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截然不同後宮妃 元春省親引辯論

  今日的突發狀況很林樞很是摸不著頭腦,這個突然出現的楊涇林樞敢說自己從未和他打過交道,又哪裡來的恩怨呢?

  等再次返回榮國府後,賈赦的臉色很是不好。【Google搜索】

  今日先是侄子被人冤枉挨了一頓板子,接著自家孩子的清譽又被人詆毀,還沒等報仇侄女又被順天府的人當著他的面給帶走了,這讓他這個榮國府的當家人如何咽下這口氣。

  嘭的一聲,賈赦重重將茶盞砸在了賈政的腳下,拿賈政撒氣:「寶玉好好地被你打成這個樣子,這下滿意了?」

  賈政自知理虧,鬱郁不語,倒是賈敬依舊冷靜的制止了發脾氣的賈赦。

  「明日政弟便上書彈劾周家目無君上之罪,將周諺的罪名坐實了。蓉哥兒那邊你不要摻和,唐佑儀為人剛正不阿,你越摻和,對咱們越不利。」

  賈敬叮囑完賈政,又吩咐賈赦道:「那個楊涇應該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要不然不可能那麼巧合的出現在周家門前。赦弟,你派人去查一查這個楊涇,他或者他的背後之人,才是這件事的真正主導者。」

  「敬大哥說的對,哪怕沒有蓉哥兒怒殺周諺之事,這個楊涇也會借著周家之事發難。可惜他沒想到我在路上會碰到九王爺,拉了王爺一同去了周家。」

  賈赦回憶了一下在周家門前的詳細經過,一回想還真琢磨出不太對勁的味道來。

  他與高永恆將周讓吊在樹上抽了好半天,不但沒有巡城的禁軍過來,就連往日一有衝突就會及時趕到的巡城御史也沒有出現。

  要說禁軍不願得罪高永恆和自己這個禁軍大將軍還能理解,可御史言官連皇帝都噴,沒道理半個多時辰了還沒得到消息趕來周家。

  倒是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大理寺少卿,莫名其妙的摻和其中,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好了,此事就先這麼安排。現在最麻煩的是家中幾個姐兒的名聲,這周諺當著那麼多的百姓說了那些污言穢語,必然會影響到幾個姐兒的婚事。」

  賈敬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女兒家的清譽太重要了,今日這麼一鬧,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還不知傳成什麼樣子……

  林樞倒是不怎麼頭疼,謠言這東西,壓是壓不住的,更何況大戶人家,大多都有特殊的消息來源。周諺的那些污言穢語,也就普通老百姓會當做八卦說一說罷了。

  而且賈家的姑娘還有一個是四妃之一,得了失心瘋的人才會拿這件事說嘴。

  最主要的是賈蓉的那一刀,凡是有點腦子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賈家在這件事上的決心,為了自己腦袋瓜的安全,還是莫談此事了。

  「敬伯父不必擔心,二妹妹的婚期將至,咱們不妨藉此機會大辦一場,用事實來擊碎謠言。十里紅妝送嫁,親家又是御史人家,想來這些謠言不出幾日便會煙消雲散了。」

  林樞提及迎春的婚期,賈赦一拍大腿:「對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親家公乃是當朝王青天,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名聲極好。既然王家都願意如此高調的娶了咱們家的閨女,百姓們自然就不會相信那些謠言了。」

  名人效應放到哪都是很實用的,更何況這位名人還是為民做主剛正不阿的王青天。賈赦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還早就連忙去了王家找王琦商議此事。

  賈敬再次叮囑了賈政明日的彈劾,又與林樞說了幾句後也回了寧國府。賈蓉還在順天府大牢呢,他還得回家安頓好在大牢中的孫兒。

  ……

  翊坤宮的氣氛很是壓抑,繡衣衛的密報就放在皇帝的案頭上,黑著臉的皇帝冷哼一聲,將堆積在案頭的奏章狠狠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年輕婦人。

  「你周家好大的膽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啊?要不要朕這會用一根繩子把賢妃給勒死,好如了你家的意,表了賈家女的清白?」

  「陛下,妾身冤枉啊,兄長的事情妾身毫不知情,妾身……」

  周嬪跪在地上搗頭如蒜,哭的梨花帶雨。她知道今日之事是觸了皇帝的逆鱗,可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兩位兄長在秘密謀劃,她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是來到翊坤宮後自己才明白那日大嫂請見時所說之話的真正含義。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還要不要跟朕為爾兄長喊冤?難道老九與賈赦不該教訓他?」

  皇帝冰冷的話語嚇得周嬪渾身顫抖,跪伏於敵連連哀求。

  這時皇貴妃楊氏開口說道:「依妾身之見,不知者不罪,更何況周嬪身懷龍子,陛下還是饒她一回吧。何況賈家已經斬了周諺……」

  聽到二哥被賈家的人殺了,周嬪身子顫抖了一下,軟軟癱在了地上:「二哥……」

  她低頭輕聲哭泣,掩飾住自己的恨意。楊氏冷眼瞥了周嬪一眼,溫聲細語的勸說著皇帝:「陛下,她腹中龍子還小,地上涼,跪久了於龍子不利。」

  「來人,服周嬪回去,禁足延禧宮,停了周家的請見。」

  皇帝的態度緩和了一點,叮囑道:「周氏,回去好好養胎,你哥哥的事朕自有安排,莫要做那些不該做的事。回去吧,朕還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

  一語雙關的話讓周嬪既欣慰又心寒,帝王果然是無情之人,自己的侄子被人打得重傷,二哥更是死在了賈家人的刀下,皇帝對賈家竟然連處置的意思都沒有。

  自己身懷龍子,竟然得不到一絲優待。聽皇帝的意思,不但賈氏不會有什麼事,自己的二哥更是白死了。不過幾個小丫頭的名聲而已,難道比她這個身懷龍子的貴人都重要?

  周嬪哭哭啼啼的被帶離了翊坤宮,皇帝的心情還沒好轉。楊氏偷偷吩咐宮人去抱十皇子,然後溫聲細語的與皇帝拉著家常。

  「這周氏往常看著沒這麼糊塗,怎麼今日如此之蠢。前朝的事也是她能摻和的嗎?要不是賈蓉快刀斬亂麻砍了周諺,這等污穢之言傳出去,朕還如何保得住她?」

  皇帝是越想越氣,賈家的事他一清二楚,利用謠言詆毀元春,不管前朝的人怎麼想,他都不會因此厭棄元春。

  周家如此做,只會讓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周氏懷有身孕,僅母家之罪,就夠她老死掖庭了。

  他不是太上皇,由不得後宮傾軋之事,這一點早在登基後冊封妃嬪時就直言警告過所有妃嬪。

  楊氏做的很好,元春也做的很好,唯有幾個低品階的嬪妃還妄想著宮斗上位之事。看來,他還是不夠狠,需要殺雞儆猴一次!

  「皇爺,賢妃娘娘攜十皇子在外求見!」

  「瞎胡鬧,不好好在屋子裡養身體,跑來這裡做什麼?」

  皇帝皺眉斥責一聲,隨後宣了元春進來。未等元春問安行禮,就溫言說道:「你不好好在屋子養著,瞎跑什麼?」

  「咕嚕嚕……啊……啊!」

  小皇子吹著泡泡,啊啊的叫了兩聲。皇帝連忙上前接過來抱在懷裡,晃悠著手臂哄著孩子。

  元春跪在說道:「妾身給陛下請安,給皇貴妃請安……」

  「行了行了,妹妹趕緊起來。這地上涼,你的身子還未養好,要多注意點。」

  楊氏將元春拉了起來,兩人各自坐下:「夏桃,讓人送碗熱好的紅棗蓮子羹來,再備些點心和茶水。」

  安排完這些後,楊氏沒有理會一旁逗孩子玩的皇帝,溫柔的詢問著元春的身體:「這婦人生子,最重要的就是坐月子時把身子補回來,再有就是不能受風著涼。這天氣雖已轉暖,但地上還是有寒氣的,一會喝碗蓮子羹,紅棗補氣血,又沒那麼激烈,倒是挺適合你……」

  元春聽著楊氏的叮囑很是感激,這些年她沒少受楊氏的照顧,溫柔典雅的皇貴妃就像是她的親姐姐一般,將她護在了身後,擋住了那麼多的明刀暗箭。

  「還是姐姐疼我,今後哥兒長大了,讓他好好孝敬姐姐。敢有一絲不孝順,看我不好好抽他!」

  元春與楊氏在一旁說說笑笑,好像今日賈家與周家的事沒有發生一般,使得方才翊坤宮的風雨消失的無蹤無跡。

  抱著孩子鬧了許久的皇帝哎呦一聲,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大片。奶嬤嬤抱著玩累了的皇子去後殿休息,皇帝也換了一身新衣。

  等再回來時元春已經喝完了一碗蓮子羹,正端坐一旁聽著楊氏說著育兒經。等他用完一小碟點心,這才說起了正事。

  「你家與周家的事想來大伴已經給你說了,你可別想周氏那樣瞎摻和進去,前朝之事自有朕來處理,你只需要照顧好哥兒就行。」

  元春乖巧的點頭,感激的回道:「妾身知道了,陛下儘管放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寧榮兩府忠於陛下,無論陛下怎麼處置,都不會有絲毫怨言。」

  「你家的忠心朕自然知道,賈蓉這次處理的很好,雖然手段粗糙了一點,但總算及時壓住了流言傳播。」

  皇帝滿意的看著恭順的元春,心情好了不少。要是宮裡的女人都能像元春這樣,那該多好啊。

  他繼續給元春說道:「不過賈蓉到底當街殺人,雖然情有可原,終究是犯了國法。唐佑儀是個倔驢子,朕也不好強行壓著他放人……」

  元春當即表態:「陛下,蓉哥兒的事就讓唐府尹按律處置便可。陛下乃千古明君,不可因為徇私之事有損陛下的名聲。」

  不過去罷職打板子罰銀而已,賈家還不缺一個五品的武職。

  皇帝心中熨帖,對元春的態度就更加溫和了。

  「既如此,就讓賈蓉在家呆一段時間吧,那些文官若是鬧起來確實讓人頭疼。」

  皇帝也不想因為一個五品官職唐佑儀這種強項令糾纏,罷職就罷職吧,等過段時間再給寧國府賜個恩典就是。賈蓉畢竟還是他的侄女婿,郡馬之位給不了,一生的富貴榮華還是沒問題的。

  ……

  周嬪與元春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更加堅定了皇帝的決心,一個瓦匠之家與武勛之家,該如何選擇還用考慮嗎?

  周嬪如此不識大體,竟敢跑到翊坤宮喊冤,鬧得整個後宮都不安寧。反觀元春,為了他的名聲都沒有給賈蓉求情,事事以君王為重,這等宮妃,他能不寵嗎?

  皇帝安排夏守忠給鳳藻宮送去了不少珍貴的藥材,而呆在延禧宮偏殿的周嬪除了冷冰冰的禁足旨意外,什麼都沒有得到。

  兩相對比之下,後宮其他妃嬪都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態度。吃了一嘴的酸葡萄後,紛紛違著心前往鳳藻宮安慰元春。

  「皇爺,賢妃娘娘讓老奴轉告您,若是皇爺准許,五月時挑個好日子,她想回家省親。」

  夏守忠送完賞賜從鳳藻宮回來後,就將元春的請求稟報給了皇帝,皇帝頓了頓問道:「賈赦的那個閨女是不是五月十九出嫁?」

  「確實是五月十九,王大人請了欽天監的人選了日子,據說賈將軍正快馬加鞭從山東回京,就是為了親自背賈家的二姑娘出門。」

  「唉,賢妃到底是心疼妹妹,她挑這個日子省親,就是為了回擊那些謠言,同時給自己的妹妹撐腰。」

  皇帝拿起筆來,手書了一道聖旨,寫到一半又問道:「賢妃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夏守忠躬身回道:「太醫院說,娘娘的身體恢復的很好,只需食補即可,連補藥都停了好幾天了。」

  刷刷刷!

  皇帝龍飛鳳舞的寫完一道聖旨,交給夏守忠說:「送到內閣去吧,讓禮部抓緊時間安排,多派些人,安排妥當了。她自入宮就不曾回去過,就回家多住幾日……」

  夏守忠愣了愣神,接過擬好的聖旨呆立當場:「皇爺,宮妃在外留宿,禮部怕是要鬧翻了天,這從未有過先例啊!」

  前些日子有兩家省親,都是當日去傍晚歸,這元春要是在省親別院留宿幾日,旨意傳下去,朝堂上絕對會鬧得天翻地覆。

  「民間新婦回門都要住個對月,朕只是讓賢妃回家呆幾天而已。去傳旨吧,跟魏閣老說一聲,把朝中的反對之聲壓一壓,些許小事,莫要影響了正事。」

  ……

  「寧榮兩府還真是深受皇家信重,就連陛下就給賈家撐腰了!」魏慶和笑呵呵將內閣大印蓋在了聖旨上,署名交給一旁的張黎。

  錢千里皺眉說道:「終究不合禮法,哪有宮妃在外留宿的道理。」

  「我看此事可行,不過是多派些護衛宮人罷了。」張黎也大筆一揮,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敏學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雖無先例,卻也是人情之所在。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禁宮大內。若是借著賢妃省親之事立下規矩,將來入宮的嬪妃也好有機會回趟娘家已解思親之苦。」

  「依我看,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到底這算是陛下的家事,咱們這些做臣子的總不能一直盯著陛下的後院看吧。咳咳……」

  身體一直不大好的任國成咳嗽了幾聲,喝了一口水壓了壓繼續說道:「錢兄說到禮法,這禮法的制定本身就是為了給世人立個規矩。宮妃也是人,哪有嫁出去的閨女不能回娘家住幾日敬敬孝心的?當禮法違逆人倫的時候,咱們不妨試著調整一下,讓它更加符合人性。」

  魏慶和與張黎、夏敏學為這話擊節叫好,錢千里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任國成的看法。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不過是以前禮部尚書當久了,聽到此事的第一反應是有違禮法而已。

  內閣的幾位大佬統一的調子,旨意很快傳了出去。

  夏守忠的擔憂果然成了真,六科差點封還了這道聖旨,還是內閣出面解釋了一下具體的情況,言道這是順應人倫之事,壓下了六科的舉動。

  朝臣中有人贊同有人反對,也有人持著看熱鬧的心思。還未等暮鼓敲響,通政司就收到了大量的反對奏章。

  都察院的御史們分成了兩派,反對的人占了大多數。王琦這次自然是持贊同的態度,兩派在都察院正堂展開了激烈的辯論,爭得面紅耳赤,書吏光是燒茶水都燒不及。

  好在都察院的人大部分都是就事論事,在辯到下衙後,又一起約好去了南池酒樓繼續辯論。

  民間的看法倒是出奇的一致,宮中的禮法規矩距離他們太遠,加上皇帝早一步安排人將元春十年宮禁生涯的悽苦傳了出去,大部分百姓都有些同情這位曾經的榮國府大姑娘。

  「這有什麼好反對的,難道宮裡的娘娘不是女兒家?我家那閨女嫁到了山東,回來一趟也極其不易……唉,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那終究是自己的閨女,有時候做夢都想她回家多住些日子……」

  「老哥說的是啊,我家那閨女也是一樣,嫁的遠,好幾年都沒回來了。想來她也是想家的吧,就是不知道在夫家受了委屈時是如何撐過來的!」

  ……

  酒樓里的百姓也在討論新出爐的聖旨,聽到百姓們的議論後原本正準備繼續辯論的御史們都有些不同的感受。

  「這些百姓說的倒也有些理兒,咱們是不是有些過於苛求了?」

  有了一名御史改變態度,後面的人紛紛有些觸動。誰家沒有女兒,若是真如元春這種十年不能回家看看,誰能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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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寫到這,我睡一覺起來繼續,明天預定更新6000字,爭取更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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