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亂入相思局【上】

  【二更求】

  恰逢初五。

  來順回家的路上,還專門去奉公市買了報紙。

  因不是正日子【初一十五】,只幾份小報有新刊發售,翻來翻去也沒找到什么正經新聞。

  不是將軍家的兒子和都尉家的紈絝互毆,就是錦香院淸倌雲兒掛牌,被金陵富少拔得頭籌。

  這通篇藏頭露尾,連個人名兒都不敢登出來,還見縫插針的到處都是GG,實在是不堪入目。

  唯一的好處也就是便宜了,靠著半賣半送的策略,長期盤踞在中產之家的廁所里。

  單輪銷量,甚至還在蟲二雜文之上。

  把這幾張『五穀輪迴之寶』夾在腋下,來順快步走進寧榮後巷,迎面就見兩個差人正敲著銅鑼沿街吆喝。

  他有一搭無一搭的聽了幾句,卻是長盛坊的官辦蒙學招新,六歲以上十歲以下的,明年開春前交兩吊錢的束脩,就可以入學啟蒙。

  這聽起來似乎不多,和來順下館子的挑費相差仿佛。

  可下館子是一錘子買賣,這入了蒙學之後,卻是樣樣都離不開錢。

  什麼筆墨書本、什麼行頭置裝的,再加上逢年過節還得孝敬先生,一年沒個六七兩銀子,壓根支撐不下來。

  故此一般市井小童,極少有人上的起坊辦蒙學。

  而正經的權貴子弟,又瞧不上這放牛班一樣的所在,

  天長日久,反倒是寧榮巷裡的豪奴們,成了這坊辦蒙學的主力軍——來順、潘又安就都曾上過蒙學。

  故此每到年底,蒙學就會不厭其煩的跑來寧榮巷打GG,就差把招生點擺在巷子口了。

  也難怪近來老有人批評,說這坊辦蒙學銅臭味太重,質量又差到有辱斯文。

  閒話少提。

  卻說來順回到自家小院,剛吩咐栓柱把新買的報紙,送去了真正的『用武之地』,就聽堂屋裡徐氏連聲召喚。

  他頗有些詫異的進了堂屋,奇道:「娘,您怎麼這個點兒回家了,府里的事兒都忙完了?」

  「這麼大個國公府,事情一樁接一樁的,哪有忙完的時候!」

  徐氏嘴裡抱怨著,把來順拉到北牆下,隔著茶几相對坐了,這才面喜滋滋的道:「娘跟你說個事兒,你道那晚二奶奶為何一點情面都不留,硬是要把你往死里打?」

  怎麼又說起這個了?

  這事兒不是早有定論了麼?

  明著是因為邢夫人拱火,讓王熙鳳下不來台;暗地裡的始作俑者,則是賴大的外甥茗煙。

  偏一明一暗,哪個都不是來家能招惹的,所以已經好久沒聽父母提起這事了。

  來順也只是默默記在心底,暗中籌謀著報復計劃。

  這時就聽徐氏繼續道:「原來在那之前,早就有人招惹了她,她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又趕上出了這事兒,可不就都遷怒到你頭上了麼!」

  說著,她又將賈瑞膽大妄為,攔路調戲王熙鳳的事兒,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遍。

  然後給出了最後結論:「都是那賊心爛腸的先惱了二奶奶,才累的你吃了那麼大的苦頭!」

  這也能扯上干係?

  來順卻聽的甚是無語,合轍就因為王熙鳳心情不好,她命人把自己往死里打,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其實當初他剛穿越時,徐氏也曾因寶貝兒子被打重傷失憶,怨恨過王熙鳳狠辣無情。

  可等來順傷稍好些,徐氏就立刻調轉矛頭,將楊氏當成了報復的對象。

  現下倒好,又把罪過推到了賈瑞頭上!

  雖說這種欺軟怕硬的邏輯方式,來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理解卻不等於認同。

  比起順著徐氏的話,去抱怨那不相干的賈瑞,他還是更希望能給茗煙一個深刻的教訓!

  而徐氏見兒子沒有搭腔,便又自說自話道:「那賈瑞也是個不知死的,前幾日二奶奶略施小計,已經讓他吃了些苦頭,不想今兒又找上門糾纏。」

  「二奶奶的意思,是乾脆來個狠的,讓他好好長長記性——這不,想起你當初也曾受他牽連,就打算讓你也去出一口惡氣,順帶敲他些好處!」

  原來這賈瑞就是原書當中,被王熙鳳整死的色痞親戚。

  這一段兒劇情來順記憶頗深,只是卻忘了賈瑞的名字,故此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好像在原書當中,這廝被整的一病不起之後,還得了面通靈的鏡子來著……

  「你到底聽見我說話沒?」

  正努力回憶劇情,徐氏因遲遲得不到回應,卻有些惱了,伸手在兒子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瞪眼問道:「你以為娘是為什麼高興?就為了能教訓那賈瑞?」

  「那您的意思是……」

  「以二奶奶那好強的脾氣,她能拉下臉來,跟咱們這些下人賠不是嗎?」

  這話倒讓來順有些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道:「您是說,她能這樣拐外抹角的表示,我那晚是代人受過,其實就已經算是認錯了?」

  「就是這麼個理兒!」

  見兒子不等自己挑明,就先悟出了這番道理,徐氏倒比方才還高興些,滿臉欣慰的道:「我的兒果然是開竅了——不過她肯這般解釋,主要還是看在那樁買賣上。」

  「你爹且不必說,估摸著等那買賣徹底定下來,少不得要提拔你做個小管事呢!」

  她說到這裡,就忍不住喜笑顏開。

  但來順卻實在高興不起來,對他這一門心思想要脫籍的人來說,要這小管事又有何用?

  說不得,反而是脫籍路上的累贅!

  不過看徐氏如此開心,他也不好掃了母親的興致,於是裝作見錢眼開的追問:「娘,別的先不說,我到時候敲他多少銀子合適?」

  「這……」

  徐氏想了想,道:「聽那意思,收拾賈瑞的另有其人,二奶奶只是讓你跟著打個太平拳,拿些現成的好處——你看他們勒索多少,自個再減一等也就是了。」

  這一說,來順也回憶起了原書里更多的細節,貌似整蠱賈瑞的人當中,就有秦可卿的丈夫賈蓉。

  妻子病入膏肓,做丈夫的卻跑來耍這花活兒,當真是伉儷情深的『典範』。

  不過想想焦大那『扒灰、養小叔子』的言語,賈蓉會對秦可卿如此冷漠,也並非是什麼稀奇事。

  話說……

  扒灰好理解,養小叔子卻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