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才子齷齪

  第26章 才子齷齪

  等到眾人都在各自位置上落座,才有侍女來引賈琮入座,他的座位卻是石亭外那張大書案。💚♢ ❻❾𝐒ᕼ𝐔𝔁.𝐂𝕆m 😲💞

  他是這場文會的錄事,需抄錄文會所出詩文,這張書案就是專門給他安排的。

  此時天上雲氣翻騰,冬陽漸陰,不一會兒落下一陣細雨。

  坐上的張宇清笑道:「上元之日天降甘霖,乃水官解厄的吉兆,王爺給文會選了個好日子啊,今日必能出文華佳作。」

  嘉順王哈哈一笑:「那就承蒙天師吉言了。」

  又轉頭對柳衍修問道:「柳師,不如就應了這景,以雨為題,不論詩詞賦,為今日文會開聲。」

  柳衍修道:「甚好,就依王爺所言。」

  嘉順親王寫下文題,敲響桌上玉罄,有女官上前接過題目,又讓迎客侍女看了,沿著清渠傳言下去。

  嘉昭十年的楠溪文會就此拉開序幕。

  在座之人都是才學深厚之輩,沒有不想著借這文會揚自家名望的,來之前各自都準備有得意的腹稿。

  但嘉順王應景做題,也難不倒他們,左右就是多花些時間,揣摩作出就是。

  也就不到盞茶的功夫,便有人將詩稿放入木盒,放入青渠中漂流而去。

  這清渠建造巧妙,那石亭雖地勢稍高,渠水中的詩稿卻能逆流而上,順當漂流進石亭。

  自有女官取出呈給嘉順清王等三人。

  柳衍修、嘉順親王、張宇清都是當世文名卓著的人物,目光眼界都是不凡,對送上來的詩稿品評推敲,期間發出清朗的笑聲。

  想是送上的詩稿中多有佳作,各人又將看過的詩稿,放入三個檀木托盤,一刻梅花,一刻牡丹,一刻菊花,以示區分。

  最後這三個托盤又被送到賈琮書案上,由他統一分冊抄錄,文會結束後,這些文稿都會編印成冊,在神都乃至大周士林流傳。

  原先賈琮手頭拮据,每天寫上五張粗宣已算奢侈,後來探春和嘉順親王都送來大量筆墨,他自己手頭又掙了些銀子。

  練字也不用緊巴,每天除了研讀四書,天亮早起便練上十張宣紙,睡前再練上五張,每一字都全身灌注,細心揣摩。

  算是過足了練字的癮頭,短短一個月時間,身體的肌肉記憶漸漸形成,原先對這身體尚存的一絲凝滯,也已無影無蹤。

  此刻他懸腕靜氣,下筆如飛,每一會兒就抄寫出一迭詩稿,筆下書法古拙妍麗中已透出一絲老辣。

  不遠處的吳進榮撇了眼凝神寫字的賈琮,眼中卻閃過一絲鄙夷。

  這次被邀請的翰林院進士,都是讀書人中的翹楚,為防遺珠,每位翰林進士都能引薦一人參加文會。

  這些翰林院進士眼睛都在頭頂上,他們引薦之人是否有真材實料,代表的就是他們的眼光和體面。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人會帶一些無才的親友來濫竽充數。

  個別人身邊找不出有才華的人物,寧可放棄這個引薦名額,也不願隨便推薦壞了自家名頭。

  吳進榮帶來的是他的表弟邱暄復,他這表弟雖不是進士,卻是個舉人,頗有才情,在神京讀書人圈子中有些名氣。

  也是湊巧,賈琮自小拘在東路院長大,外府之人極少有認得他的,這邱暄復卻是極少人中的一個,其中還有段緣故。

  邱暄復的長輩,和外府賈璜的長輩是親故,兩家常年都有走動,邱暄復也因此識得賈璜鄰家一女子。

  那女子和邱暄復年紀相仿,姿容秀麗,出落得窈窕迷人,被邱暄復一眼看上。

  那女子也喜歡邱暄復這個有功名的讀書人,兩人雖未及亂,卻早下定情之約。

  那知天有不測風雲,那賈璜最愛巴結寧榮兩府中的親貴,藉此撈點油水好處度日。

  他知賈赦最貪女色,而自己鄰家又有怎麼個絕色,豈有不去勾兌作妖的。

  於是尋了個機緣由頭,讓賈赦見到了那鄰家女,那賈赦見了這等姿色豈有不動心的。

  於是靠著賈璜作合牽線,賈赦花了千兩銀子就納了那女子為妾。

  那女子出身中貧之家,自懂事來過得捉襟,那裡見過多少人心世面。

  如今能有納入國公豪門的體面,那有不願的,早把那窮讀書的情人拋在腦後。

  邱暄復一向以才子自矜,心高氣傲,這一下子體面和情愛,都被人踩成了狗.屎,差點就沒瘋了。

  從此便對賈赦恨之入骨,他也不自量力,總想能報復這奪愛的一等將軍,好出一出心中惡氣。

  也就免不了對賈赦身周之事關注,像賈琮這樣一個極大的缺漏污點,沒用多久便被他尋摸到了。

  今天他已打定主意,在這個匯集神京士林名流的文會上,尋機將賈琮難堪的身世宣揚一番。

  只要把那話頭牽了出去,第二天整個神京城都要傳遍。狠狠折一折賈赦的臉面,出了自己心中惡氣。

  雖然他對賈琮這等年歲,被請來做文會的錄事,有些納悶。

  但見他和柳璧要好,猜想是他書法不錯,定是柳璧向他祖父央求,嘉順親王順水推舟,賣了柳衍修一個面子而已。

  至於他要為難賈琮,是否會因此得罪柳衍修,他是不放心上的,一個致仕隱居十年的腐儒而已。

  如今的官場上還有幾個能記得他,左右自己這輩子都用不上他,得罪就得罪了。

  吳進榮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邱暄復,見他死盯著賈琮,眼中流露著恨意,眉頭不禁一皺。

  自己這表弟才學是有的,可眼窩子卻淺了些,整日把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放心上,為一個見異思遷的女人也值當。

  吳進榮善於鑽營,因知道柳璧是當時文宗柳衍修的長孫,他曾刻意結交,原先兩人關係還可以。

  今日見柳璧神情冷漠,八成是因自己投靠周君興的事情,讓對方嫌惡了自己。

  這些詩書世家最看重令譽清名,自己和柳璧的交情算絕了。

  當初他為了自救,不惜投靠周君興這樣聲明狼藉的酷吏,就知道此生難再為清流。

  既然如此,柳璧的朋友出醜,他也樂見其成,左右出了事情,只說這表弟自作主張,自己並不知曉。

  柳衍修這些人也沒法對自己落不是,至於這表弟會不會因為這事招禍,他是無所謂的。

  只不過是一表弟而已。

  這時,離開嘉順親王傳題,已過去兩盞茶的功夫。

  今天參加文會的人,有些擅長典籍治學,有些在經義文章有建樹,並不是人人都善於詩詞。

  不過既然參加文會,應景總是要的,就算做不得出彩的詩句,做一首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吳進榮留意到座中之人都已寫完詩稿,他和邱萱復也早已做好詩稿,放入清渠傳遞了上去。

  身邊的邱暄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頰微紅,望著正奮筆抄錄的賈琮,目光中凌厲與蔑視愈發露骨。

  吳進榮心中冷笑,就等著一場好戲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