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萬象更新,見龍在田!
寧榮兩府何以在開國四王八公十二侯中獨占鰲頭?
第一代寧榮二公乃是太祖高皇帝最為倚重的大將,開國諸功臣中,功勞並列第一,卻不以己功為傲,推拒王爵之位,主動奏請降等受封。
太祖高皇帝深感寧榮二公之忠貞,敕命工部以王府規制建造寧國府與榮國府,並御筆親書,制匾額懸門檐處。
「敕造榮國府」的匾額此時就懸掛在榮國府的大門門檐上,正如戴權所說,太祖爺欽賜的府邸,御筆親書的匾額,誰為主誰為副,是一介婦人能做主的嗎?
「太夫人,聖人他老人家知道您偏疼幼子,可您這做的太過了。禮部的人隔三差五就會上一份彈劾的奏章,聖人看在先榮國的面子上沒有明旨下發,讓老奴來跟您說一聲。如今聖人賜爵,總不能讓敕命榮恩伯還住在馬棚邊上吧?」
戴權所轉述的聖人口諭到底是保全了賈母的顏面,這聖諭所示不管賈母心中樂意不樂意,她都得受著。
老太太拜服領旨,僵硬的說道:「臣婦謹遵聖諭!」
唉!
戴權人精似的人物,哪裡看不出賈母的不情不願。
「榮恩伯是聖人他人家看著長大的,以子侄待之。先榮國走後,聖人便是榮恩伯的親親長輩。他老人家可以打罵,別人不行,太夫人雖為榮恩伯親母,可也不能太過了。」
想起曾與賈代善的交情,戴權小聲提醒了一句:「您的福氣源自於先榮國、承之於榮恩伯,卻不會是您的幼子,更不會是那位含玉而生的寶二爺。老奴言盡於此,太夫人好好想一想吧。」
說罷,不等賈母回應,戴權又招手將跟隨而來的兩名女官叫了過來,給眾人介紹道:「這兩位女官是太后娘娘賜予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之女的,用以林氏女今後的教養之責,兩位典史皆出自尚儀局,太夫人不必擔心她們的資歷。」
「奴婢張彩娥(羅情怡)給太夫人請安、給伯爺請安!」
這兩位尚儀局的典史年歲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二十六七歲,一舉一動皆是一絲不苟,可見宮中規矩之正,壓得四周榮國府的丫鬟僕人連重一點的喘氣聲都沒有。
賈母直感臉上火辣辣的疼,老聖人這是明里暗裡的打她的臉,這是在說自己對黛玉的教養有問題?
陷入了恐懼與憤怒的賈母忘記了叫張、羅兩位典史起身,還是賈赦輕咳一聲:「兩位典史不必多禮,太后娘娘隆恩,臣感激不盡。璉兒媳婦,你帶兩位典史去內院暫歇……」
……
紛紛擾擾已經時至戌時二刻,封爵大喜之下,整個榮國府卻呈現了兩種決然不同的態度。
大房自是喜不自勝,二房卻是淒悽慘慘。
賈母自戴權走後,連兩名女官都沒問上一問,躲在榮禧堂中呆呆坐在寶玉旁邊,飯也不吃,話也不說,始終獨自沉默著。
鴛鴦先去了賈政那邊講了老太太的情況,不料二房院裡正烽煙大作,賈政叫來了賈環,詢問過後大發雷霆,與王夫人產生了巨大的衝突。
至於老太太,賈政這會已經是萬念俱灰,哪裡還顧得上老太太吃沒吃飯。
反而是賈赦,聞得榮禧堂的情況後,先是起身打算去看一看,剛剛走出房門又停了下來。
「唉,鴛鴦,你去找璉兒媳婦,讓她帶二丫頭她們去榮禧堂陪老太太用飯。再跟老太太說一聲,我就不去惹她不快了,明日定有姻親女眷前來賀喜,為了榮國府的顏面,請老太太保重身體,總不能在姻親面前丟了咱家的臉吧。」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一樣。
賈赦對老太太的了解之深刻,讓鴛鴦拜服。
賈母最重什麼?除了寶玉之外,便是榮國府的顏面,當然也是她自己的顏面。
打腫臉充胖子都要維持榮國府的勛貴體面,明日那麼多姻親故舊女眷要來,她怎麼會在榮耀之時,讓人笑話。
哪怕這份榮耀不是她偏疼的幼子帶來的!
王熙鳳領了公爹之命帶著迎春、探春與惜春去了榮禧堂,黛玉卻沒有過去。
在匆匆見了張、羅兩位典史後,她正按照早前制定的教學計劃,逼著賈琮在燭火下學習儒家典籍。
撲騰……
賈琮是真的累著了,抄寫了好幾頁的《論語》後,趁著黛玉用功備課時趴在桌上睡著了。
來書籍掉在地上都沒將他吵醒,墨汁沾在臉上都沒有半點反應。
黛玉看著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的賈琮,是又心疼又感動。琮哥兒今日累成了這樣,卻還忍著疲乏坐在書桌前,還不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悲傷?
唉!
黛玉將手掌放在賈琮的小胖臉上,輕輕撫摸著。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親近未來的相公,心中百感交集。
「若沒有你,我的未來會如何?」
黛玉感覺自己心中的悲傷去了幾分,嘴角微微翹起,長長的睫毛上殘留的淚珠泛起微光。
「伱今日可說了,你要護著我的,那我今後就不再忍著了!」
……
劉恆是一位勤勉的君主,雖說留在他案頭的摺子大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在劉恆的眼中,再小的政事也關乎著大夏百姓,不可輕忽。
夏守忠送來羹湯,看著劉恆一飲而盡,又投入了案牘之中。這位忠心的內侍不免心疼,勸說道:「皇爺,夜已經深了,剩下的摺子明日再批不遲。」
劉恆頭都沒抬,一邊批閱一邊說道:「今日事今日畢,早批完一份摺子,也好讓底下的人儘快去安排實施。」
「對了,賈赦晉伯爵,京中的反應如何?」
許是埋首案牘久了,劉恆感覺有些疲累。
他放下手中的摺子,轉移了話題聊起了今日太上皇敕封賈赦之事。
夏守忠小心翼翼的說道:「說來也巧,聖人今日下了兩道聖諭,一份是晉王子騰為九省統制、領兵部尚書銜,另一份是敕封賈赦為榮恩伯。京中各家的目光卻只盯著王子騰,對於賈赦封伯之事興致缺缺。」
劉恆呵呵一笑,略帶嘲諷的說道:「那是因為王子騰的身上還有一個官職——京營節度使!他們是在想,王子騰本就是武將之首,如今又兼領兵部尚書,父皇是不是打算讓王子騰入閣。」
「皇爺覺得聖人他老人家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父皇的心思,朕可不敢猜。不過大夏不是前朝,可沒有什麼非翰林不入閣的制度,王子騰入閣之事,咱們也得防備著點。」
其實劉恆心裡也煩躁的厲害,這幾年太上皇越來越能折騰,換著法兒調教自己兄弟幾個,有時候他都想將龍袍一撕扔到皇極殿前,高喊一聲這皇位不要也罷……
唉,父皇啊,我是您的親兒子啊,還不如賈恩侯這個外人得您聖心。
「啟稟皇爺,戴權戴公公在外求見!」
殿外守門的小太監突然的稟報讓皇帝一驚,隨即恢復了威嚴,示意夏守忠召見。
等戴權進來後,只見戴權捧著一件劉恆朝思暮想的東西。
「老奴給皇爺請安……」
戴權剛剛拜下,劉恆就迫不及待的出聲問道:「戴大伴這是……」
見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中捧著的東西上,戴權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東西高高舉起,高聲說道:「聖人讓老奴給皇爺送來傳國玉璽,聖人說,今後無軍國大事,朝中其他政事皆由皇爺做主。不過……」
劉恆只覺得整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將顫抖不止的雙手藏在衣袖內,強忍衝動,靜待戴權說完。
「不過聖人擔心皇爺理政稚嫩,囑咐老奴跟皇爺說,每十日皇爺須去龍首宮覲見,以匯稟近日朝廷諸事。另外,三品以上文武敕封貶謫,須經他老人家同意。」
戴權微笑著傳達完太上皇的旨意,再次往高舉了舉裝著傳國玉璽的寶匣,高呼道:「請皇爺接玉璽!」
天吶!這是在做夢嗎?
劉恆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猛然起身感覺腦中一陣恍惚,差點軟倒在地。
好在夏守忠一直關注著自家主子,連忙上前扶住:「皇爺,您當心……」
「朕不用扶!」
劉恆突然豪氣沖天,大步走到戴權跟前,躬身大拜:「兒臣謝父皇恩典!」
他雙手接過寶匣,頓生的豪氣在瞬間消失不見,反而心生無比沉重之感,一時間有些心慌,頗有手足無措之感。
理政?從何處開始?如何處理那些軍國大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使得百姓遭殃,社稷傾頹?
迷茫中的劉恆下意識的說出了一句話:「朕可以嗎?」
「皇爺可以的!」
夏守忠無法理解劉恆此時的狀態,跟了太上皇一輩子的戴權卻是一清二楚。
他鄭重朝著劉恆拜下:「皇爺是聖人親自挑選的大夏皇帝,自然可穩國基、定江山、撫萬民。皇爺有聖人在後面扶著,教著,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咔嚓!
戴權的話猶如一道驚雷,驚醒了陷入迷茫的劉恆。
他從欣喜與迷茫醒悟過來,連忙向龍首宮方向再拜,隨後跟戴權說道:「戴大伴說的對,朕比之父皇,還是稚嫩無比。今後自當多多前往龍首宮,聆聽父皇教誨。還請戴大伴替朕上稟父皇,朕明日一早便去龍首宮請安……」
……
京城一日瞬變,王子騰領了太上皇的聖諭,以九省統制的身份出京巡視九邊。
馬棚將軍賈赦,晉封超品榮恩伯,風頭一時無兩。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最讓京中各家大驚失色的是,今日大朝會,戴權親上殿傳達了太上皇的兩道聖諭。
第一件事,自今日起,皇帝親政視事。
第二件事,敕封榮恩伯賈赦為中軍左都督,總領京營十二衛中的武德衛、龍驤衛、豹韜衛以及飛熊衛四衛大軍。
至此,京中局勢大變,皇帝大權在握,賈赦成功崛起,成為京中武將中兵權僅次於王子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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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被煙花爆竹的聲音炸的腦瓜子疼,緩一緩,後半夜再更一章,各位讀者老爺可以明早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