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75 「圖謀不軌」的帽子真不好抗
大朝會遠在京城,周陽無論是身份上還是距離上,都不可能實時收到消息,等到他真正了解情況時,已經是十二月初二,還是以「兵部公文」的形式收到的。【記住本站域名】
「這tm也算獎勵。」隨便掃了一眼質量不錯的公文紙,他不屑的撇撇嘴就扔在書桌上,「真是小氣。」
簡單點說,他的兩次出兵,雖然都是掛了「剿匪」名義,但因為還都有「協助地方」的名頭,偏偏大冶縣的何縣令在奏報中全都只說自己,不提軍隊,等於是貪墨了他的功績;兵部不想為了這點兒「小事」與文官對仗,公文也就沒再提具體的表彰,只是以「年底評優」的形式下發通報。
「這何縣令說的好聽,怎麼每次都如此無恥!」趙麒英拿起公文掃了一遍,生氣的扔在地上,還不忘踩上兩腳,「兵部也真是的,明知道你的功績,竟然也不幫著爭取,一句『年度評價優等』就算過去了?」
「連續三年優等評價的,按例是必須提拔重用。」周陽涼涼的說了一句,就撿起那份公文打量幾眼,順手扔進了火盆,「行了,相比於這些沒用的東東,你還是好好想想,年底願不願意好好玩玩兒,反正軍中訓練已經進入正軌,不需要我天天盯著。」
「少爺,去哪裡玩兒都可以嗎?」一邊伺候的晴雯高興問道。
「你還想去哪兒?天涯海角嗎?」周陽沒好氣的拍了她一下。
「奴婢只是覺得,這大冶縣城實在太小,這些日子早就玩膩了。」晴雯噘著嘴說道,她平時也沒啥大事兒,只要周陽不在家,她就攆著李家兄弟中留守千戶衙門的那個趕車出門,還不忘帶些護衛,早就把縣城逛熟了,「不如趁著年底,到外面去看看吧?」
「死蹄子,你胡說什麼!」趙麒英沒好氣的把她拉到懷裡扭住了耳朵,「周大哥是大冶千戶,哪有擅離職守,跑到駐地之外過年遊玩的?先不說軍中的公務如何,若是被人彈劾,他還不得」
「還真不是不行!」周陽心頭一動,想起了遠在金陵的兩個妹子,「我從八月份離京上任,短短不到半年就干出了兩件大事,也到了該緩一緩、穩一穩的時候了;至於說離開駐地,那根本不算問題,只要我沒帶兵亂跑就行。」
封建時代對官員任職有著嚴格的限制,比如到了一定品級的官員,上任不能帶家卷,又或是「不得本地為官」之類,但這主要是對文官、特別是能當得起「封疆大吏」稱號的中高級官員限制,一般官員無所謂,縣令、知府上任,哪有不帶家卷的?武將甚至有「反過來」的意思。
以周陽的千戶舉例,軍中歷來有「空餉」的規矩,這當然是不合法的,比如京營那邊反覆整軍,其中一條就是「員額」問題,但那是因為,京營就在天子眼皮底下,屬於「禁軍」,也是朝廷威壓天下的根基,必須保持足夠戰力。
即使如此,最終這一話題還是不了了之,因為這類問題屬於典型的「不上稱四兩、上稱千斤壓不住」,一旦鬧開了絕對要死一片人,死完了能不能平息還是兩說,只要是武將方面能夠拿出彼此「恐怖平衡」的理由,稍有歷練的文官也絕不會死磕。
當然,這話如果放在地方部隊,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就好像大冶千戶所明明有十一個百戶級官員,周陽卻只能編練六個,其中的騎兵百戶還是掛的「直屬總旗」名頭;就這,他已經稱得上「兩袖清風、盡忠朝廷」。
一般的地方千戶所更誇張,能有一半兒實際員額、三成戰力的都算優秀;相當一部分內陸千戶所,「戰力」早成了遙遠的名詞,兵丁也如他們的前明同行般,變成了實際上的農奴,打仗?那是什麼?
這不僅僅是朝廷軍餉「層層扒皮」、地方軍養不起的問題,還有封建時代掌控地方的考慮,要不然你一個外派軍頭,手裡握著精兵,整日裡思考練兵,甚至是「日夜操練」,究竟想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可不是開玩笑,「圖謀不軌」的帽子真不好抗。
真實歷史上,明清時期的內陸駐軍沒有最誇張,只有更過分,不足百人的倭寇橫掃江南,這是明朝衛所兵;洪秀全的一群民兵打垮半個東南、最終拿下南京,這是清朝的綠營兵,根子不是練不出精兵,而是擔心脫離掌控,「防內甚於對外」直到民國依然是「基本國策」。
反倒是如晴雯所說,來個「擅離職守」表明一下態度、特別是跑到自家老丈人地盤兒去看未婚妻,即使被彈劾也無所謂,按例處理的話,最後頂天了也就被「申斥、罰俸」了事,正好可以給御史、翰林們年底刷成績的機會。
大周朝目前也不是沒有特例,當初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一開始都是各地軍頭,十二侯大部分廢了,八公要麼是京營任職,要麼是京畿地區,自然是慢慢調回來的;只有四王情況特殊,目前依然分駐邊境地區,但他們的家卷,可全都在京城王府呢,而且皇家也不是不想撤掉,但因為顧慮重重,最終拖到了現在。
「還能如此?」趙麒英傻傻問道,「這可是大周官軍啊?」
「為什麼不能?」晴雯眼睛亮了,「少爺,我們快些走吧,正好到金陵去過年,那邊不論哪個方面,肯定比這裡有意思多了,廟會啊、焰火啊、花燈啊,還有——哎幼,少爺你輕些,奴婢知錯了!」
「你怎麼會錯?」周陽沒好氣的把她按在大腿上就是一頓pp,「你吳大小姐肯定都對,我正好打算到金陵去,反正忙了這麼久也該歇歇了。」
「那那少爺還要打奴婢?」晴雯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家主子。
「少爺打奴婢,有什麼不可以嗎?」趙麒英忍著笑說道。
「嗚——你們欺負人!」晴雯都快哭了
決定好了就做,周陽當日趕回了千戶所駐地,把六個手下召集起來交代清楚,無非就是「放假不放戰備、放假不放紀律」之類規矩,還允許他們輪流修整,訓練以保持為主;再就是自己要去金陵,讓他們不要搞事情。
幾個下屬也沒啥意見,老大不在了才舒服不是?他們雖然沒能耐跑去外面,但趁機玩點兒花活還是沒問題的,比如大冶湖上不止有貨船客船,還有花咳咳,花時間才能賞玩的項目,還有縣城中,也有不少孤寂孤苦人家需要拯救。
說起來,他們幾人放在封建時代都算是不錯的人才,這些日子在某人的高壓之下,也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但同時也都顯露出這個年代的弊病,那就是「升官發財」問題,不說周陽的「分潤」,這六位到大冶不到半年,已經個個有了宅子、小妾,幸好他們還算有數,知道遲早要走,沒有人置辦什麼房產田產。
這一點周陽自己都沒什麼好辦法,這年月你不讓手下人弄到好處,憑什麼讓他們跟隨?就算是到了現代,各國軍隊中的大部分,其實依然保持著此類「傳統藝能」,包括歐美發達國家一樣如此,比如經典的「兩千美刀咖啡杯」;
這種問題只能暫時忍受,將來肯定是要想辦法解決的,否則軍隊一旦過多的涉及到經濟利益,比如經商之類,戰力下滑就會快得驚人,歷朝歷代開國時的不敗精兵,往往經歷一兩代帝王就變成軟腳蝦,也有這方面原因。
周陽的計劃,是將來職務上去了,可以趁機搞些「講武堂」或是「將賁堂」之類,
以周陽現在的家底,自然不再需要收拾多少行禮,只是稍作準備之後,自家那艘三桅遊船就從碼頭出發,入長江順流而下,一路上也沒真的搞什麼全速,甚至還兩次停船賞玩,饒是如此也不過四天後,於十二月初六抵達金陵。
「少爺,我們來之前為什麼不先和寶姑娘打個招呼?」金陵碼頭,下船上了馬車、鑽到趙麒英懷裡的晴雯奇怪問道,「搞得現在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行禮都要自家組織運送。」
「笨丫頭,送她們一個驚喜不好嗎?」周陽也沒騎馬,而是和兩個妹子擠馬車,「一點兒行禮怎麼運送都無所謂,甚至全丟了也就那麼回事;但是能讓她們驚喜一把,不比一點兒無關緊要的銀錢財物有意思多了?」
「是嗎?」晴雯茫然抬起頭,看向趙麒英,「麒英姐姐,寶姑娘真的喜歡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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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趙麒英笑著將她腦袋按在胸口,自己卻表情古怪的給了某人一記白眼。
驚喜,有時候也可以稱為「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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