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心照不宣

  「是啊,人就是這樣,退一步,一下子就海闊天空了。」賈赦也點頭,之前接回賈瑗,以為會怎麼著,其實啥也沒有。以為動了王氏,王子騰能怎麼著,還是啥也沒有;有時,就像母親說的,恐懼來自於無知。哪有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搞你?你有什麼價值讓人搞?那時的賈家就怕人家不帶他們玩,可是人家縱是帶他們玩了,能如何?現在看看那些家,哪家又真的好了?還不如他們家節儉度日,好好找點事做。

  「其實就是無欲則剛。四王六公的困境在哪?不甘於平淡。他們祖輩的權勢沒了,之前想用瑗兒搭上新帝的船,我們給攪了。後來拉著嫡皇孫和老聖人,加上如今的江南這些遺老遺少,把新帝綁在一個道德的至高點上。一個對老聖人不孝,對侄子不悌,這都是罪過。想要好,就得能對他們好。而四王六公,甄家,江南舊世家,其實都是想用這些來逼新帝,其實也是挺愚蠢的。」

  「也不是,賈家能跳船,其實正好是因為瑗兒是我們家的。您看其它家,跳不跳的,都不明顯。」賈赦搖頭,因為賈瑗是賈家的人,他們只要把人接出,然後,過了孝期,就把人嫁出去。對了還第一個交還了國公匾額,這些都是他們跳船的信號,而且這些信號,其實與四王六公明面上是沒有什麼關係的。這也是他們氣得跳腳,卻拿他們沒轍的原由。

  但是,若是沒有賈瑗的出宮,加之首個退匾,清晰明了的給新帝和老聖人一個信號,他們能引來那麼多關注,船也不是那麼好下的。

  「你啊,還是想太多。四王八公,現在你看看,真的在北靜王船上的都有誰?」歐萌萌笑了,看到一個石台,約有兩尺高,她扶著賈赦的手把腿抬上,自己壓起腿來,出來遊學之後,在船上她也不好亂動,於是只能壓壓腿、爬爬牆。讓自己伸展開來。

  「所以這時只要慢慢的隱於人前,把兒女小心嫁娶,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船。」果然是被歐萌萌一手教出來的賈赦,立刻就明白了。

  其實說他們現在上了新帝的船,她們都不好意思說是。因為上船總要有點好處,他們連賈政升官都不敢要,躲得遠遠的,生怕沾一點火星。與其說是上船,不如說是成功下船。

  「若不是貪心,我們不娶秦可卿,不送瑗兒進宮,你以為他們會把我們怎麼著?早就一腳踢開了。一屋子的廢物點心,留著他們還嫌麻煩。所以想想,他們把最危險的事都扔給我們了,但好處卻沒有我們一分。因為那時的我們實在太弱了!」歐萌萌搖頭,娶秦可卿,送賈瑗進宮,出了事,都是賈家自己擔,而背後他們得到的那些資源,哪一個給了賈家?秦可卿的葬禮,還黑了賈家一把。讓新帝把所有的矛頭對準了賈家,「唉,所以你覺得人世間最難的是什麼?」

  「您之前說過,是正視自己。」賈赦對親媽的話還是用心記著的。

  「對,我們那會子,最不想的就是正視自己不過是庸人,一心一意要那潑天的富貴,一心一意的覺得瑗兒、寶玉是有來歷的,他們能帶著賈家重回國公府的榮耀。現在回想,是不是覺得那時的我們十分可笑?」歐萌萌閉眼以頭當筆,寫起了『壽』字,保證自己不得頸椎。

  想想記憶中的賈母,死死的護住寶玉,可是她心裡難不成沒有半點懷疑?《傷仲永》又不是沒學過,問題是,寶玉都沒有仲永少時,那麼少時就出口成章,少年英才過。他連被傷的資格都沒有。那麼,你們怎麼能相信,一個啥也不會的傢伙,在姐姐還沒有當上皇后,沒有皇子的情況下,就能繼續榮國公的門楣?

  想想古往今來,國舅爺,有建樹的有幾個?哦,乾隆的嫡妻之弟還可以。但是人家一是正經的元後之弟,出身滿族八大家之一。從祖父起,都是朝中叫得響的。重點在,他自己立得起來,他自己和他的兒子們都戰功彪炳。

  所以,從來就不是宮裡支持外面的娘家,而是娘家在支持著宮裡可憐的娘娘。不想著好好培養寶玉,卻指著天上掉餡餅,這是哪來的邏輯?

  「好了,珚兒已經醒過來了,您別總提了。孩子也是要臉的!」賈赦覺得母親現在還說這個,對賈珚不好。人家好容易改了名字。

  「也就是和你扯扯閒篇,我今天不開心,就是想著,我們曾經和這些江南舊家一般,像沒頭的蒼蠅,四處找安全的落腳點。結果就是事與願違。」歐萌萌對他笑了笑,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看看空曠的大院,「你說,我們在各地的一切,是不是都在老聖人,新帝的眼裡。」

  雖說不確定新帝是不是有像明時錦衣衛一般的特務組織,但是他們這些人家,有人盯是肯定的。他們這一路在海邊其實沒什麼大的城市,而能觸及天家那兩位的,就是他們在江南的所做所為了。這也是她在船上讓他快點寫請罪折的原由。

  「各地主事都有直奏權,我想寫個摺子,還得找人幫我送,人家想說啥就說啥,相信賈雨村那個傢伙說不定就把我們告了。」賈赦順口說道。

  「很像他的作風,那你還讓他送?總督府也在這兒,再不濟,你讓熊二幫你寄啊。」歐萌萌笑了,悠悠然的說道,「你不是想要直奏權吧?」

  「別!我要那個有屁用,真的讓我時不時的寫點什麼,我不得哭。交給賈化,就能證明我們有多討人嫌了。」賈赦頑皮的笑著。

  「是啊,不管賈化如何選擇,都能表明我們和江南這些家族沒一點的關係。」歐萌萌輕嘆了一聲,搖搖頭,「想想我們也是無情得緊,這麼就把枝枝蔓蔓的都砍了去,生怕沾上一絲因果。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又沒什麼關係的人家,說是老親,一、二十年都沒什麼聯繫,砍就砍了。」賈赦渾不在意,「至於說賈化,一直在江南頂著老二門生之名行事,原本早就想找個機會診治一二。如此,也是他自己與我們斷的,回頭消息傳回來了,兒子就能去揍他了,天子也不能拿兒子如何。」

  謝謝大家關心,最近算算日子,發現我一陽已經半年了,現在上下班都戴口罩了,還是發燒了。也是煩人得緊!不過這回不是二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