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王子騰的無本買賣

  第318章 王子騰的無本買賣

  很仔細的看完了十幾頁的內容後,賈璉抬頭看皇帝,發現正在認真的批閱奏摺,說勤政,一點都不假。

  「看完了?」承輝帝注意到賈璉的視線,放下手裡的筆,吹了吹墨跡。

  「問題不大,預算的關鍵在於審核,審核應該分兩級,內閣為初審,陛下終審。具體審核的標準,要根據往年各部門的花銷,一項一項的審核。如此一來,需要增加人手,組建一個專業的審核團隊。」賈璉的建議非常含蓄,總不能直接說,陛下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干不完這麼多活。

  「是啊,人力有盡時!知道為何預算制度推出阻力不大麼?」承輝帝突然轉了個彎,賈璉一時沒反應過來。

  「微臣不知!」實事求是的回答問題,這就是賈璉的態度。

  「朕告訴內閣,過去的一些爛帳,能平則平,既往不咎了。知道朕為何如此麼?」承輝帝見賈璉如此,忍不住好為人師。

  「微臣依舊不知。」賈璉這次是有所猜測,但沒明說出來。大概是希望接下來一段時間處於一個平穩的過渡期。

  「朝廷財政向好,不好過分逼迫臣子。但有的帳目一定要留著。」

  賈璉點點頭,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有的事情可以追究,也可以不追究,就看皇帝一句話。比如賈府的爵位,繼承的時候皇帝說降就降級。

  為了朝廷大局的穩定,對一些人寬大處理,但把柄留著,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這麼看來,賈某人的舊帳也不少的。

  一番話也算是肺腑之言了,同時也是敲打,言下之意,你小子不要跳,隨時可以收拾你。

  接下來承輝帝沒提什麼預算的事情,賈璉也不主動請纓,手頭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不過承輝帝並沒打算放過賈璉,順手推一份奏摺給他:「看看這個!」

  賈璉接過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陡然皺眉:「大小金川?」

  承暉帝點點頭:「沒錯,四川總督、巡撫未經上報朝廷,擅自發兵,招致慘敗。這是龍禁尉的密報,地方上的奏報在這裡。」

  又是一份奏摺,賈璉不客氣的拿過就看。看罷後放下道:「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按照這份奏摺,陛下要給他們慶功呢。」

  「三萬大軍,折損過半,大量軍械被丟棄,還有臉上奏邀功。他們當朕是傻子呢,你看看,方白衣都提拔一些什麼東西!」承暉帝咬牙切齒,如果這倆在面前,估計能直接上去一頓暴打。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賈璉就是單純的好奇,承暉帝倒是詫異的看他一眼:「你不想走一趟?」

  「不去,山高路遠的,呆在京城不舒服麼?」賈璉非常乾脆的拒絕,承輝帝聽著都樂了:「懶貨!」

  「陛下,冤枉啊,臣只是不舍離家而已。」賈璉趕緊辯解,懶貨這個外號可不能背著。

  「就當你是顧家好了,朕已經下令在金陵的牛繼宗做好準備,率五千本部人馬沿江西進入川。另有龍禁尉一隊跟隨,到了地方將此二賊拿下,押送回京問罪。龍禁尉奏報,大小金川地勢險要,多有碉塔,居高臨下很難攻打。原有火炮過於笨重,需要一款輕便的火炮。前段時間,研發司拿出的一千斤新式青銅野戰炮不錯,回去抓緊調二十門,由龍禁尉送往金陵會和牛繼宗。」

  賈璉聽了心裡微微一驚,我一共就生產了二十門新型野戰炮,原本計劃給神機營換裝的,沒曾想皇帝一清二楚啊。想到這裡是京城,龍禁尉無處不在,倒也不足為奇了。

  「陛下,新式火炮倒是小事,倒是新式的發射藥才是關鍵。普通的藥包同等重量,無法達到設計的效果,這點必須先說清楚。」賈璉趕緊把最後一環補上,免得到時候背黑鍋。

  「哦,新式的發射藥是怎麼回事?也沒見你上報。」承輝帝臉色變的還挺快,瞬間嚴肅了。

  賈璉估計是龍禁尉也不懂這些,所以才沒有在密報里寫清楚。

  「嗯,就是黑火-藥的升級版,微臣名為栗色火-藥,以微臣之見,今後想要在黑火-藥的基礎上有所突破,上升空間不大了。」賈璉也不提什麼原料和提純工藝,更沒提什麼研發過程中BOOM了好幾次,傷了十幾個人的事情。直接表功就是了,皇帝喜歡聽這個。

  「你的意思,這種火-藥別的地方造不出?」承輝帝明白了,直接反問一句。

  賈璉搖搖頭:「這可未必,只是結合現有的情況得出的結論,這不是在國內麼?西洋那邊真不好說,他們重視海軍,火炮是海軍最重要的武器。任何一種火器的誕生,都是先有更先進的發射藥,然後才有威力更大的武器。這方面就長遠而言,國內肯定是比不了西洋各國的。」

  「放狗屁,我泱泱天朝,哪裡不如西洋蠻夷,你今天不說清楚,別想走出這大殿。」承輝帝極為要面子,賈璉這番話確實讓他不爽了。

  「陛下,臣知道您不愛聽這個,但臣不能在您面前撒謊不是?」賈璉一臉的嚴肅,承輝帝心裡的不舒服淡了幾分還是黑著臉道:「說清楚!」

  「這是西洋制度的問題,西洋的發明家們,造出來先進的武器,保密不說,國家有相關的法律保護髮明人的利益。這東西造出來,就屬於發明者的。別人想要了,就得花錢去買。尤其這些研發先進武器的人,在西洋各國的社會地位較高,各國的君主也願意保護這些科技人才。反觀我大周,什麼人地位高呢?讀出科舉出來的官員。說的難聽一點,工匠們辛苦造出來的東西,臣一句話,即便是白拿,拿了也就拿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保護自己的利益。長期以來一直如此,非國家之幸也。大周有漫長的海岸線,眼下西洋各國還沒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哪天真沒錢來買東西了,這些海盜出身的玩意,一定會駕著大船來明搶的。」

  觀點是新舊陳雜,承輝帝聽出來賈璉再次強調的意思,同時也在暗示,要善待工商。大周朝別的不說,工匠的待遇不高,承輝帝心知肚明。

  北宋某個皇帝有詩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話沒有大錯,但只讀儒家的書,那就大錯特錯了。

  (PS:我讀小學第一天,父親一本正經的告訴我這句詩,說是他小時候讀私塾的第一天,先生教大家的第一課。)

  任何事情的發展,背後都有其利益作為驅動。以前重視教育,那是因為讀書真的能改變命運。現在大學畢業雖然也是做牛馬,好歹是高級牛馬。車間裡面打螺絲,工地搬磚的是低級牛馬。瑪德,牛馬也分等級,如同中產歧視底層。殊不知,大家都是無產階-級。但凡社會有點動盪,最先倒霉的就是所謂的中產了。說你們呢,35歲被辭退的IT男。

  承輝帝聽賈璉一番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賈璉也不著急,安靜的站在一邊等著。

  「朕也知道,太祖善待工匠,必有深意,只是沒有你說的這麼明白。以朕之見,時候未到,如今還有更多要緊的事情等著做,不可節外生枝。」

  得,承輝帝還是不想輕易去碰觸士農工商這個穩定的框架。這是由皇權思維決定的。

  賈璉也不著急,反正他這一輩子沒問題了。

  「你去忙吧,嗯,研發出新式火-藥的工匠賜官吧,名單儘快報上來。」承輝帝還是部分接受了賈璉的意見,工匠的積極性要鼓勵一下。

  別的不說,賈璉在工部和研發司乾的確實不錯,新式火銃的威力,在李逆案中發揮的淋漓盡致。承輝帝心裡非常清楚,所以才有此表態。

  軍事技術的進步,尤其是熱武器的出現,改變了戰爭的模式,武將的個人勇武被大大的弱化了。

  賈璉回到研發司,立刻安排倉庫的人與龍禁尉對接。由於皇帝的重視,夏守忠也親自到了研發司。

  見了賈璉,夏守忠一點都不帶客氣的坐下,端起茶壺自己動手倒一杯,喝了後擦了擦汗:「這天氣要跑長途,手下兄弟遭罪了。」

  賈璉卻沒接這個話,反問一句:「牛繼宗能離得開兩江?孫閣老那邊手裡沒點傢伙,鎮的住場子?」

  「岳將軍那邊抽三千人南下金陵,缺口補的上。說個事,最近又有不少大煙在市面上流通,天津水師那個孫總兵,跟你關係不錯吧?」夏守忠見屋裡沒別人,說話也比較直白。就差沒直接問,那是你的人吧?

  「別提水師了,王子騰出任水師大統制後,以陛下大興水師為由,上奏將全國水師納入水師統制衙門管轄,兵部沒造反就算不錯的。」賈璉吐槽,這事情是年初發生的,當時正值李逆案的清洗期間,賈璉正在張家口閒逛,兵部正在瑟瑟發抖沒敢反抗。

  現在風聲基本過去了,兵部就得自己又行了,最近沒少拿這個事情做文章。

  夏守忠聽了點點頭,賈璉的說辭他根本不信,王子騰再爭權奪利,還能搶賈璉的人馬?

  反正消息傳到了,就看賈璉如何處置了。

  「別說沒提醒你,孫紹祖進京了。」夏守忠又點了一句。賈璉愣了一下:「我不造啊!」

  話音剛落,門口柱子進來:「二爺,天津的孫副將來了,在外頭等著求見呢。」

  雖然說孫紹祖不是個東西,但賈赦在書中所作所為,更不是個東西。見,肯定是要見一見的。

  看看夏守忠坐著沒動,賈璉便點頭道:「讓他進來吧。對了,你沒收人家好處吧?」

  賈璉也就是隨口一問,柱子憨厚的笑了笑,賈璉頓時明白,抬腳就踹!柱子也沒躲,吃了一下才出去。

  出門的柱子心裡暗暗算帳,挨一腳,換五十個銀元,賺大了。

  孫紹祖進來先見禮,抬頭時看清楚夏守忠那笑眯眯的臉上一對毒蛇的眼睛,頓時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不停的發抖。

  心道:我命休矣!

  夏守忠見狀便站起來,沖賈璉抱手道:「無趣,先走一步。」老東西溜達著走了,賈璉表情凝重的目送。

  回頭看看癱在地上的孫紹祖,賈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起身抬腳就是一頓猛踹,頭上都是汗的時候,賈璉才停下。

  「看看你們父子幹的事情,往東瀛倒騰錢貨,不夠你們賺的是吧?」賈璉開口直接奔著關鍵來了。

  孫紹祖察覺到了生機,趕緊跪起道:「大人,不是我們父子的勾當,實在是水師大統制壓下來的活。前些日子,京城下去的御史暗訪被發現,我們才知道有人這是衝著王太尉去的。」

  賈璉哪裡肯信他的鬼話,當時便拆穿他:「當初我去天津,就知道有人在走私大煙,沒有水師行方便,哪來的走私。到我這還不說實話?來人,拉出去活埋了!」孫紹祖聽到活埋二字,嚇的直接趕緊辯解:「大人,您聽我說啊,早先搞走私,那是白蓮教勾結原來的總兵啊,與我父子無關。如今的大煙,真的是南洋水師送來的,送貨的人還是王太尉最信得過的師爺。」

  「說,東西都送給誰了,怎麼進的成?崇文門稅卡難不成是擺設?」賈璉冷冷的發問,警告孫紹祖,不許胡編亂造。

  「大人,事情真真的,南洋水師的大船送到碼頭,由天津水師的船走白河送到運河碼頭。別的路段不歸我們管,這鍋卻要我們父子背啊。這不,下官特意進京,就是來求大人救我們父子一命。」孫紹祖說著差點哭出來了,真是太要命了。

  賈璉這下明白了,難改夏守忠說話只是點到為止,看來龍禁尉有詳細的情報,這個死太監,說話說一半。

  「說,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賈璉總算氣順了一下,坐下發問。

  孫紹祖這才一五一十的將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個清楚明白。

  事情呢,就是王子騰乾的,或者是他授意下屬做的。打擊走私,繳獲了不少大煙,他也不銷毀,直接讓水師的船運北上。

  據孫紹祖所知,在廣州原地出貨一船,松江碼頭出貨一船,登州碼頭出貨半船,天津出貨半船。

  王子騰做的無本買賣,難怪那麼多人恨他。估計王子騰現在一門心思,全在安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