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徹查寧國府，賴升的恐懼
崇平坊，秦業府邸。→
在賈璉屋裡，賈蓉夫婦陪著鳳姐兒說了一會子閒話，便從榮國府後門離開，擺了車轎，直抵秦府。
「老泰山，還是那件事，想從營繕司借幾個帳房會計，來我寧府查查帳。」
在秦府前廳，賈蓉與秦業對坐，徑直吐露來意。
「賢婿忍了這麼久，終於要動手了嗎？」
秦業撫須笑道。
「是時候了。」賈蓉點頭，「自從老爺歿了，府里花錢如流水，銀庫里的庫銀幾乎空了一半。我不找他們報銷，找誰去？」
「賢婿，這些奴才平日裡勾結在一起，沆瀣一氣，盤根錯節。」
秦業畢竟浸淫官場多年，看慣了風霜刀劍，此刻沉聲告誡道：「既然要動手，就要施以雷霆手段，將其一舉搗毀！切不可仁慈，留下後患無窮。」
說罷，豎掌狠狠劈下。
殺氣畢露！
「多謝泰山提醒，女婿心裡有數。」賈蓉點頭。
秦業頷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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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就有四個帳房來秦府報到，跟著賈蓉夫婦返回寧國府。
接著，一群準備好的護衛隊成員，猛地直撲帳房而去。
「閒雜人等都別動！」
這一次，查抄帳房的首腦是孫瑞，領著幾個護衛隊闖入帳房屋裡，猛地大吼一聲，然後直入內廳，把桌案後的帳房管事給綁了。
「夏掌記，你案發了！有人舉報你貪污公款！」
孫瑞囂張道。
接著，一眾帳房會計們，全都被護衛隊綁了，往屋外而去。
只有孫恆沒事。
一眾帳房會計們，包括夏掌記，瞧見護衛隊沒動孫恆，哪還不知道這是孫恆兄弟倆的「陰謀」，忍不住反抗大吼：
「我要見老爺，我是帳房管事，你們無權抓我……」
「啪——」
孫瑞嫌他聒噪，直接賞了他一個大嘴巴。
「帳房管事？」
孫瑞囂張的掏掏耳屎，滿臉不屑的啐了一口，「從今兒起，伱就不是了。」
「帶走！」
此時，寧國府正院裡，各房執事們都被驚動了，紛紛走出廊下，看見院裡被護衛隊把守四處，滿臉肅殺之氣的景象，不禁面色駭然。
尤其是，當他們瞧見護衛隊把帳房會計，一個個押著去往別處，其中甚至有夏掌記，那臉上有個紅彤彤的巴掌印，就更是嚇了一跳。
「孫瑞，你想幹什麼！」
有人大著膽子問道。
孫瑞掃了一眼，發現是總理房的趙管事，在他身邊站著賴升等人，正沉默無聲的望著他。
換做平時，孫瑞必定滿臉堆笑，上前打躬行禮。
可現在嘛。
帶人抄了帳房的他，正面色漲紅而興奮，即便賴升等人也懶得瞧了。
「有人舉報夏掌記貪污公款，老爺在廳里發怒了，命我抓了審問清楚。」孫瑞揚聲喊了一句，就抱抱拳，大搖大擺離去了。
「啐，小人得志！」有人暗罵。
接著，有人跑過來，低聲說，「都總管，各位總管，打聽清楚了，是孫恆舉報了夏掌記，他正領著數學班的幾個學生，清點帳冊呢。」
「果然是這倆兄弟在搞鬼！」有人暗罵，也有人看向賴升，「都總管，現在怎麼辦？」
賴升眯著眼，忍不住搖頭嘆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老爺整改族學的時候，怕是就想著這一天呢。走，去見見老爺。」
誰也不是傻子！
去年年關，賈蓉整頓族學，辦數學班，教授商學經濟算帳之術，不止賈氏族人可以上學，就連小廝們也可以讀書。
一眾小廝們聽了都高興，說賈蓉大方仁義。
只有賴升隱隱升起忌憚。
可畢竟想著，小廝們讀書，總是需要時間的。
他也上了年紀，就算數學班的小廝們要掌權，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他花了一番心思，去籠絡那些小廝們。
這麼算來，還是「自己人」。
只是賴升沒想到，賈蓉這麼急，族學辦了半年就發難了。
而他自己，連半點消息都沒收到。
此刻，賴升佯裝鎮定，心裡卻很慌，有些心煩意亂，以及莫名的恐懼。
因為，他不知道賈蓉最終想要什麼。
自從賈蓉掌權以來，他和府里管事已經很恭順，但凡他要做事，從不敢懈怠，只盡心盡力的辦好。
怎麼還不滿意？
他到底要辦成什麼樣子？
難道他要把府里各房管事都換成學生們，方才安心嗎？他們會把寧國府搞亂套的！
這些問題充斥賴升的腦袋裡，急切的想找賈蓉詢問清楚。
就在他率領各房管事前往向南大廳，去求見賈蓉詢問究竟的時候，在護衛隊空置的幾個房間裡，夏掌記與帳房會計，被分別關押，正在接受審問。
首先是一眾帳房會計們，當護衛隊開口問話，一眾帳房會計們只顧求饒，卻誰也沒揭發檢舉。
「好嘴硬！」
有人獰笑，拿鞭子蘸了水，狠狠抽下去。
啪！啪！啪！
這些帳房會計們，平日裡人五人六的，護衛隊見了都得鞠躬打千，陪盡笑臉。
尤其是發放月例的時候，更是鼻孔朝天。
護衛隊成員心裡早有怨氣了。
這大半年來，跟著賈蓉做事，他們好吃好喝，整隊訓練，對賈蓉忠心耿耿，得知賈蓉要對帳房出手，全都興奮起來，要拿個頭功。
二話不說，幾鞭子打下去，一眾帳房會計們悽厲慘叫。
身上綢緞錦衣全都被抽裂了。
裡面的白色中衣，隱隱伸出血跡。
護衛隊成員們全都下了死手，幾鞭子下去就把一眾帳房會計們抽的膽寒了。
「老實跟你講，不要心存僥倖。」
此刻，在審問的房間裡，除了刑訊的護衛隊成員，還有數學班的學生們。
或者說，整個刑訊過程，都是他們為主導。
他們現在很高興。
看見帳房會計們遭遇刑罰，非但沒害怕，反而很興奮。
在此之前，賈蓉已經與他們談過話了。
帳房貪污很嚴重，他決心要整治一番，換一批自己人。
而誰是自己人呢？
毫無疑問，就是他們這些數學班的學生。
所以他們主導審問，一個比一個積極——老帳房會計們倒下了，才能給他們騰出位置啊！老畢登們，趕緊給爺死！
「你不說，其他人也會說。」
「帳房這些年貪污了多少錢，老爺心裡是有數的。」
「別想著能逃避過去。」
「現在說了，揭發檢舉，算你戴罪立功。」
「等別人說了，你卻沒說，哼哼，那你就自求多福罷。看老爺會怎麼處置你！」
「想想老爺平日裡的手段。」
因為是單獨關押，一眾帳房會計們，很快就被擊破了心理防線。只把帳房裡的齷齪，包括許多腌臢不堪的私事都說出來。
聽得數學班學生和護衛隊成員暗暗興奮，執筆蘸墨記錄下他們的口供。
而在夏掌記這裡，倒是另一番景象。
孫瑞親自主持審訊，可卻毫無進展，夏掌記挨了水鞭子，忍不住悽厲慘叫，仍是一聲不吭，只顧求饒說冤枉。
他還是心存僥倖的！
因為帳簿，被他做的平整嚴實。
數學班的幾個小廝學生，才學了幾年算帳，能看出什麼來？
而帳房會計們，即便「誣告他」，那也沒啥，丟了帳房管事的職位，只要賴升等人在，仗著這份香火情，他也能起死回生的希望。
可如果招了，得罪了賴升等人，那他就徹底沒希望了！
肯定要死！
全家人都得陪著一起下地獄。
「什麼？你招了？好好好！」就在他抱著幻想時，孫瑞突然從袖袋裡掏出一份口供，滿臉驚喜的望著他，強迫他簽字畫押了。
霎時間，夏掌記瞪大雙眼。
「我沒招，我沒招……」他急切辯解，忍不住大叫。
一雙目光，望向孫瑞手裡的口供，瞧見上面的字跡寫的工整，墨跡都已經干透了，忍不住咆哮：「孫瑞，你這個畜生，豬狗不如的東西，居然敢做偽證……」
「蠢貨！」
孫瑞滿臉不屑，心滿意足的收了口供，罵道：「老爺真要想收拾你，哪需要什麼口供？一個念頭就足夠了。實話告訴你，你今天死定了！如果你現在檢舉揭發，承認上四房勾結貪污公款，舉報賴升等人。那麼算你檢舉有功。你還可以留條命，跟你的家人滾去鄉下。如果你嘴硬，那麼這份口供，就是你最後的遺言！你想想罷，到底要不要說？」
話音落下，夏掌記徹底傻眼了。
「老爺他……連都總管也不放過？」夏掌記臉色蒼白，浮現絕望。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賴升等人。
因為賴家是寧榮賈府的老僕了，幾代人伺候了近百年。
可以說，流水的賈爵爺，鐵打的賴總管。
包括現在，寧榮賈府的都總管，全都是賴家人。榮國府是賴大，寧國府是賴二。而他們的母親賴嬤嬤，平日裡在府外宅邸里扮演老封君，偶爾會進入榮國府看望賈母。即使在賈母面前，她老人家也有幾分體面，可以陪坐聊天。比賈府幾個媳婦丫頭還要有頭有臉。
他以為，賈蓉只是想奪權，把帳房換成自己人。
可沒想到，賈蓉居然連賴升都不放過。
「老爺他……是想把寧府管事一網打盡嗎？」夏掌記滿臉驚恐，忍不住腦子一片空白。
把寧府管事一網打盡？老爺瘋了嗎？
沒了這些人，諾大個寧國府怎麼運轉起來？
不對！
忽然，夏掌記看向孫瑞身邊的數學班學生。
這是老爺的底氣？
此時，夏掌記回憶起，當時各房管事私底下聚在一起，賴升充滿擔心的話語，「老爺培養這些小廝學生，圖謀甚大啊！」
夏掌記想明白一切，突然心涼了半截，發起一身冷汗。
寧國府亂不亂，那是以後的事！
可現在，老爺起了把寧國府管事一網打盡的心思。
瞧孫瑞的態度，再瞧賈蓉往日的行事作風。
只要他起了心思，那是攔不住的！
夏掌記所有的希望，都是建立在賈蓉「小打小鬧」的基礎上。
可賈蓉狠了心要掀桌子。
那他就沒法子了。
只能投降！
「我招！我招！」夏掌記心念一轉，忍不住急切大喊。
而孫瑞見狀，忍不住露出興奮笑容，親自坐了桌案，執筆蘸墨給夏掌記錄口供。
一邊寫，一邊激動的想。
賴升倒了！
寧國府都總管的位置空出來了。
兄長雖然讀書好，可畢竟不如他機靈，能坐個帳房掌記已然不錯。
那麼，寧國府都總管，不就是他了嗎？
想到這裡，孫瑞心裡火熱，幹勁十足，越發想要幫助賈蓉清算賴升等人。
不止是他。
跟著賈蓉做事的人。
心裡全都這樣想，都想在這件事立功，掙個前途出來。
可以說，這是新老勢力交鋒，奪取寧國府權力的戰爭。而勝利的天枰，卻握在寧國府主人賈蓉的手心裡。孫瑞等新勢力，必勝無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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