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水巷子這件小事,賈璉並不知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只是見多了各層人物的習性,知道即便他明令在先,也會有一些人抱著僥倖心理,暗地裡搞點什么小手段。
他也正愁沒人給他作筏子,用來震懾其他人,所以才讓趙勝派人盯著那十三家,若有動靜,讓他儘管處置罷了。
而賈璉自己,在出了林府之後,就勁直來到臨淄伯府。
老爺似乎算到了他會來,早在府里搭好了台子,沒等他和張朔等人多客套閒敘,就將他抓過去,說是要檢驗他這半年多時間,功夫有沒有退步。
賈璉也樂得接受老爺子的教導。
老爺子雖然老了,甚至如今他的爵位都超過了老爺子,但是老爺子和他可不同。
老爺子身上那個一等伯的爵位,可是完完全全靠著戰場拼殺,一刀一槍,白衣獲封。
含金量,比他這個靠著祖宗餘蔭,再靠著幾分聖卷幸進的侯位,要高多了。
所以老爺子教導的那些招式和鍛鍊方法,都是他老人家幾十年戰場歷練總結出來的,哪怕賈璉只跟著老爺子練了半年,也覺得頗為受益。
至少比之前,他跟著張勇瞎練強多了。
檢驗一番,又指導一番,又親自下場與賈璉比試一番,察覺賈璉在放水之後,狠狠的在賈璉屁股上踹了幾腳,然後老爺子就讓自己麾下,最強壯的一個親衛代他與賈璉較量。
在親衛得到他的示意,將賈璉暴揍一頓之後,老爺子坐在底下的茶桌旁邊,一邊讓小廝給他捶肩,一邊哈哈大笑,暢快不已。
那笑聲傳到後院,讓張家後宅的夫人奶奶們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即便沒有人通傳,她們也知道,必是老爺子的寶貝外孫子來咯。他老人家,可是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呢……
賈璉揉著肩膀、腿腳,一拐一拐的走下演武台,來到老爺子的身邊,無語的拜了拜。
「哈哈,被揍了不高興?」
「不敢,孫兒技不如人,挨揍是活該。」
早就知道老爺子脾性的賈璉,自然知道如何才會讓老爺子高興。
而且他這番樣子,也半數是裝的。
雖然有老爺子的命令,那親衛也不可能敢真的狠揍他,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在老爺子的招呼下,旁邊坐了,狠狠的灌了一口溫茶,立馬就有一個小廝,同樣上前給他捶肩,鬆弛肌肉。
許是看出賈璉有些不自在,老爺子探過頭來,笑眯眯的問道:「是不是不喜歡小子服侍?要不然老頭子我,叫個標緻的丫鬟來,給你松松筋骨?」
說話間,老臉笑若菊花,一副很寵溺的表情。
若賈璉是第一次認識老爺子,恐怕還會以為這是個老不正經的。
但是上過當的賈璉卻知道,他要是真的敢答應,必定會被再收拾一頓,因此趕忙搖頭。
如此,又讓老爺子好一頓嘲笑。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讓小廝們下去,忽然說道:「你小子現在得意了啊,年紀輕輕就成了侯爺,倒是比老夫爵位還高兩級!」
老爺子狠狠吃了一口茶,滿臉的不爽,似乎是在嫉妒賈璉。
賈璉卻知道,老爺子就是這個性子,有啥說啥。況且,真正的嫉妒不滿,是不會當面表露的。
老爺子要是真的對他封爵不高興,也不會早早的擺好擂台專程等他,方才,也不會笑的那麼開心了。
「孫兒可比不得外公,爵位乃是靠真功夫,一個人賺來的。
外孫這個侯爵嘛,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這一點孫兒還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在外公面前得意。」
「哼,你小子也不用妄自菲薄。
你有家世,那是你命里就有的東西,想當年,老夫就暗恨自己白衣出身,無依無靠的。
尤其羨慕賈代善那老小子,分明功夫還不如我,就靠著家世比我好,和太上皇親近,多少好機會,都被他搶去了。
所以最後,他成了榮國公,而我卻只能封個伯爵!」
老爺子說著,有些暗惱,又有些追憶的模樣。
賈璉卻只敢略微笑笑,他相信,或許祖父代善功夫真的不如老爺子,但是嘛……
傳言祖父代善文武雙全,而老爺子,則是側頭側尾的文盲,武夫。
即便是打仗,也不是看個人武力值的。
所以,真論能力,二人之間還真難說。
但他可不敢這麼講,否則老羞成怒的老爺子,必定饒不了他。
「好了,你如今雖然成了侯爺了,但是老頭子我還是有幾點忠告與你說。
你樂意聽我就說,你不樂意聽,我不說也行。」
老爺子脫出回憶之後,看賈璉一直恭敬的坐在旁邊,暗暗點點頭之後說道。
賈璉知道老爺子就這瀟灑的個性,因此恭敬一拜,「孫兒願聽外公教誨。」
「這第一嘛,雖然老頭子我是覺得你這侯爺的爵位有些不夠格,相信其他很多人,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將來你出去,可不許顯擺你那謙恭有禮的姿態。
誰要是敢對你無禮,或者拿話嗆你,你就給我狠狠啐他,要是機會合適,甚至給我狠狠的揍他。
反正你這爵位是皇帝親封的,所以你儘管可以跋扈一些,揍的他娘的不敢再多嘴。不然的話,那起子沒能力,又眼紅別人富貴的,保准得寸進尺、不依不饒。
總之你記住,你已經是侯爺了,國朝中,已經沒幾個人比你身份更尊貴的了,誰敢讓你不開心,你就讓他們更不開心就是了。」
「呵呵呵,孫兒謹遵外公之命。」
賈璉笑了笑,他知道老爺子是一番好心,怕他被別人的言三語四影響心境。
然而事實上,雖然單憑他的軍功,確實是不夠封侯。
但他本來也不是封侯,而是晉升侯爵。
若是按照以前爵位不遞減的朝代,他應該在他大哥(賈瑚)夭折之後,就註定成為國公了!
即便本朝爵位代代遞減,也是為了防止勛戚過重給國家造成太大的負擔。
卻不是說,國朝,會苛待功臣。
只一點,四王八公,如今也就北靜王府還有王位。但是,這十一家雖然爵位有的已經很低了,卻每一家,都仍舊維持著王府、公府的門面和體面。
朝廷每年的俸銀和賞賜的祭銀,也是按照王爵和公爵的標準來發放的。
所以說,他之前雖然是二等將軍,但是事實上,爵位全稱卻是「世襲榮國公二等鎮遠將軍」!
也就是說,他的爵位,是建立在榮國公這個爵位之上的。
以二等將軍的身份,享受國公的待遇。
凡在體制內待過的人都該知道,先享受那個級別的待遇,將來升上去,就容易了。
放在爵位上,也是如此。
所以說,按照大魏的爵位制度,祖上是公爵的,子孫後代若是成器,成為公爵不是太難。
祖上是侯爵的,晉升侯爵也不是太難。
當然,這裡的難度,是相對白衣封侯,白衣封公。
換句話說,若是祖上只是伯爵,想要更進一步成為侯爵,那就和白衣封侯沒什麼區別了。
同理,祖上是侯爵的,想要封公,也是難如登天,在太平盛世基本不可能做到。
因為他爹,就是一等榮國公。
而今賈璉,不過也是在朝著這條路往上走罷了。
他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老祖宗的路,走完……
也就是,先把一等榮國公的位置給拿下來。
至於之後能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就看造化了!
再說,除了家世,他的軍功也不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先前跟隨王子騰與韃靼周旋倒還罷了,足足一年的時間,雖然立功不下十餘次,但都是小功勞。
加起來都不夠封個男爵。
而他護送昭陽公主出邊關,遭遇瓦剌三王子和韃靼勾結,兩戰兩勝,規模都是幾千人的戰鬥,斬首近兩千。
這已經是比較夠格的軍功了。
更別說後面率兵,數百里奔襲救駕了。
自古以來,救駕之功,就是個迷。
大可封公封侯,小可忽略不計,全看君王怎麼看待。
這也就是,寧康帝敢直接晉升他為侯爵的原因。
否則,即便他有榮國公的世襲爵位為基礎,寧康帝也不會這麼做。
畢竟,按照管理,想要憑空出現一個侯爺,至少,得把像瓦剌那樣大的敵國,掃滅大半才有資格。
所以,賈璉雖然自知他這個侯爵有幸進的成分,但是卻不會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所以也不可能出現老爺子擔心,自己承受不住外界的壓力,自慚形穢什麼的。
他恨不得寧康帝直接將他封為國公呢,只要有實際的好處,哪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你小子是個聰明人,想必也聽懂我的意思了,我也不多囉嗦。
這第二點嘛,和第一點差不多。
你如今身上背著一個寵臣的名頭,將來再上戰場,想必就不會像以前那般如魚得水了。
連我都對你小子有些眼紅,可想而知,那些軍中熬了幾十年,高官沒得到,爵位更是沒影兒的那些人,對你的嫉恨。
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賈璉同樣點點頭。
「最後一點,咱們這類勛臣,最好不要摻和諸皇子之爭,更別摻和進太上皇和陛下的一些事情裡面,這一點是重中之重,你要格外謹記。」
說到這裡,一直語態輕鬆的張老爺子,都不由得面色鄭重幾分,
他是真的喜歡這個相隔十年才重新上門的親外孫,可不想看到他因為經驗不足,而行差踏錯,白白毀了大好的前程。
賈璉聞言,面色也鄭重起來,拜首道:「孫兒,記住外公的話了,多謝外公提點。」
「哈哈,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你如今深受陛下信任和重用,想要徹底避免這些事是不可能的,只是其中的尺度,還要你自己把控。
好了,咱們再練一場,然後在這裡吃了飯再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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