫌棄,而臉上就是,這個怕不是個傻子吧?」
「大哥!」賈瑗有點尷尬,六年前的事了,現在說這個好嗎?
「你臉上從來就沒有嫌棄,好吧,有嫌棄,我犯傻時,你就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瞅我,然後我就忙跑掉。覺得那時好開心。現在……也挺好的。餘下的事,我替你扛!放下吧。老太太是這家的老祖宗,下面都是她的骨血、枝芽,她沒法子,所以對下面的孫子,重孫子,她開始敬而遠之。說自己不喜歡孩子,她只是怕自己會捨不得吧。但你不用,你有大哥了!」
「我還是希望你有完美無缺的一生。」賈瑗嘴角輕揚,好一會兒,才輕輕的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