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節制燕遼兵馬

  第575章 節制燕遼兵馬

  「參見世子!」

  示意太醫起身,李暄上前問道:「父王情況如何?」

  「啟稟世子,殿下他仍在昏睡,只怕是……難以起身迎接上使!」

  太醫知道李暄的意圖,所以直接給出了論斷,好讓余海二人無話可說。

  「你們殿下既起不來,我可以到他榻前去說,如此也算完成襄王殿下的交代!」

  「諸位以為如何?」

  老實說,余海這樣說話很失禮,就連陳泰民也覺得他過分了,可現場終是無一人出言反對。

  「上使請!」李暄憋著怒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他這般忍辱負重,出乎了現場多數官員的預料,也讓這些人對他高看了幾分。

  在李暄的引領下,余海二人進了康寧殿內,濃烈的湯藥味兒讓人很不適。

  很快他們來到李爍榻前,包括李暄在內的所有人,都向躺在床上的老者叩頭行禮。

  余海和陳雲泰站著,仔細觀察著床上李爍的情況。

  雖然李爍看起來比較憔悴,但陳雲泰根據自身經驗,卻覺得這位沒有說的那麼嚴重。

  一直臥床昏迷的人,氣色可比這差多了……

  雖然心裡嘀咕著,但陳雲泰沒有再找茬,畢竟眼下他們就已經夠過分了。

  「奉襄王殿下之命,邀朝鮮國主前往遼東,赴中秋之宴!」

  今天便是七月二三十,離中秋還有二十來天,時間上已稱不上充裕。

  李暄本以為是什麼要命的事,聽了這話倒讓他心裡鬆了口氣。

  「上使……此等時節,襄王殿下還想著我父王,我等實是感激不盡!」

  「然我父王病重至此,只怕難以動身面見襄王,還請上使回去帶個話……」

  沒等李暉把話說完,余海便插言道:「世子……襄王殿下盛情相邀,我若只是帶句話回去,只怕是無法交差啊!」

  「世子……如何處置,你們可得想好,勿要一錯再錯!」

  勿要一錯再錯,這話可就有意思了……

  在場的朝鮮高官們,一下就想到了某些事,於是紛紛看向了李暄。

  李暄本來就心裡有鬼,此時只能點頭答道:「多謝上使提醒!」

  「後天一早我將返程,此事你們如何應對,明日再跟我交代……現在,可以安排我們歇息了!」余海沉聲道。

  只見李暄回頭看向一人,吩咐道:「朴判書,請你妥善安頓上使一行!」

  「臣明白!」

  於是乎,余海跟著那位朴判書走了,殿內只留李暄和一眾大臣。

  「諸位……父王要休息,我們出去議事吧!」李暄提議道。

  於是眾人隨他出了大殿,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偏殿內,這裡地方就更顯得逼仄。

  大臣們商議起來,雖然眾人屬於不同陣營,但此刻都得出了比較一致的意見,那就是讓李暄代父去遼東赴宴。

  李暄當然不想去,可如今臣下們達成了一致,即便是他也不能隨意否決。

  「此事重大,孤要慎重考慮!」李暄沉聲說道。

  隨後他便揮退了眾人,一個人獨坐在偏殿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便有宦官來告訴他,說是大王剛剛醒了過來,於是李暄立馬趕了過去。

  當他進殿時,其父李爍已坐在床邊,在內臣服侍下正喝著稀粥,面前小桌上擺了各式的小鹹菜。

  「父王……」李暄直接跪倒在老爹面前。

  相比於正常人,李爍氣色確實算不上好,但陳雲泰也猜得沒錯,這位也沒醫官說的那麼嚴重。

  簡單來說,李爍有一定裝病的嫌疑,只是他這一裝已有好幾年。

  他當然不是裝給余海看,而是藉此方式隱於幕後,方便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隨著大明的強盛,朝鮮士大夫的實力也在不斷發展,他們依仗對孔孟之道的解釋權,在不斷架空朝鮮王室的權力。

  李爍一直想改變這一點,可他奮鬥幾十年打倒無數人,局勢卻沒有產生任何改變。

  結合幾十年的經歷,在反覆仔細分析之後,李爍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所以近幾年,他決定從根兒上解決問題。

  一是削弱與大明的聯繫,尤其在朝野要少提大明律等事物,增強本土君主的權威。

  二是弱化孔孟之道的流行,打壓士大夫們在學術和輿論上的壟斷。

  這幾年李暄著手發展本土文字、禮儀、律法、制度……其實都是受李爍指使,其最終目的就是為了集權。

  「他們怎麼說?」李爍平靜問道,聲音有些嘶啞。

  「回稟父王,大臣們商議,要兒子代替您去遼東!」

  這當然沒出李爍所料,只聽他說道:「我已重病在身,遼東自是去不了了,你代我走一趟也好!」

  連李爍都這樣說了,李暉也只能點頭應是。

  「我們還是操之過急了,事情或已被朝廷得知,去了遼東襄王必定問起,如何回話你要想清楚!」

  「還請父王賜教!」李暄連忙問道。

  「你要死不認就行,朝廷正與準噶爾羅剎國交戰,想來騰不出手對付咱們……」

  「只要他們不開戰,咱們該幹什麼就繼續干,嘴上服軟讓他們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李爍態度堅定,可見近幾年朝鮮發生的大事,全部都是以他的意志在推行。

  其實不看這一點,只憑李爍還牢牢掌控軍隊,便可知他才是這朝鮮的主人。

  「是!」李暄答話道。

  「兒子這就派人給襄王的人回話!」

  「不著急……明天中午再說也不遲,你得讓人家覺得,咱們是真在反覆商議!」

  「是!」

  答話之後,李暄退出了大殿,而李爍則是在繼續用膳。

  再說另一邊,大明使者訓斥世子的消息,已經在漢城權貴之間傳播。

  剛從外面打獵回來的明川君李暉,便從下人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對此他當然是高興得不行。

  他和李暄雖是兄弟,相互之間關係卻不太好,眼見「仇人」遭罪他自是無比高興。

  「嘴巴都要笑開了,伱是深怕別人不知道你高興?」

  李暉才進內宅,就被一道聲音教訓,抬頭一看正是其夫人崔氏。

  沒錯,崔氏就是崔秀青,他二人已完婚有兩月。

  對樣貌上佳學識淵博的妻子,李暉一向尊重有加,所以此時被教訓他也不惱。

  「夫人……遇著好事了,還不能笑笑?」

  「你在笑誰?該不該笑?」崔秀青反問道。

  他笑的是李暄,朝鮮的世子……

  想到李暄睚眥必報的性格,李暉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進屋來……我有話跟你說!」崔秀青招手道。

  於是李暉跟她進了房間,便發現了裡面是空無一人。

  「想來今日王宮發生的事,你都已經知道了?」崔秀青問道。

  「知道!」

  「這是你的機會!」

  「機會?」李暄努力發散著思維。

  「李暄已惹得襄王不滿,我看他這位置長不了……你該早做打算才是!」

  李暉確實有奪嫡的心思,被崔秀青這麼一提醒,他當即就明白了妻子的意圖。

  「你說的都對……我是應該早做打算!」李暉沉聲道。

  於是崔秀青提醒道:「帶上禮物,你先去一趟官舍,見見那位余公公也好!」

  「現在去見他們,只怕會引起公憤!」李暉仍有些擔憂。

  「你既然膽小,就不該摻和這些事!」

  這是崔秀青在用激將法,其效果也還算不錯,李暉同意了去拜見余海二人。

  「襄王行事果決,做事說一不二,只要討好了他……你的希望就來了!」

  「嗯!」

  於是剛回家的李暉,又帶著一幫人出發了,目的地便是余海幾人歇息之地。

  余海認得李暉,二人見面便交談起來,過程中李暉姿態放得很低,便讓余海覺得此人可堪造就。

  朝鮮世子李暄目無綱紀,換上這位上來貌似也不錯……余海如是想到。

  談話到最後,李暉還沒忘了要送東西,便是他封地里挖出的黃金。

  看李暉離開後,看著眼前金燦燦的黃金,余海越發覺得此人上道。

  「如此聰慧之人,我定當稟明王爺,給他謀個好結果!」余海暗暗道。

  李暉雖行事隱蔽,但也逃不過李暄的眼睛,官舍這邊他直接派了人監視。

  「這個老四……他竟去巴結一個宦官,他就是個國賊!」李暄破口大罵。

  可見他還不知道,自己那弟弟不只是想巴結宦官,還想著把他擠下世子之位。

  「邸下真要去遼東?」世子妃適時出現,她的名字叫金佑顏。

  李暄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只聽他說道:「那襄王都已直接威脅,父王不去我若再不去,只怕會真的激怒他!」

  金佑顏上前說道:「激怒他又如何?我們是朝廷的藩屬,可不是那襄王的奴才!」

  可見不是所有人,都天然有政治洞察力,能夠把事情本身看得極為透徹。

  「襄王朱景洪,當今皇后生的兒子,大明戰神般的人物,得罪了他……麻煩可就大了!」

  「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李暄無奈道。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官舍的余海二哥還在等消息,此時他們心裡也一些慌了。

  但余海終究還是沉住了氣,等到中午終於有朝鮮官員來拜,並告知了將由世子代父前往遼東。

  這一結果余海能接受,只見他囑咐了傳話官員幾句話,然後又回了房間補覺去了。

  這兩天余海的精神也不大好,主要是此間的吃喝他完全受不了,僅此一項就讓他非常難受了。

  很快一天時間過去,余海一行踏上了返程路,李暄除把他們送到漢城北門,還增派了軍士隨行護送。

  除了這些安排,他還分別給陳雲泰余海準備了禮品,這可以說把情商發揮到了極致。

  如果不是帶有成見,余海二人都會被「打動」,贊一聲朝鮮世子是賢德之主。

  當余海在外在往回趕路時,朱景洪的第二份奏章也送到了京城,此時皇帝正在行宮裡下棋。

  這第二份奏章,是余海一行動身前一天所寫,同樣是用的八百里加急的通道。

  「誰的章奏?」楊清音執棋問道。

  一邊打開奏本,朱咸銘一邊答道:「老十三那小子的!」

  這時朱咸銘已經在看,奏本的內容是朱景洪弄的詳細計劃。

  幾分鐘後,朱咸銘看完了全文,隨後「啪」的一聲合上了奏本。

  「他又怎麼了?」楊清音抬頭問道。

  拿著奏本遞給皇后,朱咸銘沒好氣的說道:「這小子跟要飯的差不多,寫這麼一大篇……又跟我要權呢!」

  「要權?」

  「他可是大手筆,一開口就要調動燕山、遼東兩個都司,還有安東行都司和遼東水師!」

  聽到這話,連楊清音都驚了,隨即問道:「他要滅了朝鮮?」

  「這倒不是……他說要借兵勢威壓朝鮮,實現不戰而屈人之兵!」朱咸銘捋須答道。

  此刻他目光深邃,顯然也在思索這件事的可行性。

  而在奏本之中,朱景洪已把情況分析得很清楚,每一條都有理有據且合情合理。

  「你怎麼說?」楊清音又問道。

  賦予這四個都司的兵權,整個北方都是朱景洪說了算,此事不可謂不重大。

  「拿筆來!」

  正常來說,一道奏疏要先遞內閣,票擬後再送司禮監,然後再……

  但朱景洪的章奏,從來都是直送御前,不管皇帝是在禁中還是行宮,他的事都會第一時間得到批覆。

  硃筆被遞到皇帝手中,只見他提筆寫下了幾個字,然後把筆交給了一旁宦官,隨後說道:「送司禮監用印,送六科簽發!」

  程英接過章奏,只見上面御批內容為:「准襄王節制燕遼兵馬及安東行都司!」

  看到這一句,程英亦是心感大驚,暗嘆皇帝未免太過草率,這樣的大權隨隨便便就給出去了。

  然而程英只是個太監,別說他就連司禮監的掌印呂通,對皇帝御批也不敢隨便置喙。

  「奴才領旨!」

  待程英離開後,楊清音忍不住問道:「你給了!」

  「這小子誇了海口,說能不動刀兵解決麻煩,我還能扭扭捏捏不同意?」

  皇帝說得輕鬆,然而楊清音卻笑不出來,此時她意識到情況很不對勁。

  「你是不是……對老十三太過信重?」楊清音忍不住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