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吳海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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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鹽政衙門,偏廳。

  吳家家主吳海坐在廳內品茶,心思倒是沉靜下來,正此時,賈蘊走了進來,眼見賈蘊一人相見,吳海心中頓生不妙。

  賈蘊也不客套, 直說道:「王爺此刻安歇了,吳家主來訪若有事,與本將軍說便是,待明日王爺醒了,本將軍在傳達。」

  吳海眼神變換少許,目光審視著賈蘊, 少傾,起身微笑道:「賈將軍,今日老夫來訪, 一則是商討認捐一事,二則是見見年輕俊傑,像你這般的年輕俊傑,老夫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了。」

  賈蘊看著眼前面目和善的吳海,心中鄙夷,先前進廳之時,這吳海瞅見只有賈蘊一人的錯愕神情,可瞞不住賈蘊,至於「俊傑」,他怎麼聽著這麼彆扭,該不是嘲諷吧!

  呵呵笑了笑,賈蘊道:「俊傑二字,本將軍可當不起,至於認捐一事,先前不是認捐了嗎,揚州鹽商的富裕, 本將軍已然見識過了。」

  吳海面色如常, 可心裡卻是極為不滿, 揚州鹽商以富名譽天下,可在賈蘊的口中,這嘲諷的語氣,著實讓人不爽。

  不過吳海好歹是鹽商之首,什麼世面沒見過,也並不見惱,

  吳海看著賈蘊呵呵笑道:「賈將軍,鹽商雖然富裕,可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先前府內存銀不足,自然是捐不了多少銀子,近日,各大店鋪的例銀收了上來,府內有了存銀,便想著認捐一事,這不,今日特來商討認捐一事。」

  話罷,吳海又拿出認捐簿子遞到賈蘊面前, 笑道:「賈將軍,我等揚州鹽商共認捐二百萬兩銀子, 明日便送來,請將軍轉告王爺。」

  兩百萬兩銀子,這正是賈蘊一行人的目標。

  賈蘊輕應了一聲,便接過了認捐簿子,神情淡然,可心中卻是佩服不已,這吳家在他面前的姿態是放得真低,要知道,賈蘊如此逼迫他們,甚至於放災民在他們府邸大鬧,這般羞辱,這吳海還能沉住氣,能屈能伸,不外乎這吳家能成為鹽商之首,便是這份心性,也比常人隱忍的多。

  此時的賈蘊看著手中的認捐簿子沉默下來,這連認捐的數額都出來了,以糧抵銀倒不好說出口了,畢竟都這般服軟了,再欺壓下去倒是顯得賈蘊咄咄逼人。

  早知道,就不在忠順王面前說什麼以糧抵銀的事。

  當然,這也怪不得賈蘊,誰知道這些鹽商動作如此之快,說是商討,直接便準備好了認捐的銀子。

  原以為還會假模假樣地商談一番,誰承想,被打個措手不及。

  可賈蘊是誰,可不會這般愚笨。

  吳海看著賈蘊沉默的神情,心中冷哼一聲,從賈蘊獨自一人進廳,吳海就覺得事有蹊蹺,怕是另有目的。

  雖說對眼前的賈蘊知之甚少,但吳海曉得,眼前這少年進攻性太強,不好相與。

  既然已經打算妥協,若不先發制人,難免吃了大虧。

  頓了頓,吳海起身說道:「賈將軍,認捐的事既然解決了,老夫便告退了。」

  既然捐了銀子,府外的那些災民也就不用擔心,吳海自然不打算與賈蘊糾纏。

  賈蘊呵的一笑,讚揚道:「諸位家主認捐,解救百萬災民,本將軍替災民謝過各位家主。」

  吳海愕然,隨即客套道:「將軍客氣了。」

  賈蘊笑道:「既然諸位如此大方,本將軍也不能小氣,正好,本將軍有一筆大生意與諸位相談。」

  「大生意。」吳海聞言心中頓生不妙。

  緊接著,賈蘊說道:「聽說諸位家中都有不少餘糧,吳家主甚至還從外省調來不少糧食,想必是想著販糧,既如此,賑濟災民也需不少糧食,不如就由本將軍作主,將爾等糧食一併買下,讓諸位賺上一筆。」

  吳海面色驟然一變,眼神震驚地看向了賈蘊,敢情賈蘊是看上了他們的糧食

  什麼讓他們賺一筆,他可不信,怕是要在糧價上做文章。

  「賈將軍,認捐一事本就是吾等對朝廷、對陛下的敬獻,何敢談其他,至於吾等存糧,那也是為了開放粥棚,賑濟災民所用,所以並不打算販糧。」

  拿糧食賑濟災民,說的倒是簡單,若這些揚州有這般好心,城外粥棚也不至於才區區三座,說白了,就是拿理由搪塞賈蘊。

  賈蘊不急不緩,隨意道:「開放粥棚,這樣也好,既如此,諸位就在府外施粥濟民,也省得驅趕災民。」

  吳海此時面色陰沉下來,他們認捐銀子,就是為了把災民這個禍患打發走,誰承想,賈蘊居然還讓他們在府外施粥……

  這銀子捐了,還逼著他們把糧食也交出來,著實是不講道理。

  沉吟片刻,吳海開口道:「不知賈將軍如何收購吾等存糧。」

  此時吳海也不與賈蘊客套,直言相問。

  賈蘊笑道:「自然不會虧待諸位,就按揚州以往糧價提個兩成,以諸位手中的存糧,想必賺的也不少吧!」

  吳海面色陰沉,即便自己的養氣功夫再好,面對賈蘊的咄咄逼人也是氣憤難當。

  按揚州以往的糧價提兩成,真虧賈蘊說的出口,便是不與災區相鄰的省份,因河南大災,糧價上漲都不只是兩成,與河南相鄰的江蘇糧價更是翻了幾倍。

  這期間,包括運費及消耗,那也不是少數,賈蘊一張口便想著低價收糧,著實是欺人太甚。

  若按賈蘊說的賣糧,吳家至少虧損數十萬兩白銀,在加上捐獻,即便是收回一些賣糧的銀錢,近五十萬兩的虧空,就是富商,那也是心疼不已,至於其他鹽商,虧損亦是不少

  「賈蘊小兒,你欺人太甚了!」吳海怒斥道,再無先前那般和氣。

  捐了銀子,還要打他們的注意,禮義廉恥何在?

  可惜對於賈蘊,大乾朝所謂的禮義廉恥嗎,倒不是那般看重。

  賈蘊對於吳海的叱罵不以為意,先前老實地認了捐,那也就是沒這麼多事,事情既然被搞了出來,自然不能善了。

  「吳家主,您還是回去與眾家主商議一番再說,說不得其他家主同意也說不準呢!」

  吳海盯著賈蘊看了一會,似乎是要牢牢記住賈蘊,隨即轉身離去,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賈蘊悠悠道:「吳家主,回府小心著些,畢竟府外那麼多災民,那些人可都是些未受教化的,說不得,明日便見不到吳家主了。」

  吳海聞言回身怒視這賈蘊,這赤裸裸的威脅,其意不言而喻

  「待老夫與眾位家主商議一番。」

  話罷,吳海便拂袖離去

  賈蘊輕笑地看著吳海離去,果然薅羊毛是逮著一個人薅才舒服……

  …………

  吳家正廳。

  回府的吳海將在鹽政衙門與賈蘊「商談」的事告知眾人,眾人知曉後便是破口大罵。

  本來認捐就是糟心事,此時還逼著他們低價賣糧,著實可恨。

  「乾脆點,咱們銀子也不捐了,我就不信這欽差敢胡來,!」

  其中有人憤恨地說道,顯然是氣急敗壞。

  孫銘咬牙道:「欽差不敢,那賈家的小子未必不敢。」

  錢家家主憤恨道:「這些武夫都是一根筋,非得把自己的命也賠進去。」

  事情鬧大了,對朝廷影響不好,若不能善了,推出來承擔罪責的一定就是賈蘊。

  賈蘊一再逼迫,實際上是在鋼絲繩上遊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而賈蘊唯一的倚仗,就是看聖寵如何。

  孫銘沉聲道:「那小子原是寧國公府長房庶子,不知因何過房至七房,如今看來,怕是寧國公府曉得此人心性涼薄,早早便打發了出去,省得惹事連累長房。」

  沉寂許久的吳海冷聲道:「賈家小子是看準了咱們不會與他魚死網破。」

  孫銘點了點頭,據他們所知,賈蘊上無父母高堂,下無子嗣,甚至於還未娶妻,算得上孤家寡人,而他們都是養尊處優,子孫滿堂,一家子老小啊!。

  頓了頓,吳海繼續道:「那小子賤命一條,咱們沒必要拿命和他相鬥。」

  眾人聞言沉默不語,誠如吳海所言,現今形勢是賈蘊拿命與他們對賭。

  雖說這世上沒有哪個是不怕死的,相信賈蘊也不會真的不顧性命,可……性命攸關,這些長期養尊處優的大老爺可不敢拿命和賈蘊對賭……

  而且,在坐的都是富商,家資都是百萬以上者,拿出這些倒不是什麼問題,只是這些人心有不甘,不肯白白出資罷了。

  相對於錢財,還是性命為重。

  吳海見眾人都應承下來,頭疼地撫了撫額,吩咐道:「諸位回去準備吧,儘早交了上去,遲則生變。」

  眾人點了點頭,早些交了差,省得賈蘊那邊又想出什麼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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