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綢繆改宿命

  第349章 綢繆改宿命

  神京,教坊司,琵琶色內室。👌👽 ➅❾รⒽย𝓍.𝓒ㄖⓜ 🐊☞

  杜清娘頭挽高髻,一支瑩潤剔透的碧玉簪,挽住髮髻,滿頭青絲再無其它髮飾。

  她穿了身青色道袍,袍袖寬散,隨風飄拂,卻難掩婀娜動人的體態,舉手投足,自成韻律,風姿超然,光彩照人。

  杜清娘的對面坐著個妙齡女子,身形高挑婀娜,容顏秀美,秀髮上插著一支陳舊的銅簪,一雙明眸亮如點漆,神采湛然。

  穿了粉色寒梅薄綢對襟褙子,白色交領襖子,下身是條米白長裙,風姿綽約,清雅中透著一絲冷艷。

  正是杜清娘的一年前收留的入門弟子,如今中車司神京檔口要員鄒敏兒。

  杜清娘說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審訊了一名從遼東押解的重犯,此人是金陵水監司大案的漏網之魚。」

  鄒敏兒聽了這話神色萌動,一月前杜清娘就曾提過此事,如今重新提起,必定是此事有了某些進展。

  杜清娘繼續說道:「經過大理寺審訊,此人已交代了水監司大案一些內情,這是中車司謄抄的供詞。」

  說著便取出一份文牘遞給鄒敏兒,後者翻開快速瀏覽了一遍,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杜清娘問道:「你是鄒懷義之女,供詞中所述之人,與你父親大有關聯,你對此人可有什麼認識?」

  鄒敏兒想了想,說道:「當初敏兒只是閨閣女兒,父親的事我知道不多,只是聽父親提過幾次這人的名字,其它並無所知。

  轉而神情有些激動,問道:「清娘子,按供詞說述,此人莫非就是水監司大案的真正主謀,我父親難道也是受此人指使?」

  杜清娘搖頭道:「眼下還無法斷定,那周素卿只是個負責銷贓的商人,他知道的十分有限,他所說的也不會是事情最終內幕。

  要知道水監司大案,那些東瀛浪人在外海搶掠了數十首商船,涉及數百萬兩洋貨資財,如今這些贓物都查找無蹤。

  當日伱父親在府中自刎,卻也讓很多人就此全身而退,你父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家人的安危,可是他並沒有如願……。」

  鄒敏兒聽了這話,臉色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杜清娘語調沉凝:「中車司根據各種線報,還有大理寺和推事院的文牘,判斷周素卿只是將水監司大案未了之局,重新打開了缺口。

  他身份所限,所知有限,他的供詞似乎並未接觸到最後真相。

  中車司是陛下走狗鷹犬,奉行和蹈行的就是陛下的意志和聖心!

  金陵是太祖蓄勢立國之地,大周朝統領江南六府一州的陪都,歷來勢力盤根錯節,那天下幽深難測之地。

  當初,陛下能於奇絕之機,登上九五之位,與金陵之地大有淵源,因此對金陵大案也十分關注。

  如今聖上已下旨,派大理寺左寺正為巡案欽差,協調相關衙門人員,下金陵主理周素卿供招一案。

  司公要讓中車司派出幹練之人,另起一路秘下金陵,查訪水監司大案未盡之局,以免大理寺明查之路有所疏漏。

  你父親當初犯下重罪,雖然難逃一死,但其生死由國法裁決,方為正道,但他卻為掩蓋他人罪愆而死,為人子女者,你能甘心嗎!」

  鄒敏兒聽了這話渾身一震,神采湛然的美眸,閃動銳利的光芒,愣愣的望著案上那份供狀。

  她的父親死了,母親鬱鬱而終,家破人亡,她被充入教坊司賤籍。

  到底是什麼支持她繼續活著,難道是對那逼得父親自刎的少年的仇恨,可是這恨意,是多麼蒼白無力……。

  就像杜清娘說的那樣,賈琮並沒有做錯什麼,換了另外一個人,自己的父親依然毫無生路,因為他的確犯下滔天之罪。

  每當想到這些,鄒敏兒的內心充滿矛盾和痛苦,生存的理由就像斷根的柳絮,無依無據,隨風飄散,連抓都抓不住。

  她的父親死了都是罪大惡極之人,而那些同樣犯下罪愆的人,全身而退,逍遙法外,她銀牙緊咬,一股微微的血腥味在彌散。

  杜清娘望著鄒敏兒一眼,說道:「我想沒人會比你,對這件大案會更加盡心了,你是秘下金陵協查的最佳人選。」

  鄒敏兒目光中煥發出神采,說道:「我必不會辜負娘子的信任。」

  杜清娘望著鄒敏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當初救鄒敏兒於危難之中,一是對她不幸遭遇起了憐憫之心,更是看中她骨子中堅韌不屈的秉性。

  杜清娘作為中車司的檔頭,水監司大案發生時,她正在金陵履職,自然對這一大案知之甚詳。

  所以她心中清楚,當初賈琮在金陵使鄒懷義伏法,只是將此案告一段落,而其中的隱藏內幕根底,總有一日還會掀起波瀾。

  而鄒敏兒是與此案深有牽連之人,她將鄒敏兒引入中車司,便是未雨綢繆,這樣的人物,只要恰逢其會,必定會大有所用……。

  ……

  榮國府,探春院。

  金釧跳井,寶玉鞭撻,兩件事在府上鬧出不小動靜。

  探春去王夫人那裡說情無果,有些悶悶不樂的回來。

  卻見賈琮、迎春、黛玉、寶釵都在自己房裡。

  迎春、黛玉、寶釵等人剛去寶玉房裡探望,寶玉這次被打得不輕,估計半個月都起不來床,姊妹們過去探望也是應有禮數。

  回來後便都去了探春房裡等著消息。

  迎春等姊妹都知道太太屋裡的金釧,只是平時沒太過來往,不太熟悉而已。

  不過這次賈琮從井裡救了她,她們都看出來了,賈琮對這個丫鬟有些在意,大概是他救活了這丫鬟的緣故吧。

  所以連帶著她們也關注起這件事來。

  她們這些閨閣女子,各自都有一腔柔腸,金釧這樣的受難者總是容易被同情的。

  且當她們知道這事是寶玉鬧出來的,姊妹們都知道這個兄弟,和丫鬟廝混慣了,平時言語舉止沒個分寸,終於惹出事來。

  自己挨打不說,還連累一個丫鬟落得如此境地,說起來也是可憐。

  ……

  寶釵一見探春的表情,就知道她必是無功而返,心中驚訝,沒想到這都能給琮兄弟猜到了。

  探春有些沮喪的說道:「太太說金釧氣性太大,為了一點事就跳井,所以不能再用她,免得再鬧出事情來。

  三哥哥,妹妹真是沒用,這點事都辦不了。」

  賈琮微笑道:「三妹妹這叫什麼話,這事也怪不得你的,據我想也是這麼個結果。」

  其實賈琮方才細細回想思量,大概也推測出這事之所以會鬧的如此大,不外乎就是金釧讓寶玉去拿賈環和彩雲那句話。

  只有這句話隱含內宅秘事,或許觸動了王夫人內心的陰損和伎倆,雖然這只是賈琮的推斷,但他相信離事實不遠。

  而兩人其他的話語,並無關太大痛癢,不可能激起王夫人如此大反應。

  所以,以探春的機敏善言,也只能無功而返,那就很好理解了。

  ……

  一旁的迎春說道:「琮弟憐惜金釧,其實事情也很容易,把她安置到東府做個丫鬟就是了。」

  黛玉卻說道:「這樣辦可是有些不妥,二舅舅對三哥哥最為器重,一向頗有恩義之舉,如今二舅母執意要攆走金釧。

  三哥哥卻把接到東府安置,於二舅舅和二舅母臉面上就不好看了,多半還會在府上惹出其他閒話,反而不美了。」

  寶釵妙目流轉,看到賈琮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黛玉的說法,而且黛玉說得的確在理。

  寶釵見賈琮眉頭微蹙,想來他竟對這個金釧的著落,竟如此在意,以前也沒見他在什麼事上作難過。

  說道:「琮兄弟是個慈悲的,這丫頭是有些可憐,也怪不得你心有憐惜。」

  賈琮說道:「我只是覺得,金釧口齒雖有些無忌,但並沒有大錯,不該白白毀了名聲和性命,有個妥當的去處過活,也就盡心了。」

  寶釵本就沒覺得賈琮對金釧關照顧念,是因為對方長得標緻,便心裡看上了。

  他是個能做大事的,他不是寶玉,不會見了好顏色便沒了尺度,且他屋裡那幾個丫頭,個個如花似玉,那個不比這金釧強。

  如今聽了賈琮這話心中就更明白了,他這話只是對一個人單純的同情和憐憫。

  想到這些,她的心頭沒來由的一軟。

  想了一想,微笑說道:「其實這事也不太難,且等上幾天,我這邊卻有個穩當的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