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襲人求助

  第440章 襲人求助

  別看政老爺也已是過了不惑之年,如今更是身著紫袍,位列三品,可面對冷臉嚴肅的老族長時,大氣都不敢出。

  賈敬當時是在寧榮賈家最危難的時候接手家族,硬是憑藉非凡的智慧,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前程,為家族爭取了數年的緩衝期。

  光是這一點,整個賈家沒人不服的。

  就連身份、輩分最高的老太太,大事上都得徵求賈敬的意見,否則她根本就無法做主。

  等到入夜時,賈琮偷偷將一隻烤雞跟兩三個饅頭帶去宗祠,政老爺與寶玉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寶二哥可還受得住?這是我從太醫院討來的傷藥……」

  賈琮又取出一個小瓷瓶,想了想遞給了跪在蒲團上的政老爺。

  「二叔,我是偷偷來的,就不久留了,一會二叔記得給寶二哥上藥。」

  得虧已入春末,氣溫已經偏熱,要不然跪在宗祠一個晚上,就寶玉那「嬌嬌弱弱」的身子,還帶傷,鐵定得大病一場。

  政老爺愣愣的接過小瓷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但就算是冬寒料峭之時,敬大老爺也得罰寶玉來跪,實在是他那第二本奏章,太過騷了。

  皇帝能將其發還賈家讓賈家自行懲罰,已經算是法外開恩,間接性的保寶玉了。

  父子倆沉默的吃完了賈琮偷偷送來的食物,賈政第一次溫柔的給兒子上藥,這絕對是破天荒的舉動。

  要知道太上皇曾這麼評價過賈政——為人端方正直,謙恭厚道,人品端方,風聲清肅。禮賢下士,濟弱扶危,大有祖風,惟失之於迂腐。

  封建老爹,給寶玉的屁股蛋上藥的時候,手法生疏的厲害。

  偶爾弄疼了寶玉,宗祠中就會傳出一聲哀嚎,讓院中的賈琮憋笑不已。

  為何要憋笑?因為他不敢吶。

  方才剛偷偷溜出來,就被敬大老爺給逮了個正著。

  敬大老爺輕輕拍了拍賈琮的腦瓜子:「行了,走吧。」

  「啊?大伯不罰我?」

  賈琮已經做好了挨罰的準備了,卻見敬大老爺嘴角含笑,輕聲說道:「當年你爹被罰跪宗祠的時候,也是我給送的飯。你有孝悌之義,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何要罰你?」

  嘿~

  「我就是想著二叔跟寶二哥沒吃完飯,這要是餓著肚子跪一晚上,那不是餓出病來……」

  敬大老爺帶著賈琮如同散步般,一路走到寧國府的側門處。

  在賈琮離開時,悠悠說道:「我罰寶玉,是陛下讓我做給別人看的。他掀開了議罪銀這個蓋子,要是不吃些苦,有些人的心裡不舒服。得了好處就得防著別人算計,伱最近讓人盯著些,小心有人沖寶玉出手。」

  「大伯放心,侄兒已經吩咐下去了,只要寶玉出門,就會有暗衛悄悄跟上去。」

  賈琮的嘴角帶上了冷笑:「侄兒也等著有人能上鉤呢,看看到底是誰會先忍不住。」

  ……

  寶玉的不畏強權,為民請命,仗義執言的諫臣名聲越來越響亮,榮國府收到的拜帖幾乎堆滿了書房。

  不過遵照敬大老爺的吩咐,兩府除了親近之家外,婉拒了他人對寶玉的探望拜訪。

  賈琮依如往常,於工部、禮部、戶部輪轉著處理著手頭的公務,也沒有去參與張正矩那邊的事情,似乎與轟轟烈烈的律法革新之事沒有半文錢關係。

  但知道此事內情之人,都明白新法正式頒布實施時,賈琮的功勞絕對不會比張正矩這個主持之人小。

  臨近端陽,朝廷照例放假三天。

  賈琮賴床的毛病又犯了,躺在床上扭來扭去,一直到丫鬟在外急促敲門,說是寶玉院中的晴雯有急事來找,這才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套上衣服後,只見有些畏懼的晴雯沖他行了個萬福禮後,立於一旁想要開口,卻頗為顧忌的看了眼屋中的吉祥、如意。

  「行了,你倆去給我弄些溫水過來洗漱。」

  賈琮揮手讓倆丫鬟下去,這才詢問晴雯突然來找他的原因。

  「寶二哥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啊?不是寶二爺,是……」

  晴雯又一次警惕的瞅了瞅門外,見只有賈十一守在外面,這才小聲解釋道:「三爺,是襲人,襲人托奴婢過來,想請您去一趟,她有急事要稟報三爺。」

  嗯?

  「襲人?她怎麼不自己來?」

  如此托大,她以為她是誰?

  賈琮聞言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襲人太不懂事了。難道是上次自己態度溫和了些,讓她不懂得上下尊卑了?

  見賈琮的語氣冷了起來,晴雯心中一緊。

  三爺待人公正,但也是極重規矩……

  「不是的三爺,襲人重病,已經起不了身,這才托奴婢過來找您的。她說此事關係到寶二爺的名聲,她只信三爺。」

  奇了!

  「你先等著,待我洗漱完再過去。」

  賈琮想起那日與襲人偶遇的情景,心中暗道,這襲人一門心思都在寶玉身上,遇事竟然會想著拖來來找自己,還真是奇怪。

  等簡單洗漱了一下,賈琮拿著兩個白菜大肉餡包子,邊啃邊往寶玉的院中走去。

  「唔~對了,寶二哥不在嗎?」

  晴雯這會的情緒已經稍稍穩定下來,恭敬的回道:「回三爺,今日一大早薛太太就派人來請老太太赴宴,說是想請教一下寶姑娘大婚的事。老太太便帶著寶二爺、二姑娘、林姑娘她們一起過去了。」

  賈琮這才想起前天用晚膳時,老太太的確提過此事。

  不過他昨日跟工部的幾位大匠忙到了後半日,便沒打算過去。

  寶釵大婚的事,他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倒是寶玉這個嫡親表弟,哪怕屁股蛋有傷,依舊興沖沖的跑了過去。

  嗐,寶二爺這性子真是,讓人難以評價,太熱心了啊~

  ……

  襲人是寶玉身邊第一得意人,這可不是她以色侍人換來的,而是她最懂寶玉的心思,伺候寶玉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這一點就是賈琮也不得不承認,寶玉離了襲人,估計吃飯穿衣都會各種不習慣。

  不過這會的襲人不但沒有了往日的柔媚姣俏,反而面色消瘦蒼白,賈琮在看到她時,都被她的巨大變化嚇了一大跳。

  屋中門窗緊閉,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床榻上的襲人聽到屋中動靜,這才費力的睜開雙目,眼中的焦慮不安在看到賈琮後,瞬間舒緩不少。

  她想要撐起身來行禮,卻被賈琮拂手制住了。

  賈琮皺眉問道:「怎麼回事?前幾日見你時都還好好的,難道是大夫的藥不起作用?」

  「三爺,奴婢……奴婢恐怕不行了。但有件事必須稟告三爺,有人要對寶玉……二爺不利!」

  襲人說話間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旁的晴雯往外瞅了瞅,見賈十一已經守好了小院的門,這才走到窗前,扶襲人靠在枕頭上,掏出手絹為其拭淚。

  雖然數年前有過衝突,但賈琮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襲人到底是府中之人,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什麼病竟如此兇險?先別哭了,病了就醫病,我讓人去請大夫……」

  卻見襲人搖頭拒絕:「別……多謝三爺好意,奴婢這不是病,是……是小產了!」

  「什麼?小產?」

  賈琮看向襲人的目光重新帶上了一絲冷意,主母未進家門,丫鬟爬床這種事,對名聲的影響極大。

  寶玉方營造出一個好名聲,此時若是傳出這等風流事,絕對會對他的名聲有影響,而且是極大的影響。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是寶二哥強迫……要求你的,還是你想要做寶二哥的姨娘,算計了他?」

  賈琮還真不敢肯定誰是誰非,寶玉什麼都好,就是對女色方面……

  襲人緊咬嘴唇,半天沒有回應。

  反倒是晴雯壯起膽子,帶著憤懣回道:「三爺,這件事既不是寶二爺要求也不是襲人爬床,是有人下藥。那日等奴婢發現不對時,已經……已經……」

  嘭~

  賈琮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道:「為何不報?就算不給我說,也該稟報老太太,豈能拖至今日!還有,此事都有誰知曉?」

  襲人臉色愈加苦澀,含淚回說:「那夜奴婢與寶二爺也是懵懵懂懂,事後寶二爺原本想告知老太太,可又怕老太太懲罰奴婢,想著……想著奴婢將來終究是要服侍在側,便吩咐奴婢與晴雯瞞了下來。此事只有奴婢與晴雯知曉……」

  「荒唐!都有人下藥了,你們還想著瞞下來!」

  此時的賈琮真是氣急,寶玉不懂事也就罷了,往日看這襲人與晴雯都是機靈人,怎麼也這麼蠢?

  人家能下一次藥,就能下第二次。

  這回是春、藥,下次就是毒藥了!

  「將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的給我說一次……算了,十一叔,持我令,去太醫院請虞老過來。記得秘密前來,莫要引起人的注意。」

  賈琮朝外喊了一句,隨後才問起了整件事的經過。

  等到虞程朗秘密前來,給襲人把脈看診過後,確定了她小產之症,並言身體虧空的厲害,若是再遲半日,神仙難救。

  賈琮看著虞老爺子為襲人開方抓藥,並拜託其對此事保密。

  等虞程朗被賈十一秘密送回時,襲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不過賈琮已經弄清了此事的始末,正如晴雯所言,襲人與寶玉這是遭人算計,這才犯下大錯。

  寶玉是個心大的主,見後來沒了動靜,也就不再糾結於此。但襲人是個機靈人,明白此事的背後,有著一雙黑手在算計一切。

  她雖為了能繼續呆在寶玉身邊,沒有將此事稟報給老太太,卻也暗中調查了一番。

  還別說,襲人一查之下,竟然查到了一絲線索。

  藥是下在寶玉從外面帶回的杏花酒中,那壇酒是禮部新聞司的另一位員外郎韋尚樂所贈。

  襲人託了她的哥哥花自芳,整整盯了韋尚樂一個多月。這個韋尚樂倒沒有什麼不對,但杏花酒的來源就有些不對了。

  這杏花酒是國子監監生田灃所贈,而田灃雖新到京城,卻與順天府府丞賈化關係不同尋常。

  明面上田灃與賈化沒有過多來往,但他曾在休沐日,於城外相國寺密會賈化。

  至於說兩人密會時說了什麼,花自芳沒有辦法近前偷聽,但按照花自芳說,這個田灃似乎與賈化關係親密,兩人似是叔侄長輩,賈化對其極盡照顧。

  「田灃?賈化?」

  賈琮的心中有了一個不太成熟的猜想,但此時還不能確定。

  「晴雯……」

  「奴婢在。」

  「照看好襲人,此事你們不必再管,讓她好好養病。既然打定主意一輩子伺候寶二哥,就莫要再胡思亂想。」

  ……

  寶玉院中鶯鶯燕燕一大堆,能頂事的也就襲人與晴雯兩個。

  原本聽說這倆人關係不好,沒想到襲人在遇到難事時,竟然會託付給晴雯,這倒是讓賈琮對襲人與晴雯高看了一眼。

  「小三爺,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暗中對府中重新篩上一遍。」

  賈琮嗯了一聲,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寶玉小院的院門,嘆了一口氣。

  「都是些什麼破事!」

  他小聲罵了一句,隨即轉頭吩咐道:「十一叔,你親自出去一趟,讓花自芳將這件事咽進肚子裡,不許跟任何人說起。然後派精銳過去,給我盯死了賈化與田灃。」

  「為何不直接抓人?」

  「不是不抓,而是咱們現在也沒有什麼證據,一切都還只是猜測。況且寶二哥的名聲要緊,先盯著吧,我想想法子……到時候再算總帳。」

  ……

  寶玉被下藥算計的事,賈琮瞞住了老太太,卻沒有瞞赦大老爺與二哥賈璉。

  等赦大老爺聽完了賈琮的敘述後,當即大怒。

  他最是注重家族傳承,特別是幾個府中的幾個哥兒,驟然聽說寶玉被下了藥,差點就把桌子拍碎了。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冷哼道:「既然賈化有嫌疑,那就不要猶豫。尋個藉口將其拿下,一次性摁死了,別讓他有機會開口。」

  「父親莫急,除了賈化與那個田灃,咱們還不知道背後有沒有別人,他們又打的什麼主意,一切都還是個迷。」

  賈璉勸住了赦大老爺,分析道:「如今襲人為了保住寶玉的名聲,捨命打掉了腹中胎兒,讓背後算計的人主意落空。想來背後之人要是遲遲等不到咱家鬧出動靜,肯定還會有其他動作。那麼,咱們不妨以靜制動,靜待背後之人露出狐狸尾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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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