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您是嫡長女,張家也是嫡長子,又是分了家的尚書府第一次辦喜事,縱是您想儉省,人家也不會幹的。之前長房下面兩個媳婦也都是這麼說的,意思您懂就好。」張神仙忙說道,他就是把意思帶到,讓他勸歐萌萌說退讓,那是不可能的。張尚書正二品實權是不錯的,但他可是代善的替身,傳出去,說他忘恩負義就不好了。
歐萌萌懂了,張二太太說這話只怕不是拿捏,而是張大太太當初就是這麼和長房的次子、三子媳婦這麼說的,要維護長媳的身份。張二太太只怕就真的是覺得不能越過長房世子的規格才說的。
但是張二太太沒想過的是,此時嫁妝是按著聘禮的倍數返還的,比如說你們家出了五千兩的聘禮,那麼,嫁妝按著慣例就是一萬兩。而有些人家,是把聘禮放在嫁妝里,這樣,他們聘禮和嫁妝其實保持一定價值的對等,婆家也不會說什麼。
張家當初長孫媳婦的聘禮就極高,因為長子嫡孫,要襲爵的,所以選的人家門第高,女孩教養好,那聘禮自也是水漲船高的。他們家那回的婚事辦得也極體面。說次子、三子的嫁妝不能越過長媳婦的,問題是,他們敢要求多嗎?
長子嫡孫的婚禮的定額都不同,像賈家的規矩里,嫡子婚事五千兩,庶子三千兩。但嫡子有母親的嫁妝來補貼,和庶子那怎麼同。而且那還是辦婚禮的錢,並不是全是聘禮。有些人家是全包在裡頭,有些人家會說,那是辦婚禮的,聘禮另算。就是按著家裡的經濟狀況來的。
張家都是嫡子,張家三房四房那是簡單的?還有搞事老姨娘,所以那會,張家長房辦婚事,就只能嚴格按著官中說的銀兩來辦。不然,那老姨娘和三房,四房得鬧得不讓人活。
長子給人家五千兩,還回來哪怕沒有一萬兩,那也是因為人家姑娘好。到了次子、三子那兒,哪怕父母私房貼一點,給三千兩,回來的嫁妝最多也不能超過六千兩吧?所以,張大太太當初說的,就是個客氣話罷了。
「那就請老神仙傳達了!」歐萌萌就笑了,也不鬆口,但意思到了。
張神仙看歐萌萌這樣,也知道,這是等著看張家的誠意,也表明了,他們賈家這點排場是要的。不為別的,就單為下頭三位妹妹,他們也不能讓人瞧低了。
當然,張道士沒說,他其實聽張二太太說時,心裡就吐槽過,你說你們家為了長房媳婦面上好看,也不想想,你們家三房、四房娶媳婦時,那十里紅妝。哪一個又不是比長房的三個媳婦又貴又好?不過是因為那三房,四房娶的商家女,人家不用守那規矩罷了。
說什麼,『只是面子讓讓,自己帶私房,實惠在自己屋裡。』這種話,張道士都不信的。帶著銀票,又沒數,沒幾天就被人哄跑了,還沒地說理去。但東西就不一樣了,都是有帳可查的,動了,就是婆家沒臉。所以張道士話說得好聽,但是該表達的,卻也都表達了。
歐萌萌讓人包了供奉、點心給張道士,不說這是茶禮,只說這是給觀里孩子們的,可憐見,也都是父母心裡的寶貝。張道士謝了聲,自己笑著走了。
歐萌萌現在和賈瑗說的就是這個,她細想想見過張二太太的兩次情形,她無奈的發現,張二太太也許真不是壞,而是糊塗。這可怎麼辦啊?她能問,她給孫女找了個糊塗婆婆,其實就是表達了,她其實對於糊塗和壞的定義是,糊塗比壞還可怕。
糊塗人不是傻,傻是分不清好事壞事,心裡就是一個標尺。順毛,興許還能找到脈門;但是糊塗不是,糊塗人,沒有標準,他們搖擺不定,但又有他們的執拗,分不清好壞,說什麼好心辦壞事,這種人最最可恨。因為還沒法發脾氣,發了脾氣,還得被說不懂好人心,所以她才覺得這事難辦了。
「這事你覺得重點在哪?」老太太看向賈瑗。
「這事我們不用著急,因為張家大房自會著急的。」賈瑗淺笑了一下,想想,「孫女覺得,重點在張侯夫人,若是婆婆執意處處向大伯母一般無二,那孫女也不犟著,自是處處以大伯母為先的。」
歐萌萌點頭:「我啊,還是小看你了,只要不涉及娘家、弟弟,你腦子還不錯。」
賈瑗『噗』的笑了,老太太這個人,沒事就喜歡這麼「誇人」。真真的不知道她是誇人還是罵人。
正如賈瑗想的,著急的不是賈家,而張家。張道士去找張二太太回了話,還是老規矩,說得天花亂墜,各種圓滑,但實際意思是,兩件事,賈家一件也沒答應。
張二太太都要怒了,賈家這是啥意思?不想結親了?氣鼓鼓的跑到侯府,和大夫人好一通的抱怨。
張大太太聽著也糊裡糊塗,張大奶奶倒是伶俐的,偷偷去問了二太太邊上老嬤嬤,總算是把事情拼湊齊了,張大奶奶張著嘴,都不知道該給那婆子什麼表情了。
不過這位侯府重金禮聘的大奶奶,絕對對得起她的聘禮,自己給了賞,自己在腦子裡過了退,再回了大太太的東屋裡。
「您說,賈家什麼意思?日子,我特意選在賈敏忌日之後,省得讓他們面上不好過;嫁妝我也是按您說的,不能與睿兒媳婦齊平。這是基本的禮數吧?」果然進來就聽到二太太那尖銳的嗓子。
「等一下,什麼叫按我說的?」張大太太怔了一下忙說道,二房娶媳婦,他們只是幫手,但從分家後,他們可沒參與過決策啊。
「當初給他們兩個小的娶親時,您不是一一向他們娘家說明了,嫁妝的問題嗎?弟不越兄!」張二太太忙說道,她陪著張大太太去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母親,一件件的說。」大奶奶忙按住了婆婆,笑眯眯的說道。
張大太太定定神,看看張二太太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氣也白氣,之前一家人,可以管,現在怎麼管?想想,「你派人去請二叔,子端回來吃晚飯,正好說說子端的婚事。」
大奶奶忙笑著點頭,匆匆出去了。他們也知道,要說也得當著二房的男人說,和二太太說了,她們怕她聽左了。
糊塗人不分好賴,也不會分里外,但退親這個,你們別想了,我不會改的。因為誰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