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3 永昌公主的實際立場
「這個」周陽有些無語的看了永昌公主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因為在這個年代,直視皇家之人足以被安上「不敬」的罪名了,「請殿下恕罪,這是臣的私人問題,實在不方便向公主談起。【記住本站域名】」
「行了,你不回答也罷。」永昌公主無可無不可的擺了擺手,起身走到他身前,逼的他也不得不站起來低著頭,幸好話題換了,「本宮從父皇那裡得知,甄應嘉傳來消息,薛家二房得到了一款頗有威力的火器,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嗯?」周陽勐地抬起頭,驚訝的看向了永昌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兩人站的比較近,他竟聞到了頗為明顯的酒氣,至於剛剛的問題,倒不是說不能回答,而是問話的不該是這位公主殿下。
「不能說,還是不願說?」永昌公主的語氣帶著明顯不滿。
「都不是。」周陽皺了皺眉,感覺酒氣更加明顯了,他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搶救一下,「請恕微臣僭越之罪!」
「行了!」永昌公主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剛才還說討厭規矩禮數,怎麼現在又一口一個『僭越』了?今日之事就當是私下聊天即可,不會出這件屋子,接下來的問題你直說即可,本宮恕你無罪行了吧?」
「國朝律法,私藏火器一桿,斬;私藏火器三支,抄;私藏火器十桿,族!」周陽澹澹的說道,「所以,如果殿下是以公主身份向微臣詢問,微臣的回答只有一句話,甄家純屬誣告,所謂『火器』之事皆為子虛烏有,是甄家杜撰的!」
「本宮都說了,恕你無罪!」永昌公主沒好氣的說道,「根據甄應嘉的消息」
「殿下!」周陽很是無禮的打斷了她,然後在永昌公主不滿的表情中嚴肅說道,「相比於這點兒小事,微臣更擔心的是另一點,殿下以公主之身卻能從太上皇那裡得到如此消息,似乎不太」
「後宮干政對吧?」永昌公主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澹的打斷了他,「本宮自幼與皇兄感情最好,自隆武四十五年皇兄登基至今,這朝中的各種風言風語就從未少過,但那又如何?本宮一直懶得計較,卻不代表不介意,接下來的內容若有一句傳出去,本宮要你的腦袋,聽清楚了?」
「殿下恕罪!」周陽趕緊躬身行禮。
「自父皇下詔禪位之後,因為皇兄登基有些突然,根基淺薄了些,讓有些人起了不該有的想法。」永昌公主擺手示意他坐下,「朝中各家老臣也都有些觀望,特別是在父皇重新恢復之後,想要趁機弄出些事情的人,並非一個兩個。
所以,父皇就專門召集那些老臣,幫著施恩安撫,也幫著皇兄逐步穩住了朝政,時至今日朝廷大事,大部分都是皇兄一言而決,反倒是那些不老實的東西,時不時就故意放出些大逆不道的言論,想要趁亂得利。」
「」周陽無語的看向了永昌公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槽點太多了,讓他完全無從吐起,別的先不討論,這話你自己信嗎?
「一些私底下的事情,本宮就會傳到皇兄那裡。」永昌公主掃了他一眼就讓開了目光,顯然也意識到問題,及時轉移話題,卻也讓周陽明白,她是在兩位皇帝間充當「傳話、潤滑」作用,「甄家作為皇家的奴才,有些事情報上來很正常,只是看你的意思,似乎另有原因?」
「下面的話我只告訴殿下,出了門一句不認。」周陽與永昌公主正對著目光,連稱呼與自稱都放到了平等位置,語氣嚴肅的說道,「甄家這些年號稱『江南第一家』,早已不是太上皇當初放過去的樣子,他們匯報的所謂『火器』,薛家確實有。
因為一直做海上生意,不可避免的就要隨著船運帶些兵器護身,海上可不是陸地,萬一碰上海盜,很可能一船人全都葬身魚腹,連個送信的都剩不下,所以但凡出海,『持劍行商』是基本原則,不當回事兒的都已經沒了。」
「你的意思是,薛家有火器?」永昌公主表情一沉,顯然是很不滿周陽的回答。
「有,但都在船上,這一點不只是薛家,江南各大家都一樣,包括甄家自己!」周陽決定換個說法,因為他篤定甄家絕對不可能什麼都說,「海上護身很重要,但到了陸上,就沒這麼多問題了,絕大多數時候,基本上一條水火棍就能解決問題,犯不著擔個『圖謀不軌』的名聲,但若說沒有,但就是胡說八道了!
倒是甄家那邊,上次和他們做了一筆兩萬兩的生意,甄家二公子甄琅親自接洽,原本薛二叔尊敬甄家的地位,因此親自出面交易,不想這位二公子毫無誠信可言,竟想做些『空手套白狼』的勾當,因此雙方衝突傷了幾個人,但甄琅最終還是給了銀子。」
「你這些話,倒是比甄應嘉那奴才靠譜多了。」永昌公主鬆了口氣,點頭認可了周陽的說辭,「甄家這些年屢屢虧空,積壓至今已經不少於百萬兩,私底下放些手段摟銀子不奇怪,只是不小心撞倒了薛家手裡。」
「微臣斗膽,能問一下甄總裁是如何上報這件事情的嗎?」周陽好奇問道,「當然,若是不合適的話」
「倒也沒什麼不合適。」永昌公主一臉無語的說道,「甄應嘉在摺子里說,薛家仗著家世不俗,在生意中強行將次品攤派給了甄琅,使甄家損失近五萬兩,要求立刻將薛家抄家,彌補造成的損失!」
「這特麼」周陽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甄家竟然把傻子都湖弄不了的消息報到太上皇那裡,「別的先不說,甄家不會以為,太上皇就在江南放了他們一家子奴才吧?」
「你知道的不少。」永昌公主語氣勐地一冷。
「殿下恕罪,微臣多言了!」周陽趕緊躬身請罪,皇家有自己的密探,這是「公開但不能說的秘密」,「只是有些事情,微臣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
「比如,你剛才就沒說,甄家與薛家做的是私鹽生意。」永昌公主沒好氣的說道,「又或者說,薛家這次的出貨量並不大,好歹比揚州那群不知死的東西好多了,所以父皇只是罵了甄應嘉兩句,卻沒說要砍了哪個——還有,本宮剛才問的火器呢?」
周陽心頭一動,立刻意識到了永昌公主的實際立場,應該是兩邊逢源但偏向於太上皇、或者說是太上皇方面的勢力,因為揚州鹽商後來甚至敢直接將巡鹽御史林家弄到家破人亡,而歷任的巡鹽御史,必是皇帝的親信,若說揚州鹽商身後的靠山,那就只能是另一個足以抗衡的勢力。
她稱呼揚州鹽商「不知死的」,這經常作為對奴才的蔑稱,顯然是站在了太上皇的立場上,因為周陽早已通過薛迅、王淑英了解,這位太上皇當初由神武轉向了奢靡,很快銀子就跟不上了,六次南巡只有前兩次是朝廷掏銀子,卻是以甄家名義向戶部「借用」的。
問題是朝廷也不是傻子,後四次死活都是一句「沒錢」,無奈之下只能另想辦法,其中兩次是通過甄家讓鹽商掏的錢,加起來就是所謂的「甄家四次接駕」,另外兩次一次王家一次賈府,前者靠著「金陵王」家底抗住大半,又找鹽商「贊助」部分,後者找鹽商「贊助」大半,又到戶部「借用」部分!
換句話說,所謂的「揚州八大鹽商」,不過是各大勢力的錢袋子,當然,各家可能還會私底下交接朝中其他勢力,最典型的就是文官集團與江南鹽商及大家族的相互勾結,但這就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清的了。
「火器是向西人商船購買!」周陽毫不猶豫的把問題推給「進口」,「不少西人船上甚至裝了火炮,可惜他們死活不賣,倒是火銃方面,雖然要價很高,但賣的很痛快;只是微臣從小長於南洋,知道的更多一些,比如這些還是點火激發的火器,其實在西人那邊早已淘汰。」
「火器不靠點火,那要如何激發?」很明顯,大周朝在武器研發方面已經嚴重滯後,對火器的了解非常有限。
「殿下,我們常用的點火激發火銃,按照西人所說,翻譯過來可以成為『火繩槍』,他們自用的卻以燧石激發,可以稱呼是『燧發槍』,兩者之間的差別算不上太大,但效果卻能稱得上是『劃時代』甚至是『天塹』」周陽開始仔細講解各類黑火藥火器。
「竟是如此?」聽著周陽的解說,永昌公主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忍不住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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