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4 給寶丫頭定下來
時間飛速而過,轉眼進入了四月份,這天上午,薛途正在書房整理三月及春季帳本,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嚷。
「怎麼回事?是哪個不知死的?」正對帳本頭疼不已的,他的語氣明顯帶著惱火,「滾進來,若是說不出一個充足的理由,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斷!」
「老爺,老爺!」正喝罵間,就聽見手下忠僕張德輝的聲音,甚至都顧不上什麼上下尊卑,跌跌撞撞的一手拿著一枚牆磚大小物事飛奔進了書房,他身後幾個奴才就沒這麼大膽了,全都擠在內院門口,被剛才薛途的喝罵嚇得瑟瑟發抖,「成了,成了!」
「什麼成了?」根本沒在意薛途陰沉的臉色,張德輝興奮揮舞著兩塊「牆磚」,結果自然慘遭耳光待遇,「狗奴才,你成了什麼?」
「老爺,奴才知錯!」被一巴掌扇醒的張德輝趕緊跪地請罪,卻還是緊緊抓著「牆磚」,「奴才是說,上個月周相公交代的那種叫『水泥』的東西成了,老爺請看!」
「這是什麼東西?」薛途皺了皺眉,接過了一塊沉甸甸的物事,表情卻隨著他對東西的查看而變得越來越凝重,「水泥?就是前兩天,周小兄弟說,和水之後加工成形,一旦干透就能堅如磐石的東西?你讓人這麼快就弄出來了?」
「回老爺,就是這個!」張德輝興奮的點點頭。
「起來說話。」薛途掂量了一下手中水泥塊,示意張德輝讓開後,用盡全力砸在了鋪地的青石板上,隨著「彭」的一聲,碎屑亂飛,但水泥塊的主體基本無礙,倒是地上的青石板,被砸出了明顯的小坑,「真能做到了?」
「回老爺,能做到,而且可以大量生產!」張德輝興奮的回答,「這東西就是把石灰石、黏土和石膏混合後,經過石灰窯煅燒就行,但周相公沒說比例,應該是他也不知道,奴才就安排人多做幾次,一個石灰窯里存上十幾種不同比例,出窯後加水,凝固後哪個最硬,哪個比例就是對的!」
「所以,你就搞出了這個?」薛途撿起了地上剛剛摔過的水泥塊,語氣有些顫抖,「這加料的比例你可曾記下了?負責動手的大匠還有學徒,你也安排好了?建造其他東西,你也試驗過」
「老爺,都試過了!」張德輝顧不上打斷自家老爺,興奮的點點頭叫道,「都按照老規矩安排好了,所有參與的大匠都給了重賞,但必須簽下身契,而且必須是死契,不想答應的那幾個人都已經處理掉,三倍的燒埋銀子送過去了!」
「好,好,好!」薛途大笑著點頭,「那,周相公提過的池子呢?也試過了?能夠如青石般堅硬,修好後加水也不影響,而且可以長時間浸泡?」
「老爺放心,都試過了!」張德輝不住地點頭,「奴才為了以防萬一,還專門在水裡摻了鹽,沒有任何問題,至今也沒啥影響!」
「看來,周小兄弟說的全是真的!」薛途回到書房,灌了兩杯涼茶才慢慢緩了過來,「這東西如何,其實並不是太重要,但只要證明這是真的,想來那曬鹽之事也假不了,這鹽貨之利自古皆知,來人,立刻把周相公請到書房來,不用再通報了!」
「是,老爺!」門外立刻有丫鬟回話。
「狗奴才,這次你乾的不錯!」薛途滿面笑容踢了張德輝一腳,「自然少不了你的賞賜,還有,你剛才在門口是不是還帶了幾個奴才?他們是幹什麼的?我看著還有人拿了鐵錘?這又是幹什麼的?」
「主要是把水泥塊搬過來,至於鐵錘的作用,老爺一看便知!」張德輝賣了個關子,招手讓後面的十幾個奴才進來,安排他們將手中的水泥塊整齊堆砌好,這才向拿長柄鐵錘的奴才招招手,「砸吧,給老爺看看效果!」
「Duang——」拿鐵錘的健壯奴僕用盡全力砸在了水泥塊堆積的平台上,正面迎擊的那塊被當場砸碎,但其他水泥塊沒有多少影響,甚至僅僅是晃了晃,就一切恢復正常。
「薛公,這還是簡單堆起來的效果,若是像砌牆一樣,在青磚之間以水泥、細沙混合物為粘合劑,一旦干透後的磚牆幾乎堅不可摧。」就在薛途反覆查看的時候,正好從門外走進來的周陽笑著補充一句,「若是乾脆用水泥砌牆,就是大將軍炮轟擊,也很難轟塌六尺厚度的城牆!」
「哈哈哈,周小兄弟來的正好,你說的這個——嗯,水泥很好!現在弄出來了,想來那曬鹽之事也能做到了?」
「可惜,晚輩並非那些西人,沒辦法得到準確工藝,要不然根本不需要什麼試驗,直接做就好了。」周陽心中遺憾,因為薛途擺明了只想多掙錢,對新型火繩槍、放大虎蹲炮根本沒多少興趣,那就只能再引導一下了,「不過只要弄出鹽池,多試幾次也就沒問題了。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就是這鹽鐵之利天下皆知,若單純弄出這麼多鹽貨的話,沒有一些自保手段,最後恐怕是憑空為別人做了嫁衣,甚至發生更可怕的事情,薛公不可不防啊!」
「嗯?」薛途轉頭看向了張德輝。
「老爺,周相公所說的火銃,已經做出了樣品!」張德輝馬上明白了薛途的意思,「威力極為不俗,遠超先前的鳥銃,但還有不少東西沒搞好,暫時無法真的用上,最主要的問題,反而是銃管的加工,這需要最上等的精鐵,實在不好弄到。」
「想辦法先弄一批,就要三十桿,先試試好了。」薛途皺了皺眉,想起自己被伏殺的經歷,還是決定小心為上,「記得搞好保密,按照朝廷規矩,火器私藏一桿即為重罪,三桿就是斬首,十桿足以抄家滅族,一定要萬分小心!」
「老爺放心!」張德輝立刻躬身回答。
「薛公,還是先不要著急。」周陽笑著攔住了剛要出門的張德輝,「不論是曬鹽還是火器,都是要命的生意,薛家如今家大業大,犯不著冒這麼大險,試一試怎麼做也就行了,至於大規模量產,晚輩不是提過嗎?海上有的是無人荒島,隨便找一個便是,這一點離不開薛二爺!」
「小兄弟說的是!」薛途略一沉思,知道自己剛才被巨大的利潤沖昏頭腦,很快清醒過來向張德輝交代,「也罷,那就安排好地方,好好搞出可用的方法,再說真正出貨的事情。」
「是,老爺!」張德輝恭敬屈身一禮後出門,這次再也無人阻攔。
「來人,安排酒席,我要和小兄弟好好喝一杯,哈哈哈!」薛途向外喊了一句,轉身拉著周陽出門,「來來來,先不說這曬鹽能否做成,單純是水泥一項,若是在必要的時候獻給朝廷,足以保證我薛氏與國同休,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薛公,朝廷那邊你最好考慮考慮。」周陽任他拉著直奔內院正廳,還不忘說明情況,「如此國之重器,若是一開始就是朝廷所有,那自然沒有問題,可要是已經被外人掌握」
「」薛途身體一僵,隨即若無其事的拉著周陽繼續走人。
當晚,薛家內院正房臥室。
「老爺,今天又是什麼事情,讓你喝了這麼多?」眼看著薛途甦醒,薛夫人端了一杯涼茶,扶著他慢慢喝下去後,轉頭向門外吩咐,「去個人到廚房把醒酒湯端過來——老爺等會兒喝點兒,好歹清醒清醒,聽說周小兄弟也被你灌倒了?就是再高興,也要注意身子啊!」
「夫人不知啊!」哪怕是臉色依然發黃,薛途還是一臉的興奮,混沒注意到自家夫人提到「周小兄弟」時泛紅的雙頰,只是有些散亂的把水泥、曬鹽說了一遍,「只要這兩樣東西徹底搞好,足以保證我金陵薛氏百年傳承!
可還記得我們前幾日商量的事情?再等一段時間,只要確定這曬鹽之事能夠成行,我會親自和周小兄弟談談,給寶丫頭定下來,如此能為的年輕人,錯過可就再難找到了。」
「這——老爺不再考慮一下?」薛夫人低下頭,掩飾住了緋紅的面頰。
「還考慮什麼?若是等他秋闈上榜,怕是會留在京城,以後再見就不知何時了。」薛途面帶笑容,「而且,蟠兒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好他是海外回來的,沒什麼親族家人,倒也省掉不少麻煩!」
「老爺、太太,醒酒湯來了!」正說著,門口傳來丫鬟的聲音。
「端過來吧——鶯兒,怎麼是你這丫頭?同福呢?」薛夫人接過醒酒湯,愣了一下問道。
「回太太話,小姐讓奴婢過來,看看老爺是否醒了,正好同福姐姐肚子不舒服,奴婢就一起帶過來了。」鶯兒躬身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薛途擺了擺手,「告訴寶丫頭,我沒事,讓她不用擔心。」
「是,老爺,奴婢告退!」鶯兒躬身出門,只是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顯然是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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