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隨你便是

  第一卷

  16 隨你便是

  次日清晨,雪後初晴的西山景色宜人,頗有幾分「千里冰封」之感,只是因為時辰尚早,東方只是剛現日頭,一眼望出去並無人跡,卻也讓這片山林在晨曦、雪野的映襯下更顯別致。【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嘶——這娘們兒,真就是個狠人!」翻身從院牆上一躍而下,周陽卻沒能如平日裡一般穩穩落地,而是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站穩之後也忍不住揉了揉老腰滴咕,「不是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嗎?這才虛歲二十四,怎麼就如此凶勐?更狠的是最後連素雲那丫頭都拉上,不就是讓她叫了幾聲『主子』,至於這麼大氣性——哎幼!」

  卻是他在牆外滴咕不要緊,隔牆有耳之下,裡面剛剛送他走人的那對兒主僕忍不住一團雪球砸了出來,讓周陽趕緊跳開,然後一句話不敢多說就跑著奔向了水月庵,他那匹駑馬還讓人家照顧著呢。

  幸好是過了一夜,昨晚熱鬧異常的「法會」大殿此時正處於賢者時間,也沒啥人過來搗亂,周陽心頭一動,跑去馬棚找到了自己的坐騎不說,順便「路過」了一趟後廚房,抄起一張蒸籠布,滿滿的裝了一大包肥雞、肘子、烤鴨之類,也沒忘了將桉板上剩下的大半根看起來就上年頭的人參順走,這才跨上駑馬頭也不回的直奔廟門。

  「哈——欠——」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差,跑到門口時,原本沒人的廟門口已經站著昨夜那個不住拉扯他的知客尼,卻不知是否因為太過「勞累」,此時正不住打著哈欠,只在看到周陽時目光大亮,「咦,公子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不知今日可是」

  「多謝,不必了!」手忙腳亂的推開拉扯,周陽牽著馬出門後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只留下知客尼迷惑的目光。

  「這人怎麼回事?明明是和裡面那群公子哥差不多的打扮,卻偏偏左推右搡?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怕不是個銀樣鑞槍頭吧?」知客尼惡意滴咕了一句,又忍不住看了看已經遠去的背影,這才戀戀不捨關上了廟門。

  這邊,周陽下了山就一路策馬奔騰,幸好雪不算大,路上雖然也是一片潔白,倒也不至於影響交通,等到他終於回到了小店時,早晨的飯點兒尚未完全過去,晴雯正忙著接待最後一波食客。

  「少爺,你回來了?」這丫頭看到周陽進門,也沒在意剩下幾個客人的起鬨就驚喜的上來見禮,卻在靠近之後小鼻子一動,表情立刻沉了下去,冷哼了一聲轉身繼續忙活,彷佛是站在眼前的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丫頭,誰得罪你了,又給我擺臉色?」應付完大堂里幾個十里舖村民的招呼,周陽舔著臉跟到了廚房,笑著給了晴雯一個摸頭殺,但被一把推開了。

  「哼,一身的脂粉味兒怪熏人的,離我遠點兒!」晴雯絲毫沒有丫頭的自覺,嫌棄的給了周陽一個「自己體會」眼神,轉頭繼續忙活鹵鍋里的食材。

  被嫌棄的某人尷尬一笑,只好從馬上摘下那一包袱東西放進廚房,這才轉回院子裡繼續折騰石磙,卻發現狀態比平時差的有點兒多,乾脆滴咕了一句「色是刮骨鋼刀」,回了房中休息,沒什麼意外的話,今日裡算是別想取得什麼進步了。

  周陽這邊的情況不提,同一時間的鐵檻寺後院客房中,氣氛卻頗為壓抑,李紈正面色難看的站在炕沿前,地上跪著戰戰兢兢的素雲,兩人早沒了昨夜的「姐妹情深」。

  「賤人,我是給你一個機會,看看能不能過上好日子,不是讓你賣了主子,若不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情誼,我這就放你出去配了小子!」李紈真的很惱火,以至於說話都沒了平日的溫婉,連「賤人」的喝罵都出來了。

  「奶奶,奴婢也是為了你和小蘭大爺。」素雲雖然臉色發白,卻還是堅定的仰著頭辯解,「奶奶這兩年有多苦,奴婢也是看在眼裡的,眼看著連孫伯一家都有了想法,若是再這樣下去,何日是個頭啊?」

  「那你就把主子賣的徹底?」李紈被氣笑了,甚至已經揚起了巴掌,「這種事情但凡是傳出去一星半點兒,你我還活不活了?這就是你說的為了主子?」

  「奶奶,珠大爺已經去了!」素雲一句話讓李紈揚起的巴掌卡在了半空中,「若是您不能立起來,可指望誰去爭啊?且不說老祖宗和夫人一門心思的緊著那個帶玉的,別忘了老爺在趙姨娘那邊還有一個呢,小蘭大爺能越過誰去?

  更何況,奴婢是不知廉恥的賣了主子,可是這事情,府里還少了?且不說東府那邊,就是咱們府里,周姨娘為何從不出頭?還不是因為當初在老祖宗房裡伺候時,和兩位老爺都不清不楚,府里老人都說是伺候了哥哥再服侍弟弟?更別說璉二爺那個髒臭不忌的,大老爺後院裡」

  「閉嘴,主子的事情,是你一個奴婢能說的?」李紈怒斥了一句,卻彷佛是耗盡全身力氣一般,無力的坐在了炕上,「若是傳了出去,敗壞的可是整個府里的名聲。」

  「我的奶奶,這府里什麼名聲,還要奴婢多說嗎?」素雲跪著爬到李紈腳邊,抱著自家女主人說退哭訴,「且不說奴婢剛剛提到的,就是大老爺住了東路院,真就只是因為他不爭氣,以至於老公爺震怒嗎?

  奴婢還沒跟著奶奶入門的時候就聽說過,當初榮國府正經的少夫人,可是詩書大家張家的嫡女,那時候大老爺雖然也有不肖的傳聞,卻也不過是大家裡爺們兒常有的毛病,結果如何?張夫人連生了兩個,如今卻只剩下璉二爺一個,連她自己都沒了!

  府里一直傳聞,這裡面很不乾淨,只是沒人敢說,但這麼多年了,奶奶可曾聽聞璉二爺與外祖家有過走動?張家可是詩書大家,怎麼會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還不是人家知道有問題!

  還有去年璉二爺定親的事情,原本何曾談過王家?偏偏太太一再牽線,老祖宗都沒吐口,最後王家太太連送王小姐上門相看這種不要臉的路數都用上了,再加上事情傳的整個京中都是,府里沒辦法才最後定下的。

  還說什麼親戚就該經常走動,他王家何時算到了府里的親戚?二太太這麼多年伏低做小,不就是因為老祖宗看不上王家,老公爺當初給大老爺定了張家嫡女,老爺卻定了沒啥根底的王家,真就是放棄了大老爺?」

  「那不過是」李紈表情不斷變換,卻還是掙扎著辯解,「傳聞罷了,又怎麼會」

  「我的大奶奶,就算這些都沒問題,別忘了那王家女就要進門了,且不說她到底如何,到時候府里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會落到奶奶手上?」素雲已經哭的雙眼通紅,「就算是不理這個,老祖宗可是姓史,史家那位雲姑娘,一年怕是有兩三個月住在府里的,還和那位帶玉的親近!

  奶奶,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這府里可還會有您和小蘭大爺的落腳之地?奴婢雖然是被奶奶送到了周少爺那邊,可也不是真的不知廉恥,看周少爺的能為,遲早是要上進的,哪怕只是一個武舉人的功名,只靠奴婢一個丫頭,哪裡能拉得住?」

  「他——真的讓你這麼相信?」李紈不放心的說道,「我原本不過是想著結個善緣,若不是你這蹄子把什麼都泄露出去,我又怎麼會這麼被動?」

  「奴婢那時也是」素雲登時紅了臉,不敢再多提,「只是周少爺的能耐,奶奶怕是也想不到,奴婢送去了東西之後,不過是住了幾天,那麼多書,他幾乎是三兩天一本就背熟了,還不算裡面的注釋,奴婢跟著奶奶這麼多年,好歹學了不少東西,怎麼會看不出少爺的能耐?

  還有,那兩張長弓,府里哪個爺們兒能拉開?可到了少爺手裡,卻彷佛拿的是棉花,隨隨便便就用上了,就在奴婢小住的那幾天,他都已經可以上靶,府里的爺們就是用那些軟弓,有幾個能做到?更別說還是一百五十步的遠靶!」

  「如今大周朝承平百年,武舉早已不如太祖太宗時期的威勢,就連考試標準都是一降再降,那些習武之人,很多幾乎不通詩書,更別說是文武全才了。」李紈輕聲呢喃,「若是他真能保持住,不要說是武舉,就是武進士也並非不能想像。」

  「奶奶?」素雲驚喜的說道。

  「罷了,隨你便是。」李紈面頰一紅,還是答應下來,隨即臉色一正,惱火的喝道,「死蹄子,連『少爺』都叫上了,你到底是誰的奴婢?看我不打死你這沒眼力見的!」

  「呀——」剛剛說話太急,以至於習慣性叫出了「少爺」,素雲羞的撲到了李紈懷裡,卻又躲不開「毒打」,只能受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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