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兒,這些可都是你作的?」
賈璉剛進賈母的內堂,還沒有來得及與她和賈政等人問候,賈母便揚著那一票詩稿,對賈璉問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賈璉早有計較,聞言過去接過來瞧了瞧,然後點頭道:「不錯,確實是我寫的。」
賈母等人面面相覷, 黛玉等姐妹則神色微喜。
「你什麼時候,竟藏了這個本事,我們都不知道!」
賈母的疑問就重了。
雖然由於賈璉之前的表現,讓她相信了賈璉的話,他和家裡是一條心,不會和賈政等人起齟齬。
但是賈璉竟然連這種本事都隱瞞她們, 實在令她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 可以說是對於超脫自己掌控的事物的戒備。
賈璉就笑道:「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不過是閒來無事的時候仿著前人的作品,寫來玩耍而已。
這些東西,既不能加官,也不能晉爵,所以孫兒自己也沒費什麼心思在這個上頭。
只是不料這些東西竟能驚動老祖宗,倒是令孫兒十分意外。」
賈璉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不是特意隱瞞,而是這些東西真不算什麼,倒是她們這樣大驚小怪的,令他覺得詫異。
賈母等人就沉默了。
難道真的是他們落伍了,還是他們確實只是凡人,在賈璉的面前,顯得如此的平庸??
連黛玉和探春等人都悄悄有些害臊, 覺得賈璉的話,有些打擊人。
雖然她們年紀尚小,也還未曾像原著中那樣讀遍詩書, 但是她們都已經開始學著作詩了,而且閨閣之中還偷偷作出過幾首自覺巧妙的詩作, 只是未曾示與旁人。
難道,寫詩作詞,真的只是小道,不值得宣揚?
賈政也是愣了愣,雖然他在教育賈珠和賈寶玉的時候,是這樣說的,什麼濃詞艷賦,一律不要枉費心思,把四書五經,聖賢典籍讀通,讀透了,才是唯一正途。
但是,偶然他自己也會心虛。畢竟,被他貶的不值一提的「濃詞艷賦」的作者們,在青史中,大多名聲匪淺!!
他也擔心賈寶玉等人,會腹誹他:自己靈性不夠,作不出好的詩詞來,所以就這般說……
今日,賈璉可算是給他正名了。
於是,賈政一撫鬍鬚,讚賞道:「璉兒說的不錯,詩詞不過小道爾,閒時作耍倒也罷。即便是朝廷名儒,他們也是以著書立說為重,鮮有在詩詞之道上多下功夫的。
對於該讀書的年紀,還是專攻舉業文章,科考八股才是正途。
寶玉,你可明白了??」
賈政,時時刻刻不忘提點賈寶玉。
賈寶玉忙縮著脖子,喏喏道:「老爺的話,孩兒知道了……」
心裡雖然想腹誹賈政庸碌淺俗,但是一想到,賈璉寫的那些詩,都比他作的好,而賈璉也和賈政一樣的看法,他就底氣不足了。
璉二哥也真是,分明可以做一個清高的文人,為何要去恭維那些祿蠹之流的做派!
能把詩詞做好的,才是真正有才的人好吧!
賈寶玉無聲的納罕著。
賈母自己不作詩,她也不討厭作詩,但是她也看出來了,賈璉的功利心之重,簡直是離譜。
「你就那麼稀罕當官,那麼喜歡晉爵?
你身上的官還不夠高,承襲的爵位還不夠重,你還想要爬到什麼位置去?」
賈母的疑惑,也是其他大多數人的。
很多沒到璉二爺這個地步的人,都是成天想著如何享樂的了,只有璉二爺,一心只想加官進爵!
連黛玉都覺得賈璉似乎有點俗氣了……
不對,那些沒本事,見識又淺薄的人一心鑽營,不折手段巴結望上,才是真正的俗,令人厭惡的俗氣。
璉二哥哥這樣的,乃是志存高遠,胸懷博大。
大概,他和父親是一類人,甚至比父親還要厲害一點……
面對賈母的質問,賈璉故笑道:「孫兒早就說過了,孫兒以恢復祖上榮光為己任,未達成目標之前,孫兒是不會在別的地方多浪費時間的。」
大家更沉默了。
王夫人面沉如水,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一般這樣說的人,不是腦袋缺根筋,就是純粹的說大話糊弄人。
但是賈璉顯然腦袋不缺筋。
至於糊弄人,以前她也覺得,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這老是斜著眼睛看人的夯貨,還真有那麼一點可能!
也沒有人敢再說賈璉什麼了,她們總不至於質疑老祖宗開創國公府的行為,是世俗庸碌的行為吧。
賈璉大言恢復祖上榮光,就相當於披上無敵金身,誰也不敢批判他。
賈政面有慚色,這個職責,本來該他這個國公爺的兒子來肩負的,誰知,如今竟然被下一輩兒的賈璉給生搶過去了!
馬上就五十,前程已經大概可以見頂的他,也不好意思和賈璉爭,只好輕咳一聲,道:「璉兒,你既這麼說,怎麼還在外頭與人比斗呢?
聽說,你還與宮裡周貴人的弟弟打賭,還贏了他一萬兩銀子……」
「一萬,不是說三千嗎?」
王夫人猛然一驚,下意識的驚問道。
賈政解釋道:「那三千兩隻是北靜王爺賞賜給他的潤筆銀子,除此之外,他還和周家長子周興文斗,賭注便是一萬兩銀子。
結果嘛,大家應該都猜得到。」
賈政的話一說,堂內從主子到奴僕,都用看神仙的眼睛瞅著賈璉!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啊,潤筆銀子三千,就足夠駭人了。
古往今來,也沒有聽說過幾個人有此榮耀。
更別說,一場比試,直接就贏了一萬兩的彩頭?!
堂下立著的李紈神色不大友好了。只因為丈夫早逝,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在府里也不大受重視,這些年為了給兒子準備「老婆本」,她可是差不多擔上了一個守財奴的稱號。
只因為賈母憐惜她寡婦失業,將她的月錢從五兩升到十兩,後來又說她帶著蘭兒辛苦,又給長了十兩。
足足二十兩,和賈母、王夫人一個水平了。
這一點,自然讓只有五兩月錢的王熙鳳,十分「嫉妒」。
偏偏她平時還一毛不拔,王熙鳳就嘲笑她。
對此她都忍了,誰都當王熙鳳似的,借著管家的便宜大肆斂財,當誰看不出來?
她的錢,可都是來歷清清白白的!
但是即便這樣,她一年也不過只能攢大約五百兩銀子……
一萬兩,她要攢二十年!!
那個時候,蘭兒都長大了呢。
這就是有男人的好處……
李紈瞅了賈璉一眼,在外面隨便賺一點,都比在家裡算計的多多了。
難怪,他沒有和老爺、太太爭奪家產的意思……
他大概是看不上家裡這一點吧。
李紈尚且如此,更別說姐妹們了,對於每個月只有可憐的二兩零花錢的她們。
一萬兩,已經超綱了。
璉二哥哥真大膽,竟然和人打這樣的大賭,幸好贏了……
「周貴人的弟弟?我怎麼恍惚記得,之前就聽說過這個人,好像是犯了什麼事被他抓到大牢里去了,後來不是放出來了嗎,怎麼又扯上關係了?」
賈母還記得周盛那件事,那時元春未封妃,賈府還挺怕周家這個皇親國戚的。
賈璉就笑著把周家另一個倒霉兒子,主動撞到他手裡來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眾人這才瞭然,難怪賈璉連家裡人都不告訴,卻在外面狂寫詩詞。
原來是被人挑釁了,不得已而為之。
眾人心裡多少釋然了一點。
「一萬兩可不是小數目,你難道真要叫那周家給這個銀子?」
王夫人忽然說道。
因為賈璉還站著,王夫人坐在邊上,賈璉就斜著眼睛看過去,道:「為什麼不叫他們給?」
「你們晚輩之間,在外意氣用事在所難免。
只是這一萬兩銀子,只怕那周家不會給。
若是我們強逼,只怕兩家會結成仇……」
王夫人似乎很真心在為賈璉和家族考慮。
其實,她不想賈璉發這樣的橫財,也不想因此得罪周家。
賈母等人聽王夫人這樣說,也都暗暗思索。
年輕人在外面,意氣用事在所難免,若是闖出禍來,大概是要各家長輩擦屁股的。
雖然賈璉是個例外,他有能力自己負責,但是那周家,只怕不是。
換位思考,那周家現在只怕是覺得被賈璉給坑害了,或許會不認帳。若是他們賈府派人去逼迫,把人逼急了,很容易結成死仇,而且還不一定能拿到銀子。
「哦,原來太太是擔心這個。
那太太是多慮了,咱們不用派人去逼迫,不出三日,那周家必定把銀子主動送過來。
畢竟,那周家也是有臉面的人家不是。」
王夫人聞言,下意識的想說賈璉太天真。
一萬兩銀子,那周家只要否認,即便擔上一個「輸不起」的名聲又如何?
好在想起賈璉每次口出狂言,都不是無的放矢。
她也怕,自己現在嘲諷了賈璉,回頭和那周家長公子一般,被啪啪打臉。
所以,動了動嘴,沒有再多說。
賈母見狀,只以為王夫人是怕影響到元春,畢竟那周貴人聽說在宮裡還挺受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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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賈璉既說不會強逼周家,那她也不好幫著說什麼,只道:「總之,現在咱們家裡,外頭就你和你們老爺行事。
有什麼事,你和你們老爺商議著辦,不要一時衝動,為了蠅頭小利,枉顧家族的利益行事。」
「孫兒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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