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二:古董字畫

  劉三名聞言頓時冷笑道:「不說是罷?都給老子帶回去!」那個漢子當即大喊道:「冤枉!冤枉啊大人!小民只是在做苦工,您為什麼要逮捕小人啊!」

  賈雨村心裡聞言其實是有些犯怵的,但是劉三名的自信卻叫他也只能是強壓住心中的不安,跟著劉三名做事了。【,無錯章節閱讀】

  劉三名聽那個漢子如此說,氣的都快直跳腳了,大喊道:「你自己心裡清楚為什麼抓你!少說廢話!到底說不說!不說,不說有你好果子吃呢!」

  正在這個時候,瓮福言呆著人出現了,大手一揮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是什麼人?膽敢來我羅幫的地盤來鬧事!」

  劉三名見到瓮福言氣勢洶洶,還帶著這麼多人手,心中頓時就有些慌了,但是他卻還是強撐著道:「大,大膽!你們知道本官是誰嗎?你們,你們要阻攔朝廷辦事?」

  瓮福言一副被劉三名等人的官服嚇到的樣子,連忙的招呼著兄弟們放下手中的傢伙,緊接著連忙恭恭敬敬的上前拱手道:「兩位大人,不知道深夜造訪我羅幫的地盤所為何事啊?」

  劉三名聞言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瓮福言聞言有些發愣,不過還是拱手道:「還請兩位大人明示…………」

  劉三名冷哼一聲道:「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說是罷?不說你也跟我們走一趟罷!」

  瓮福言聞言頓時「大急」的道:「您怎麼能這樣呢?我們是守法良民啊!您怎麼能這樣對我們呢?」

  賈雨村也是連忙唱紅臉兒道:「大人息怒,這位不知道如何稱呼?」瓮福言抱拳道:「在下乃是羅幫幫主瓮福言,見過兩位大人。」

  賈雨村笑著道:「哦,原來是翁幫主,翁幫主啊,您說,我們都已經站到這兒了,那我們就是有一定的證據了,您說您還繼續嘴硬有什麼用呢?」

  瓮福言聞言「面色大變」,隨後思索了好一陣子,賈雨村和劉三名對視一眼,隨後劉三名繼續怒斥道:「到底想好了沒有?招還是不招?不招先現在就跟我們走!」

  瓮福言急忙拱手道:「兩位大人容稟,不是在下不招,實在是在下不知道該招些什麼啊!」

  劉三名大怒道:「不知道招什麼?這糧食是哪裡來的?運往哪裡?給我從實招來,膽敢有半句假話,就都砍頭!」

  賈雨村笑道:「哎呀,翁幫主看起來也是聰明人,何必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落得這般下場呢?翁幫主,您還是說出來罷,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翁福言似乎是猶豫了許久,隨後才拱手道:「兩位大人,不是在下不說,而是這裡面的東西和我們羅幫沒有半文錢關係,我們羅幫也是為別人做事,人家給錢,我們就幫忙送貨,至於送的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啊…………」

  劉三名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要開箱驗貨!」翁福言無奈的道:「您要是如此,我們也沒資格攔著,只是這些貨,可都是戶部張大人的貨!」

  劉三名和賈雨村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句:「果然如此!」隨後劉三名不動聲色的道:「戶部張大人?哪位張大人啊?」

  翁福言笑道:「戶部還有幾位張大人?自然是戶部尚書張龔張大人的貨!」劉三名冷笑一聲道:「我查的就是你張龔的貨!來人給我開箱驗貨!」

  瓮福言一時「阻攔不及」兩個小吏便上去一把打開了箱子倒在了地上,只見白花花得大米瞬間撒了一地!

  「大人!是白米!」

  兩個小吏回頭看向劉三名,劉三名和賈雨村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劉三名沉聲道:「把所有的箱子都打開!」

  「是!」

  瓮福言見狀急忙阻攔道:「大人,您查一個就行了,您要是都查了,我們該怎麼做事…………」

  劉三名冷笑著抓住了瓮福言的脖領道:「做事?你還想做事?你知道你惹上多大的事了嗎?這件事你解釋不清,就等著腦袋搬家罷!」

  劉三名說著便轉身向外面一面走去,一面道:「都在這裡等著!守住了!誰來也不行!本官回去調人來!」

  瓮福言聞言急忙跟在劉三名身後,邊走邊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是收錢辦事!人家給貨,咱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就跟著送,誰知道是犯法了啊!大人!大人明鑑啊!」

  劉三名冷笑不語,賈雨村連忙笑道:「你看你這人,這反美犯罪,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是沒辦法做主了…………但是!」

  賈雨村看到瓮福言好像是要急了,這才連忙道:「但是也不是說一點兒辦法沒有…………」

  說著便不語了,瓮福言心中冷笑,暗罵一聲狗官,不過他本身也是為了完成任務,所以見狀,先是一愣,隨後十分懂事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子銀票,分成了兩堆,一堆塞給了面前的賈雨村,一堆就要給劉三名:「大人,小的懂!小的都懂!」

  賈雨村不動聲色的收下了,而劉三名卻冷笑一聲,不為所動的道:「本官兩袖清風!你這是做甚麼?還不快收起來!」

  這下可就給瓮福言整的有些不會了,說到底他是個江湖草莽,雖然跟官員打過一些交道了,但是很顯然,他對官場上的潛規則還並不是十分了解。

  劉三名這是不收嗎?他要是不收,早就厲聲呵斥他這是賄賂了!當場就叫人拿下了,而現在並沒有拿下瓮福言,卻也沒給他定性,只是叫瓮福言收起來,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瓮福言不懂,賈雨村好歹是這麼多年知府了,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這老東西是愛惜羽毛,嫌棄這麼送太露骨了!

  於是賈雨村笑著接過了劉三名那一份,不動聲色的對瓮福言道:「現在想來,翁幫主似乎也的確是冤枉的…………是罷?」

  瓮福言連忙點頭喊冤,劉三名見賈雨村收下了,知道賈雨村這是代他收下了,便拈鬚點頭道:「既然雨村兄這樣認為,那麼想來應該就是如此的罷。」

  賈雨村心中暗罵這個老不死的真是小心謹慎!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大家都是沾上葷腥了,你還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不過賈雨村也拿劉三名沒有辦法,因為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要是貪功,能讓他賈雨村今天白跑一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賈雨村無奈的點頭微笑著,算是應承了劉三名的話,劉三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對瓮福言道:「你要詳細的跟本官說說,一切都要事無巨細的說清楚說明白!不許有有一點紕漏知道了嗎?」

  瓮福言連連點頭,隨後便說起了這些糧食是誰送來的,又要送到哪裡去,誰送來的,接受的人又長什麼樣…………事無巨細的一五一十的說了。

  賈雨村和瓮福言皆是大驚失色,兩個人皆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沒想到張龔居然有這麼大膽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盜賣糧食送到南方鹽商的手中出手!真是膽大包天!

  叫瓮福言回去並且絕對不可以將此事泄露之後,劉三名才對賈雨村道:「雨村兄,此事事關重大,我現在就要回府,發動我御史台所有的力量,急奏此事入宮!」

  賈雨村連忙拱手道:「應該的,應該的!大人先忙正事要緊!」劉三名點了點頭對賈雨村道:「雨村的功勞放心,發現此事你是有功勞的,我會在急奏中提一嘴的…………」

  賈雨村連忙點頭,心中喜不自勝,面上卻是笑道:「都是仰賴大人,下官這才能夠揭發檢舉此事!沒有大人,哪裡會有如今?大人當為首功!」

  劉三名笑了笑道:「聖心自有裁斷,雨村如此一心為國之臣,今日過後,恐怕也是要飛黃騰達了!」

  賈雨村連忙假模假樣的謙虛了兩嘴,劉三名笑著猶豫了一下,狀似不在意的道:「只是本官想起了一些私事,好像本官有一些古董字畫的收藏,放在這碼頭上存著,本官要是忙起了這件事,恐怕就沒有功夫打理這些了啊…………」

  賈雨村聞言雙眼微眯,笑容不變,心中卻是心思電轉,什麼狗屁的古董字畫!誰家會把這些貴重的東西存在碼頭?這老王八這麼說分明是在點自己!

  方才不是收了兩份錢?人家這意思就是他的那份兒得是換成古董字畫送到他家裡,這老不死的居然是喜歡頑雅賄這個調調!而且聽這意思,似乎還有幾分威脅老子的味道!

  不過賈雨村還真不在乎這點兒錢,開玩笑,他做外官就一個優點,比京官到好撈錢多少!更何況他還是在繁榮阜盛的金陵城做知府,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所以他不禁不在乎這筆錢,相反的,他甚至還在想著送一筆錢給劉三名!只要是事情辦妥當了!這些錢算什麼?

  只是…………卻不能做無名好事,這錢得送出去,還得讓劉三名知道這筆錢是他額外送的!得好好琢磨琢磨!

  賈雨村心中想著,面上卻是笑著道:「您忙您的!這些東西,交給我來!我來幫您打理!」

  劉三名果然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道:「那多不好意思…………那就這麼說定了?」

  賈雨村笑著點頭道:「定了定了!我辦事您放心,一準兒幫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劉三名聞言,這才滿意的拈鬚而去…………

  此時的永熙帝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折損一員大將,他正在為太后的事情發愁,當初哄騙太后說等到太上皇大行之後,就放小十七出來,結果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永熙帝還沒放十七出來,這下太后可就不幹了!

  天天鬧絕食,天天說想太上皇,弄得後宮一團烏煙瘴氣!但是偏偏永熙帝還不能把自己母后怎麼樣!

  要說老太太一直鬧著要見小兒子,那彼此退一步不就好了?可是太后越如此,越是激起了永熙帝的逆反之心!

  怎麼?你的小兒子丟鬧的要造反了!雖然他蠢沒造成什麼威脅,但是說到底也是逼宮大罪,這麼大的罪,就因為他蠢就輕拿輕放了?蠢什麼時候成了可以放心大膽肆意妄為的資本了?

  永熙帝自己還委屈呢!同樣都是做兒子的,憑什麼你小兒子都逼宮了,你還向著他說話?我才是受害者!這是我強大才沒被他們趕下皇位,要是他們把我趕下了皇位,您是不是還要夸一句十七真能幹?

  因此永熙帝就是跟老太太頂著倔著,明明放那個蠢蛋出來也沒什麼危害,但是永熙帝就是不願意放!朕才是天下至尊!朕願意做甚麼就做什麼!

  跟太后倔了一會兒,彼此又是鬧的不歡而散之後,永熙帝回到了乾清宮,例行公事的睡前看一看奏摺,但其實也沒什麼心思繼續看下去了,只是找個藉口發著呆。

  可就在永熙帝發呆的時候,戴權卻捧著一個匣子走了進來,永熙帝見狀回過神來,微微蹙眉道:「密折?誰上的?」

  戴權輕聲道:「有人通過六道言科的手段遞上來的急奏,請陛下過目。」永熙帝一愣,點了點頭,伸手招了一下,戴權急忙捧著匣子上前,打開來遞給了永熙帝。

  永熙帝打開奏摺,一看開頭:「臣,御史台左副都御史僉事劉儉上奏!」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他對這個人有印象,好像是上次叩闕的那個…………

  不過永熙帝不是那樣因為個人喜惡而壞了正事的人,所以永熙帝仍舊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直到接下來看到劉三名上奏的事情之後,永熙帝才瞳孔一縮!

  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他雖然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但是他沒想到居然回來的如此之快…………

  他知道他們不可能放過張龔,但是沒想到太上皇才剛剛大行,他們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磨刀霍霍了!而且來勢洶洶,連永熙帝都有些心驚!

  這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對付張龔的!布置的如此精密,要說這要不是個對付張龔的局,鬼都不信!

  但是永熙帝還真不能偏袒張龔,這一場局從一開始張龔親自下場的時候結局就早已經註定了!而不管是永熙帝還是上官儀,他們所能做的最好,不過是保存自己!

  所以永熙帝才會在最危險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跑去太醫院秘密接見張龔,他知道張龔吃了很多苦,為了新鄭付出了很多,但是越是這樣,永熙帝越不能表現出什麼,因為不這樣,就是讓張龔白白犧牲了!

  永熙帝一字一句的看著手中的奏摺,他看到一個一直被提起的名字:「賈化…………」

  永熙帝眉頭微微跳動著,已經到了決斷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要是不能狠下這個心,不禁辜負了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人的努力,更是辜負了張龔的犧牲!

  於是永熙帝緊緊的咬著牙關,過了許久才嘶啞著喉嚨道:「傳朕的旨意!」戴權急忙低頭稱是。

  永熙帝沉聲道:「傳刑部錦衣衛接手此案!全權調查戶部尚書張龔盜賣國糧,中飽私囊之事!即刻將張龔打入詔獄之中!先行調查再做決斷!」

  戴權心中一驚,不過立馬點頭應下了,永熙帝此舉也實屬無奈,這個時候沒有動作,等到明天再滿朝之中掀起風暴來,只會是處於被動!

  用膝蓋想,人家既然都擺到明面上來鋒芒畢露了,那就不會讓你息事寧人的把這件事壓下去!所以永熙帝心裡清楚,這件事很快就會「不小心」走漏風聲,隨後傳遍神京!

  到那個時候滿朝文武都關注這件事都逼迫著永熙帝去做的時候,才反而是陷入了逆勢,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如先下手為強!

  這個時候先把張龔主動打入詔獄,反而是占據了先手,不會叫人家牽著鼻子走!而且也是對張龔的一種變相的保護,雖然很大概率上市改變不了張龔的結局,但是最起碼也能讓張龔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裡活得體面舒服一些…………

  永熙帝悲從中來,這麼多能臣忠臣,為了新政大業付出了這麼多!到現在,連張卿都保不住自己,要舍朕而去!朕雖貴為皇帝,卻不得自由!甚至連身邊的人都護不住!又算得上什么九五至尊!

  永熙帝捏在龍椅上的手青筋暴起,咯吱咯吱直響,他看著手中的奏摺,久久之後才緩緩的對戴權道:「去查,這個賈化到底是什麼人!」

  戴權伺候了這位主半輩子了,哪裡不知道永熙帝的心情,聞言急忙低頭稱是,隨後緩緩的退了下去。

  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只有永熙帝雙手顫抖著捧著奏摺的落寞身影,久久之後,永熙帝才緩緩的將手中的奏摺投到了面前的火盆之中,晃動著的明黃的火焰,照耀著永熙帝的臉龐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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