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水橋偶遇秦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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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8章 水橋偶遇秦業

  翌日清晨,

  金雞報曉,京城漸漸被陽光染紅。

  又是一個剛入夏的好日子,晴朗的早晨讓人心情大好。

  京城百姓操勞著早早起了床,街上,不少白色的煙霧,從商販的鋪子裡飄出來,而炸糕,湯餅,包子,豆腐腦兒等香氣也在街上遊走著。

  街邊的小攤位上,不少早起的官員,都坐在那桌子旁,吃著早膳,畢竟今個大朝會,可耽擱不得。

  尤其是許多六部堂的京官,年輕者,甚至是瞭然一身的新晉官員,也不在府上用膳,三三兩兩的約好似的,有的徒步走出來,尋了在街邊的攤位,幾個大錢,就能吃上一頓好的,有胃口好的,再加十個大錢,上一盤子燉肉,也能滿嘴留香,來往的百姓,還有商販掌柜,都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洛雲侯府,

  東苑東屋,

  習慣了睡小屋子,現在再去住大屋子,都有些不自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犯賤!」。

  一屋,一人,一床,做個夢,也是一個人在那找些什麼,早上一醒來,夢裡的事也都記不住了,癱在床上想也沒想起來。

  不過,張瑾瑜睡了一夜好覺,精神大好,除了鼻子還不時的往外冒個泡,整體算得上舒服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缺美人缺的,

  還在想著事,賴在床上沒起身,屋門就響起了開門聲,

  只見寶珠拿了官服走了進來,在窗前等候。

  想到今日裡還有大朝會,聽那些老狐狸相互爭吵,就是心煩,無奈起身。

  在寶珠服侍下,穿好了衣物,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大朝會,都比一般的朝會要早一些,

  穿好衣物,坐在桌子旁,渾身感到疲憊,用清水淨了面目,擦乾了臉,端起早已備好的藥,一口飲下去,那苦味,差點沒讓張瑾瑜吐了出來,

  「姑爺,早晨準備了早膳,現在吃不吃?」

  寶珠在身邊早就準備好了蜂蜜水,給侯爺端過來,順便開口問道,

  張瑾瑜見了,趕緊接了過來,幾口灌下去,這才好受了許多,只是這一折騰,忽然沒了胃口,心底,還想著水橋北頭,那幾個賣包子和豆腐腦的攤位,索性就不在府上吃了。

  「行了,你也別忙活了,等夫人起來,你就陪著她一起用膳,本侯今個出去吃,換個口味!」

  說完,也不給小丫頭吱聲的機會,抬腿就出了門,叫上早已等候的寧邊等人,出門上馬,往水橋方向走去,只留下寶珠丫頭愣愣的站在那,外面吃的,哪有府上做得好,見侯爺出了東苑門,跺了跺腳,轉身出門,帶著一眾丫鬟就去了小姐屋裡。

  「侯爺,你這是要去哪?」

  身後的寧邊,領著親兵跟著侯爺身後,看侯爺走的方向,不是朝著宮裡面,疑惑的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都還沒用早膳,咱們尋個地方先填飽肚子再說,還記得水橋北邊,那邊有個老頭擺的攤位,賣豆腐腦的,味道一絕啊。」

  「呃,是有那麼一家,也是老手藝了,祖孫三代都在那,確實可以,旁邊還有賣包子的,正好能填飽肚子。」

  寧邊也想起來了,水橋北邊有個空地,專門做吃食的幾個攤位,隨著侯爺吃過一回,味道不輸醉仙樓,而且就算是他們這些壯漢,吃飽也花不了幾個大錢。

  就這樣,

  一行人騎著馬,晃晃悠悠朝南邊而去,沒多久,就到了水橋邊,往北頭一看,不少官員已然早早坐在那吃了起來,包子豆腦的香味飄來,勾引眾人肚子裡饞蟲。

  張瑾瑜也不客氣,翻身下馬,領著人直接圍了三桌,衝著那老頭,喊道;

  「掌柜的,好吃好喝的儘管上,快一些。」

  「來了,官爺,都是現成的,」

  掌柜的接了話,趕緊招呼一聲,端上來幾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腦,還端來三屜包子放在桌子上。

  「官爺,您先吃著,不夠再給您端,剩下的那些,還在爐子上蒸著呢。」

  「行,那幾桌,你挨個多上幾籠包子,讓他們吃飽。」

  張瑾瑜擺了擺手,指著身邊的兩個桌子,都是自己的親兵,飯量大,

  「是,官爺,管飽的。」

  回完話,趕緊回去,給那幾桌的軍爺,也先端上幾屜包子吃食。

  說來也巧,

  張瑾瑜剛剛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包子,還未入口,就看見從橋上下來一輛馬車,到了攤位前停了下來,

  瞥了一眼,瞧見老丈人秦業,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張瑾瑜一見,哪還能坐得住,急忙放下筷子,起身上前,把岳丈扶到了桌子前,遞上筷子,

  「岳父大人,您老怎麼也起的那麼早,不是說京城宅院改造甚忙,可以免除早朝的,怎麼今日,也來了?」

  張瑾瑜話音小了許多,回頭看了看,不少京官已然吃飽,離開桌子起身離去,

  秦業也是詫異,沒成想能在這遇見張瑾瑜,接過筷子,也不客氣,夾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還是那個味,地道。

  「你看你,還是那麼莽撞,今日可是大朝會,文武百官在忙,也要去的,如果是平日裡的朝會,各部堂有事的,才可以不去,」

  說完,把包子咽下去,

  張瑾瑜見了,趕緊招呼掌柜的,又端來了一碗粥放在桌上,

  「岳父,您慢些吃,喝點粥,不著急,明日就是恩科考官入場的日子,怎麼今個還要朝會,難不成誰又出么蛾子了?」

  張瑾瑜這幾天一直忙於恩科的事,其他的事也沒上心,還真摸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遂問道。

  秦業低頭喝了口粥,聞言抬起頭看了過來,解釋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聽說是戶部的事,內閣擬票,戶部不給簽字,好像許多虧空算不清楚,就連工部的擬票,都沒給過,說是虧空了,樓侍郎都氣的罵娘呢。」

  見到張瑾瑜真的不知道,就把自己從工部聽來的事說了出來,就像是工部,本該戶部撥款的銀子,因為宅院改建的事,收了不少銀子,戶部那邊就藉口不給,工部侍郎樓孝若,幾次去了戶部,也沒個說法,回來後,還在部堂大罵戶部的官員,鬧得工部上下盡人皆知。

  張瑾瑜低著頭,剛剛喝進口中的豆腐腦,還沒咽下,聞言差點吐了出來,話說那工部侍郎樓孝若,他可是一位君子,老好人也不為過,這樣的人都能被氣的罵娘,真的假的,內閣的擬票都不給簽字,戶部想幹什麼!

  吃了一口包子,腦海中忽然想到了顧一臣閣老,那狐狸一般的笑容,不會是吏部尚書盧閣老那裡,下了什麼套子在裡面,那也不對啊,內閣擬票,他們不都是相互看著的嗎。

  「岳父大人,小婿真的不知,這幾日在含元殿忙著改建的事,其他的就疏忽了,明日裡,就是恩科考官入場的時候了,後日大考,就更忙了,」

  張瑾瑜幾大口,就喝完了碗中的豆腦,又招呼了掌柜的,給吃完的弟兄們,重新滿上,秦業一愣,想一想也對,今歲科考的學子那麼多,這些人都忙不過來了,如何還能想其他的,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伱的正事要緊,恩科那邊,你可準備好了?」

  秦業搖了搖頭,這些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員外郎參合,最主要的還是科考的事,這裡面的水,有些深啊。

  「回岳父人,早就考慮到了,怎麼說來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張瑾瑜坐在對面,笑了笑,從吃的喝的,到考題怎麼換,他都想好了,間隔三個月三次考試,除了第一場不變,第二場要看機會,第三場,必然要換考題的,他倒是要看看,誰把考題泄露了,這麼賺銀子,虧不虧心,想來抄家的時候,定然要別人大吃一驚。

  「你啊,心思要謹慎一些,萬不可大意,尤其是科場舞弊的,一定要把關把嚴了。」

  秦業看著自己的姑爺這麼不上心,眼裡有些擔憂,出言提醒一番,張瑾瑜怕秦業多想,點點頭,

  「岳父大夫人放心,此事,小婿心中明白。」

  二人敘了話,

  復又趕緊吃了飯食,時間不早了,還需要去宮裡呢。

  此時的皇宮,

  午門外早就是車水馬龍,不少京官已然到了此處,很多官員稍等了片刻,尋了幾位好友,一起入了午門,

  今日,午門大開,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不早的時候,

  武勛這邊,來的最早的,依舊是襄陽侯柏廣居,清晨起來一用完早膳,就急匆匆出了府邸,趕往皇宮,到了午門前,下了馬車,四下觀望,大多數來此的都是文官,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也不知說些什麼。

  今日裡,武勛來的都不早,反而是文官那邊,來的人涇渭分明的分開站,細心的人看去,原來只有幾處站立的人,現如今至少有四處,一處就是戶部的人圍在一塊,另一個是吏部的官員,以往最多的還是那些平日裡不爭不搶的,可是今日,不同於以往,鴻臚寺卿那些人,竟然也為圍在了一起,看樣子氣勢正盛,難不成李黨的人有什麼動作,

  柏廣居面色猶疑,但是首輔大人不過問朝政多年,如何還有李黨一說,怎麼看不明白,

  此時,也只有文官那些人自己才能看懂啊。

  午門前,不少官員已然不在門口等候,不少人先期走了進去,還有的人,繼續在門外暢談,圍在那竊竊私語。

  吏部郎中謝子安,在人群中尋見了吏部侍郎楊卓,趕緊走了過來,湊到其身邊說道;

  「楊大人,可尋見你了,您怎麼還在站在這裡?怎麼不進去。」

  吏部侍郎楊卓,聽見聲音回頭看去,卻是見到了自己部堂的郎中謝子安,

  「謝大人,你不是也剛來,急什麼,這就進去,」

  楊卓回了一句,忽然看到謝子安一臉的凝重之色,知道是有事,又問,

  「出了什麼事?」

  謝子安下意識看了下四周,不少京官都已經進去,他們二人要是留在這,必然顯眼,所以,伸手拉著楊卓的衣袖,二人隨著人群,一起入了內,

  「楊大人,昨日首輔大人宅院裡的喜宴,你去了沒有?」

  楊卓皺眉,此事文官裡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人雖然不去,但是也派了府上的管家,帶著賀禮,好像都去了,這有什麼問題,畢竟首輔大人不理朝政多年,莫不是還要請辭。

  「我本人是沒去,可是讓管家帶了禮品去的,怎麼,宴席上出了什麼事?」

  謝子安動了動嘴角,始終想開口說出來,但是這些只是自己的猜測,閣老等人也沒有先發話,這樣說來,自己豈不是多言。

  「大人,卑職覺得的,首輔大人,可能要有所動作,但也只是下官的猜測,是不是要向閣老稟告?」

  「謝大人慎言,」

  楊卓沒想到謝子安竟然那麼大膽子,首輔不理朝政,盡人皆知,如何還能有動作,要不是閣老和陛下挽留,說不定上一次,首輔大人就致仕回家養老了。

  抬眼看了下四周,所有人都在去乾清殿的路上,小聲說道;

  「此事不管真假,如今大朝會就要開始了,說什麼都晚了,如果首輔大人想要有動作,那就會有人出頭,無非是他的兒子李潮生,還有刑部侍郎常佐,另外就是楊少師,孫伯延他們,咱們以靜制動,如果沒有,倒也是虛驚一場,如果有,就麻煩了。」

  楊卓快速在心中思索一番,此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要是昨夜知道內情,還能商議一番,此時,哪裡還有時間,這謝子安也不來事,輕重緩急也不知道。

  「大人說的極是,卑職昨夜還沒想明白,今個才想起來不是那回事,但是又沒證據,畢竟在場的不少官員都在,哎」

  謝子安心中忐忑,知道自己話說的不是時候,只能為自己尋了藉口開拓。

  「行了,小聲一些,咱們先過去,等閣老過來,我去給閣老說一聲。」

  「謝大人。」

  二人敘了話,旁若無人的去了乾清殿。

  而在乾清殿外,

  聚集了大批的官員,戶部侍郎沈中新早早到了此處,立在那閉目養神,就等老師顧一臣到來,想到了昨日裡,首輔大人府上的蹊蹺,還有閣老隱晦的提點,這裡面,總覺得不簡單啊。

  不知洛雲侯如何了,張開眼四下張望,也沒尋見洛雲侯身心,心中一笑,不會又是來晚了吧。

  話說到洛雲侯,

  張瑾瑜在水橋用完了膳,扶著岳父秦業上了馬車,一路急趕,到了午門外,張瑾瑜先跳下馬車,再把秦業扶了下來,

  「岳父,您慢一些?」

  「沒事,身子骨硬朗著呢。」

  秦業慢悠悠下了馬車,左右都不見多少官員在此,想來時候差不多了,就讓車夫在此等候,拉著張瑾瑜就進了午門,

  「你小子快一些,可別又晚了,朝會事大,萬不可失了禮數。」

  張瑾瑜隨身在後,摸著吃飽了的肚子,頭還有些暈乎乎的,心中不以為意,所謂的朝會,就是在一起開會,很多事都是開會之前定下的,無非走個過場,他張瑾瑜就煩的是這些,

  「岳父大人放心,咱們來的不晚,來得及,」

  剛說完話,就聽到宮裡的鐘聲響起,

  「噹,噹,噹,」

  二人一愣,這是上朝的聲音,

  秦業一把拉住張瑾瑜衣袖,腳下步伐就快了許多,

  「這都上朝了,你還在磨磨唧唧的,快點,」

  張瑾瑜聽著不遠處鐘聲,心中暗罵一聲晦氣,一點臉面都不給,看著岳父走得急,怕其摔了跤,急忙過去扶著,

  「岳父慢一點,不急,還那麼多人呢你看。」

  其實四周的官員已然很少了,落在後面的,小跑著往前趕,就算是勛貴的那些老國公,都是由著小輩攙扶,一個勁的跑過去,見到都是如此,張瑾瑜臉色一紅,也不多言,埋著頭扶著岳父一起,朝著乾清宮奔去。

  而乾清宮外,

  各部堂官員依次排好隊,登上玉石台階,緩步進入大殿,

  外面則是禁軍守著,

  有雲公公在殿門前喊道;

  「上朝,百官入殿。」

  隨後,

  候在殿外的官員,這才依次走了進去,

  為首的,就是內閣首輔李崇厚,而後是其他閣老,還有各部堂的尚書,侍郎等人,另一邊,則是東平郡王穆蒔和北靜郡王水溶,領著勛貴一起入了內,

  最後面,則是張瑾瑜尾隨其後,竟然站在隊伍最後面,不少伯爺見了,還想說什麼,就被張瑾瑜攔著,

  「侯爺,你怎麼站在這,不是應該去前面,」

  身側的昌永伯岳青文,小聲的問道,

  「是啊,侯爺,來的又不晚。」

  身後的忠勤伯齊中,也是在身後小聲附和,

  張瑾瑜趕緊擺了擺手,示意別出聲;

  「小聲點,昨日染了風寒,頭昏腦漲,聽不得大聲。」

  說完,還故作拍了拍額頭,臉上極為難看,嚇得二人趕緊噤了聲,

  「侯爺,您沒事吧,」

  「沒事,喝了藥好多了,就是犯困。」

  搖了搖頭,臉色又紅潤起來,差點裝過頭了,

  二人見此,齊齊點頭,

  「那侯爺慢一些走,」

  「沒事,沒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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