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下旬,京城經歷了一場非常嚴重的倒春寒。【記住本站域名】
林樞被錢千里拎著去會同館和四方館連續忙碌了好些天,每日回來後又把自己埋進各類典籍以及繡衣衛送來的情報中,要不是黛玉操著心,他都能拿白饃饃蘸了墨汁當飯吃。
朝廷派往韃靼汗帳冊封的使團,已經跟隨北返的脫脫察罕出了京城,正使就是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包虢志。
錢千里和脫脫察罕作為數十年的老對頭,這一次的意見卻出奇的一致。他倆把瓦剌和羅剎國的使臣耍的團團轉,上元夜脫脫察罕夜宿南池畫舫,第二天就再沒出現過。
韃靼剩下的兩個副使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問三不知,只會搖頭。等瓦剌和羅剎國的使臣得到消息的視乎,脫脫察罕已經到了大同衛了。
至於說責問大楚朝廷,說你們漢人不守信,破壞四國和談,此事必須給他們兩國一個交代。
錢千里直接回了句:我大楚冊封屬臣,關你韃靼什麼事?我朝乃天朝上國,何時開始做事需要跟爾等蠻夷交代?
寒冷的冬季已經過去,初春萬物復甦,對峙了數月的河西即將展開正式的大戰。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河西與漠北新生的嫩草芽,將會被鮮血染成紅色。朝廷與叛軍、大楚與瓦剌,甚至是西域往西北的邊界上,將會有金髮碧眼的羅剎鬼,被大楚的猛士斬落馬下。
林樞把所有的情報整合起來,心中覺得沉甸甸的。這一年,既是機遇,又滿是危險與挑戰。
他嘆了一口氣,自己手中的這份分析諸國時局的摺子,將會被幾位大佬當做最重要的參考之一,明天代表禮部送上去後,也許會給自己的履歷上增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同時,九邊、河西、西域的將士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將死在根據這份摺子制定的戰略中。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己安座京城,卻也成了踏著將士們屍骨上位之人。
嘆息歸嘆息,該做的還是得做。至少自己做的更完善準確一些,這場關係四國的戰略能夠更加完美。
第二天一早,林樞早早來到內閣大堂等候首輔魏慶和。老爺子年近古稀,身體卻很好。
他仔細看完林樞的摺子後,手指咚咚咚的敲擊著桌案。許久之後,魏慶和叫來書吏,讓他去請繡衣衛都指揮使左蘭。
「下官拜見閣老,不知閣老找下官來,是有何事吩咐?」
左蘭恭恭敬敬的給魏慶和行禮,對方兩代帝師,他可得罪不起。
「坐,本閣有事問你。」
此間有要機密事要商議,林樞代替了書吏給兩人遞茶倒水。
魏慶和開口問道:「本閣問你,水溶出了長城,是去了哪個方向?繡衣衛在水溶身邊安排了探子,想來已經把消息送回來了吧。借這探子一用,本閣要給水溶送一份大禮,讓他安生一段時間。」
林樞的耳朵動了動,左蘭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繡衣衛的確在水溶那裡安插了密探,還是從滎陽鄭氏得的手,否則以水溶的機敏,想要安插探子,難如登天。
「閣老,這個探子安插的艱難,萬一出了岔子,咱們就徹底失去有關水溶的情報了。這個人的身份除了陛下,下官不能告訴任何人。」
魏慶和眼睛微眯:「嗯?本閣也不行?」
房中的氣氛驟然一冷,不過在左蘭再次搖頭之後,魏慶和放棄的追問,只是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本閣問你,水溶現在在哪?漠北?」
「在遼東長白山附近,按照他們行軍路線和方向,目的應該是漢城。下官之前派人查過滎陽逃出去的水家和鄭家人,他們應該就藏在高麗國中。」
左蘭說完這些,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一部分人去了西域,水溶派了數位本家支脈,攜帶了大量財物經玉門關往西,下官已經讓手底下的兒郎秘密跟了上去。估計過段時間就會有消息傳來。」
魏慶和點了點頭,他對左蘭這個繡衣衛都指揮使還是挺滿意的。夠忠心,能力也強,最重要的是處事還算公正,知道把握好分寸,與文官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前幾任那樣緊張。
他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片刻後裝進信封,遞給左蘭說道:「本閣也就不為難你了,把這封信想辦法遞到高麗王的案頭,記住,不要讓人察覺這信是老夫遞出去的。」
左蘭當著魏慶和的面抽出信看了起來,眼睛瞬間變得極大。他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魏慶和:「閣老,您……」
「開春了,天氣一轉暖,大楚西邊和北邊都要面對強敵,本閣不給水溶這條毒蛇找點事做,心裡不踏實。」
「可您這個消息,無憑無據的,誰會相信?您又是如何篤定水溶會去高麗,早早布下了這顆棋子?」
林樞實在好奇心中的內容是什麼,可魏慶和與左蘭兩人就像是在打啞謎,一問一答間,盡做謎語人。
魏慶和的話中終於露出了信中的內容:「憑據本閣會安排人儘快造出來,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溶的確有兩個機會同時出身的兄弟,只不過出生不久後就被水家偷偷送到了嶺南。」
說道此處,魏慶和呵呵一笑:「我原以為水溶是去了漠北韃靼汗帳,看來他還是一貫的謹慎,竟然虛晃一槍,去了高麗。既然如此,就讓人把那位高麗公主所生的水家子送到漢城去。」
「難道剩下那一位,其母舅家與韃靼有親?」林樞忍不住開口問道。
魏慶和微笑點頭,感慨道:「水家別的不說,這皮囊的確出眾。水溶之父東征時與高麗王室有過接觸,高麗國封了一個宗室女為公主,嫁給了水溶做側妃。沒想到一年後又和韃靼老汗王的侄女相識,於是北靜郡王府又有了一位韃靼側妃。」
左蘭也想起了繡衣衛資料中的記載,點頭應道:「這事在二十年前吵得沸沸揚揚,不過當時繡衣衛的記錄是兩妃死於下毒,兇手是王府的一位侍妾,包括這兩孩子都已經救治不及。宮中也派了御醫前去搶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嶺南?」
「水家從開國那一代就在惦記至尊之位,聖人怎麼會放心他家有兩位屬國宗室出身的王妃?那倆孩子剛一送出京城,繡衣衛就已經跟了上去。至於衛中記載,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魏慶和突然唏噓道:「昔年宮變,你的前任死在了亂兵刀下,本閣能知道這個消息,還是水溶叛出京時,聖人與我提起的。此事你可向陛下求證,那日陛下也在龍首宮中。本閣的這封信,絕對能讓水溶安生一段時間了,你儘快安排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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