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19琴丫頭,委屈你了
「來來來,船上吃的隨意了些,定人趕不上大嫂那裡,就是這水裡的一點兒東西,子陽不要嫌棄。【記住本站域名】」薛迅和周陽商量了一上午時間,中午鐵定要留飯,正如他所說,桌上一共六道菜,不是魚類就是蝦,主菜是「霸王鱉雞」,放在薛家確實有些「簡陋」。
「二叔言重了,我平日裡吃飯,可沒這麼豐盛。」周陽笑著說完,順手拿起酒罈,將兩人的酒碗滿上,「更何況,這壇惠泉酒雖說趕不上入京的貢品,放在市面上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我平時就算想喝,都不知道去哪裡弄。」
「子陽若是喜歡,船上還有不少,你儘管讓人拿去。」以薛迅現在的財力,還真就是「能用錢解決的都不算問題」,「說起來,島上如今雖然偶有問題,橫豎老夫有的是火銃火炮;最大的麻煩反而是來自陸上,甄家現在的胃口越來越大了,他們」
「嘻嘻,見過周大哥——爹爹!」正當兩人說話的工夫,沒想到薛寶琴卻含笑進來,手中端著一隻托盤,「我聽廚房說,今日酒席簡陋了些,就讓人到岸上準備了一點兒小吃,周大哥不要嫌棄就好。」
「金陵城的糟貨,哪個不長眼的會嫌棄?」周陽笑著起身接過托盤,順手放在桌上,「倒是有些日子不見妹妹,現在都成了大姑娘了!」
「琴丫頭!」薛迅的臉色卻已經冷了下來,這種場合女卷進門,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誰讓你進來的?」
「二叔不必如此!」周陽趕緊勸說,餘光卻發現薛寶琴只是低下頭,完全沒拿薛迅的斥責當回事,甚至嘴角還帶著笑意,「正好蝌兄弟有事不在,讓琴妹妹聽聽也無妨,甄家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少不了我去拜訪一趟,到時候讓琴妹妹一起,見了奉聖夫人也好說話。」
「如此也好!」薛迅臉色不斷變幻,半晌才點了點頭,「你這丫頭太不懂事,哪有客人上門,你一個姑娘家上席的!」
「周大哥又不是外人!」薛寶琴反駁了一句,笑嘻嘻的自己搬椅子坐在兩人中間,還沒忘幫著倒酒布菜,只是她的位置明顯靠近周陽,看的薛迅眼角直跳,「爹爹,剛才你們說什麼,甄家怎麼了?」
「哼!」薛迅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看她一副二皮臉的笑嘻嘻樣子,實在不想多說,「這些日子甄家多次上門,還正好都趕上我回來的時候,來得也是甄應嘉長子甄玦,算是誠意十足,只是他們的要求,我是怎麼都沒膽子答應。」
「什麼要求?」周陽好奇的問道。
「一個是增加鹽貨供應,這個原本好說,只是甄家張口就要加一倍,這讓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答應。」薛迅無奈的說道,「現如今整個江南的鹽貨,將近一半兒是我這裡出的,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懷疑,只是因為我們火器犀利,再加上我們只向鹽商供貨,從未到下面的府縣鋪貨,算是給他們送銀子,這才穩住了場子。
但要是我再把甄家的鹽貨翻一倍,就等於是一家占了大半的江南鹽貨市場供應,就算是那幫鹽商不說話,朝廷的鹽場也不會放過我;再一個,我也不是沒派人調查過甄家,完全沒看出他們到底哪裡需要如此大的貨量。」
「增加一倍的貨量?」周陽皺了皺眉,也沒想出來甄家的目的是什麼,「二叔的意思,這還算好的?另一個條件是什麼?」
「鐵貨!」薛迅苦笑著說道,「若是量少也就罷了,反正我們賣給誰不是賣,可甄家要的數量,實在讓我沒膽量接茬兒,而且他們要的還不是菜刀農具之類成品,而是直接要鐵錠,還指明了需要精鐵,這樣的要求」
「二叔懷疑,甄家是替別人要的?」周陽立刻意識到了問題。
「不錯。」薛迅無奈點頭,「稍有路子的都知道,甄家是太上皇在江南的親信,又是當初義忠親王老千歲的岳家、現如今義忠郡王的外祖,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就憑這兩條,天下哪個不知死的敢向他們提供鐵貨?
若是的單單如此,我也就是緊張點兒,可是前些日子,甄家那位二公子甄琅也上門了,啥話不說就要我提供火器,這不是開玩笑嗎?現如今我自己手裡的火器,除了極特殊的情況,也從未下過自家海船,哪有膽子給他?」
「甄家活膩歪了?」周陽確實有些傻眼,他是真沒想到,真有人能作死到這種地步。
「可不是?」薛迅鬱悶的直接端起酒碗,一口悶了大半,「他們自己不想活,我還沒活夠呢;再說薛家和甄家也沒多少交情,大哥在的時候,和他們有聯繫也是通過賈府;這兩年交往增多,那也是生意上的,哪裡就到了這種地步?」
「這——」周陽沒有額外的情報支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二叔,既然沒辦法搞清楚,你不妨先躲一躲,甄家找不到人,自然沒辦法;也不用怕他們玩什麼手段,無論這家怎麼搞,你這邊一律在供貨上說話,減少貨量甚至停止供貨,相信他們很快就老實了。
不過,正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只有實力充足,才能保證足夠的話語權;我的意思,二叔還是早一些將戰船弄出來,不只是保護島上的產業,二叔應該不想自家就困在區區一座島上吧?向北沒多少距離,可就是琉球王國,二叔不想有朝一日,也能如他們那般入京朝貢,金殿面聖?」
這也是周陽為薛家二房安排的「未來」,以他們目前的實力,若是一直困在宮古島,遲早有一天要玩崩,因為那裡畢竟沒多少發展潛力,現如今海盜也好、西方的「大航海」也罷,因為不了解具體情況,這才沒敢玩的太大。
一旦他們確認薛家的真實實力,就憑島上區區兩千多二把刀火槍手,真能擋住數千海盜進攻嗎?更不用說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紅毛人,若是他們知道,薛家在島上的產業並非大周朝所有,而是僅僅一家商賈搞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放著眼前的肥肉不吃?
而且,這樣做也對周陽自己有好處,薛家一旦在海外立國,自然不會再對大周朝有多少興趣;不僅如此,他們還需要一個可靠的盟友及落腳點,這對雙方堪稱「雙贏」,互惠互利;相反,若是任由薛家這般「墮落」下去,萬一他們哪一天完蛋了,周陽可就失去一個可靠的後勤基地。
「我再想想!」果然,哪怕是以薛迅的城府,也被周陽的這番鼓動搞得血脈賁張,面色泛紅,若是真能自立一國,哪個腦子有病才想當什麼商賈,「這戰船畢竟不是一兩日的事情,需要慢慢來才好。」
「二叔記得就好。」周陽微微一笑,並未在多說,這種事情一旦埋下種子,發芽是遲早的問題,「畢竟,早一日開始,就能早一日成功;我現在不過是區區四品,若是真的有朝一日,二叔上了金殿的時候,就是陛下見了,也要好生安撫。」
這次,薛迅沒再說話,只是端著酒碗的手明顯握緊,以至於骨節都有些發白;半晌,他勐地一抬手,將碗中美酒一飲而盡。
當晚,薛家二房遊船。
「琴丫頭,你真的決定了?」薛迅有些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女兒,表情全無白日的怒氣,「你若是當真跟了他,怕是名分上要有不少關隘;梅家那邊並非什麼豪門大戶,若是你願意,我也可以」
「爹爹!」薛寶琴很乾脆的打斷了他,「京城那邊的事情又不是秘密,聽說梅家那位公子已經開始議親了,哪裡還記得當初的恩情?女兒無論如何,怕是都逃不過一個棄婦的名聲,與其不知道將來如何,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
更何況,周大哥值得女兒如此;爹爹不要忘了,寶姐姐上個月奉旨入京做了公主侍讀,這也是皇家女官;周大哥從小在海外長大,可能不知道規矩,女兒卻知道,這公主侍讀服侍只有未婚公主才有,在公主成親之前,除非有專門恩典,否則親事有礙。」
「不錯!」薛迅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如此以來,子陽和寶丫頭的親事,恐怕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了。」
「不只是如此。」薛寶琴輕輕搖了搖頭,「爹爹,公主侍讀既然是皇家女官,按例也是要選秀的,寶姐姐卻能直接聽從皇后娘娘懿旨,一步登天拿下了如此身份,偏偏薛家這邊並未聽說有什麼東西能夠撐住如此恩典。」
「你的意思是,這份恩典的原因不是薛家,而是」薛迅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兒天生早慧,不能以孩童看待,卻還是驚訝於她的敏銳,「琴丫頭,你當真如此以為?」
「爹爹,如此恩大的恩典,原因卻不是出於自家,那就很難說到底算不算好事。」薛寶琴輕聲說道,「萬一,這並非抬舉,而是補償呢?」
「什麼?」薛迅一臉難以置信。
「爹爹不要忘了,周大哥當初可是得了永昌公主不少恩典,他能有今日,多得殿下之助。」薛寶琴表情複雜,「永靜公主與永昌殿下一向親近,又與皇后娘娘交好,這在京城不算秘密,如今寶姐姐的侍讀身份,掛的是永靜公主名分,誰又知道是不是出於」
「永昌公主的意思。」薛迅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是如你所說,這是永昌殿下的補償,唯一的解釋就是」
「寶姐姐的親事,怕是很難說落在哪裡了。」薛寶琴輕輕一嘆,「爹爹,家裡與周大哥的關係不能中斷,女兒願意。」
「琴丫頭,委屈你了。」薛迅心疼的說道。
「爹爹又怎麼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委屈?」薛寶琴笑容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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